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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寄秋

  孔方,孔圓?方圓之間,倒是頗有意境。

  「你想當南越國皇帝,我還不想當皇后呢!好不容易脫離四面圍牆的皇宮,你又要關我一輩子,沒門,我寧可拿著銀子遊山玩水做買賣,大賺天下人的銀子,也不勞民傷財的替丈夫搶個關住自己的牢籠,你想養三宮六院,還是七十二嬪妃呀!娶了我你只能乖乖地守著我一人,否則閹了你!」

  閹……閹了他?!沒……沒那麼嚴重吧!

  天耀城城主的寢居裡傳出如此震耳欲聾的吼聲,讓站在門外等著服侍,嚮往上位的侍女們臉色一白,心驚膽顫,端著水盆的手抖得灑了一地的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個個呆若木雞。

  陳皇后被貶傳遍大街小巷,間接的幫了葛瞻和陶於薇幾個大忙,先是陶於燕的身份不是旭川國的公主,先前的婚約自不算數,天耀城城主想娶的是公主而非平頭百姓,她不具備聯姻資格。

  可昌平帝又很想拉攏天耀城城主的勢力,起牽制作用,因此他主動提起宮中仍有未嫁公主,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比起陶於燕還年輕幾歲。

  葛瞻「考慮」了幾天,終於「勉為其難」的答應,深恐他後悔的昌平帝趕緊操辦起大婚事宜,並將原本長公主的私產、珠寶首飾等轉贈給三公主,等於再為她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

  不到半個月,照樣十里紅妝相送,長鳳公主陶於薇熱熱鬧鬧嫁入天耀城,舉城沸騰,熱烈歡迎,沿街夾道的煙火不歇,鞭炮聲響徹雲霄,全城三天流水席與城主同歡。

  婚後的城主及城主夫人舉案齊眉,恩愛逾恆,不時看到兩個人手牽手漫步山頭,含情含笑,你儂我儂,運氣好點還能看到城主偷吻城主夫人的恩愛,叫人羨慕。

  只是好大喜功的葛鞅又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不安分的南越國軍隊集結兩國邊境一帶,原本有意舉兵南越國的葛瞻這下樂了,瞌睡有人送來枕頭,正合心意。

  畢竟陶於薇的心腹、大管事孔方成了旭川國皇長子陶蔚裡,昌平帝已有意立他為太子,除去四皇子一派的野心,他背後有著趙家人的支持,借到趙家軍的力量一點也不難。

  可是這會兒有意見的反而是城主夫人,陶於薇雖然愛財,喜歡銀子,生意越做越多,大賺各國百姓的錢財,但戰爭太費銀子了,農民從軍去,土地沒人種,商人關了鋪子避難去,她上哪賺銀子去?沒錢入賬的干吃糧,她肯罷休才有鬼。

  兩夫妻好生的商量幾天,決定各退一步,葛瞻透過陶蔚裡牽線順利向趙家借到兵,而陶於薇則提供三十萬大軍的糧草,給他三個月時間去打,打到哪裡算哪裡,之後斷糧,不做吃力不討力的傻事。

  而且打,不是只打敗南越國,奪了他們的國家,而是打到他們怕了,驚弓之鳥一般的聽到葛瞻的名字就害怕,畏縮地不敢動彈,奉如「戰神」般敬畏,然後再「經濟鎖國」。

  何謂經濟鎖國?就是控制住他們的民生經濟。

  這便是財女陶於薇小小的私心。

  葛瞻每打下南越國一小方寸地,陶於薇隨後便以極其低廉,低到令人發笑,賣的人痛哭的價錢買下週遭的土地和商舖,掛上「鳳」字號招牌,充分顯示長鳳公主無比強大的財力。

  她讓人大批的種植水稻,在稻田里養魚,可在南越國土地種植養殖的產出,她卻一粒米也不賣給南越國,順著水路用增到一千艘的大船運回旭川國,南越國想買米就付市價三倍來買。

  三倍還是她心情不錯的情況下,若是她一個不快,十倍、二十倍也敢喊,他們愛買不買,反正她有錢有船,大不了運到別國,吃不到不是她的錯,而是南越國皇帝不養百姓呀!只貪圖個人享樂,和皇貴妃兩人吃著雞腿喝美酒。

  至於商舖嘛!她是堂而皇之的掛牌賣走私貨品,但只繳稅官看了也想哭的少許稅金,國庫收入銳減,皇帝的私庫也瘦了,唯有陶於薇笑呵呵數銀子,不聞窗外哭聲。

  所以最大的受益人不是昌平帝,不是葛瞻,不是旭川國的任何人,而是被銀子光澤炫花眼的城主夫人,她成了天耀城婦人的楷模,女人紛紛倣傚她做起小買賣。

  「什麼,他們夫妻倆又來了?!」

  坐在龍位上的葛鞅忽然手一抖,灑了一地的水酒,面上的驚懼之色顯而易見,他連坐著都覺得臀下有異物硌著,坐得很不安穩,很想換把更穩妥的椅子。

  「來就來了,還怕他們吃了你不成。」同樣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蘭貴妃沉著一張有些憔悴的玉顏,她的手也在抖著,但她不是害怕,而是氣的,為百般算計全是空而氣惱。

  為什麼不是皇后陪在皇上身邊,而是一名貴妃呢!

  其實聽信了葛鞅花言巧語受了哄騙的商蘭娣也想當皇后,當年葛鞅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她歡心,在明知她已是大皇兄的妻子,名義上是他皇嫂的情況下,他仍半哄半拐地予以引誘,使她的心偏向他,再許以皇后之位好讓她出賣自己的丈夫。

  那時南越國先帝還在,正值壯年,一時半刻也死不了,急著當人上人的她不想等,便與葛鞅苟合勾結在一塊,使計設害葛瞻,再奪權,並於皇上的飲食中下毒,使其暴斃。

  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以為聰明卻做了糊塗事,等著作皇后夢的商蘭娣最後只等來一個貴妃位階,因為她曾是大皇子葛瞻的皇子妃,有鑒於臣子們的死諫,以及百姓們不認可的想法,因此葛鞅能給她最高的封位也只到皇貴妃了。

  原本她可以是一國之後,母儀天下,只要她有耐心多等幾年,看似健壯的先帝實已染病在身,不日便要禪位大皇子,可是她的一念之差反而害了自己,白白錯失皇后之位。

  「蘭兒,你說我們要不要出宮避一避,等他們走了再回宮?」他實