「我來找你,也順道有話對岳父與大舅子說,不過,這之前你們都聊些什麼,可是讓我打斷了?」他噙笑問。
她立即笑看向羞赧的素馨,將喜事告訴他了。
他驀然大喜,素馨能擁有自己的幸福,那真是太好了!
他馬上向呂正盛與素馨恭喜,眾人都瞧得出來,素馨面對他時,十分坦然,已經完全走出對他的迷戀,這也讓所有人都放心了。
魏泱終於了卻自己一樁心願,深深感激老天給予的重生,這讓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也同時獲得新人生。
眾人針對呂正盛與素馨的婚事再聊了一會,將婚期也給順道定下了,呂智玥見兒子的婚事底定,便正色問起魏泱道:「方纔您進門時說有話要對我和正盛說,要提的可是勸皇上取消去天壇祭祖之事?」
魏泱點頭。「沒錯,我要提的正是此事,不過,已經無須去勸了,因為父皇心意已決,執意要去天壇祭祖,而且日期就定在十日後。」他無奈的說。
這幾天他與父皇單獨在清河殿相處時,不知勸過父皇幾回了,可他還是堅持前往,既是如此,就算岳父再去勸,恐怕也沒多大成效,他已經放棄再勸了。
「我想皇上是要藉著天壇祭祖,昭告您的地位,讓您能順利登上儲君之位,才會這般費心費力的非要走這趟辛苦路程不可。」呂正盛理解皇上用意的說。
「唉,父皇的心思我也知曉,只是我擔心這趟路途會讓他的身子吃不消。」
「其實我認為您多慮了,我瞧皇上的身子骨還不錯,這趟路固然辛苦,但他能忍受的,大家其實不必為他太過擔心。」呂智玥撫著須道。
「這倒是,那日我在宮外見到醫治皇上的夷醫,他也說皇上的身子調得差不多了,已恢復到從前的七八成了,我想這樣應該沒問題。」呂正盛將見到夷醫的事說出。
魏泱這才安心一些。「若是如此那便是好消息了。」
「五皇子這趟隨皇上去天壇少說也要一個月往返,聽說天壇祭祖歷來是不許帶女人前往的,那小姐豈不是只能待在京中等候。」素馨想起這事的說。
魏泱立刻瞧向呂又苒。「這便是我今日來見岳父以及大舅子的原因了,這段時間又苒只能拜託你二位多加照顧了。」他慎重的請托。
他們倆成婚半年以來,皆形影相隨,這回要分離這麼久,他頗不捨,更不放心,尤其此次父皇已言明不讓大哥隨行,怕大哥在宮中為難又苒,因此有意說服母后,讓又苒這段時間回太師府暫住,由岳父保護,等他歸來再接妻子回宮。
「那有什麼問題,正盛要辦喜事了,剛好讓苒兒回來幫忙籌辦,這可是一舉兩得之事。」呂智玥笑說,巴不得女兒回到自己身邊,多住些時候。
岳父的心意他哪不明白,含笑的起身朝他作揖道:「多謝岳父了。」
「什麼話,苒兒也是我的女兒,回娘家來住些時候,也是應該……」
「主子,宮中有消息傳出了。」彭順突然急忙忙進到廳內稟報。
「我才由宮中出來,這會發生什麼事?」魏泱皺眉。
「聽說您前腳離開清河殿,大皇子就去求見皇上了,吵著也要跟去聖山峰祭祖,皇上大怒,這時劉守中大人正好拿著兵部所有官員的陳情書來呈給皇上,上頭寫的全是大皇子管事期間放縱手下所做的歹事。
「再加上大皇子之前上呈的政績報告一派胡言,早讓皇上怒極攻心,這回幾件事湊一塊,皇上怒火再也鎮不住,命人痛打了大皇子一頓,皇后娘娘聞訊趕來也阻止不了,方才宮裡的太監來報,大皇子被打得奄奄一息,腿都斷了一隻,但皇上還不喊停,皇后娘娘曉得皇上最肯聽您的話,這才派人快來通知您,讓您回去幫著救救大皇子。」
所有人雖知魏超早晚會出事,但此時一聽也全都驚愕了。
第十四章 京中生變(1)
大正門前,鑾駕準備起駕天壇,禁衛軍三千,由劉守中指揮,隨行護駕。
魏泱英挺傲氣的騎於馬背上,皇上此行只指他一人伴駕,其餘四兄弟均留在京城不得隨行,因此魏超、魏單、魏曲、魏新只能一字排開在大正門前送行。
而此回呂又苒得以妻子身份前來送行,不像之前他要出征,自己只能在遠處祝福。
她穿著紅色裹銀絲的對襟宮裝,腰上掛著寒玉腰墜,站在他的駿馬邊,他彎下身來與她相望,眼中淨是不捨。「等我回來。」他含情脈脈的說。
她嘴角微揚,流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好,您保重。」
「你也是。」他忽然圈過她的腰肢,濃烈的吻上她了。
呂又苒瞪大水亮明眸,不敢相信他會在眾目睽睽下吻自己,而這吻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噬,在她回神害羞得要推開他時,他已經主動將她放開,見她芙頰紅通通,他眉間和唇畔滿是笑意,露出一副打勝仗的表情。
皇上已坐進鑾駕內,並未看見外頭的騷動,而一旁送行的四兄弟除了魏超外,見了此景無不心生羨慕,他們也是新婚不久,但哪來這等濃情密意,五個兄弟中,唯有魏泱夫妻最為同心合意。
而魏超日前被杖責斷腿,坐著輪椅來送行,那忌妒的恨意充斥胸腔,陪父皇去天壇祭祖的應是他這個長子,連那清新美麗的呂又苒也該屬於他,但如今都教魏泱奪去,他恨,他恨魏泱!
起程的時辰已到,魏泱坐直身子,呂又苒嬌顏酡紅的退後幾步,他垂目再瞧她一眼,自己尚未離開就覺得思念了,這女人真是自己心窩上的一塊肉,分離不得也割捨不下。
可此時此刻,不走也不行了,他朝劉守中揚手,出發。
她目送他伴駕離去,只等他一個月後歸來,而這次歸來後,天下將會底定,他是太子無疑,如此朝野再無紛爭,天下也可安穩,她期盼這天盡快到來。
他伴著御駕消失後,她這才依依不捨的轉身要回宮去,這一轉身,對上的是魏超那帶著恨意的眼神,她屏息假裝未見到的別開視線,即使已走了一段路,仍覺得芒刺在背,不由得越走越快。
「五弟媳,五弟媳!」魏新突然追上她。
聽見魏新的聲音,呂又苒才停下腳步。「怎麼了?」她回頭問。
「你掉了這個!」魏新拿出她不慎掉在地上的寒玉腰墜。
她一驚,取回寒玉腰墜,發現寒玉已裂成兩截,心頭一緊。「斷了……」
「你剛才也不知被什麼驚到,走得急,落了東西也不知,我見你一腳踩上寒玉腰墜上,定是這一腳踩裂寒玉的。」魏新惋惜的告訴她。
她臉色發白,方才為了避開魏超的目光,竟是自己踩碎了丈夫送的定情物,她心頭忐忑起來,更起了不祥預感,遠望前方已不見人影的人馬,她心如擂鼓,彷彿疾風暴雨即將席捲而來。
「五弟媳,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魏新見她神色有異,關心的問。
「我……」她背脊微涼。「沒什麼,只是不捨這寒玉罷了。」她振作精神的說。
他笑了。「我知道了,這東西是皇祖母的遺物,你怕小老虎回來責罵你不小心是嗎?放心吧,在我瞧,小老虎是連罵你也不捨得的,你要再多踩壞十個八個這種東西,他臉色也不會變一下的,你這是窮擔心了。」
她這才露出一抹微笑,但依然撇不去心中的陰霾,望著手中碎裂的寒玉,眸中淨是壓抑不住的不安。
皇后同意讓呂又苒在魏泱伴駕去聖山峰的這段時間回太師府住,照理說這於禮不合,但皇后內心清楚,長子這回是大勢已去,自己再無法為他爭取分毫,只盼么子得勢後,能顧及手足情,對兄長不計前嫌,以後多加照拂,但若要么子放過長子,那呂又苒便是個關鍵,她曉得么子愛妻如命,若再讓長子「不小心」惹到么子的愛妻,怕兄弟間的嫌隙更加無法修補,宮中已是多事之秋,不想再節外生枝,因此她同意讓呂又苒離宮。
呂又苒暫住娘家,遠離宮中的繁文縟節與壓抑的氣氛,但原本該輕鬆的日子,在寒玉腰墜意外碎裂後,她卻無一日舒心度日,只日夜企盼魏泱能早日平安歸來。
在魏泱離京的第六日,這夜,一個人忽然來到太師府找她,這人竟是姚昭蓉。
此人過去當算是五個皇子娶的妻子中最為艷麗的一個,然而眼前的人卻是身體瘦弱,面色枯黃,形容枯槁,嬌妍不再了。
不僅如此,她未嫁前眼神雖驕縱,但至少仍是明亮的,可此時她雙目陰沉,似充滿帶刺的憤恨。
「你怎會來找我?」呂又苒問,自己心中雖吃驚她變化巨大,可也不敢表現出來,只當沒見到她的憔悴、憤世嫉俗,依然自然的與她問話。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的。」姚昭蓉連聲音都顯得乾枯,往日的清脆再不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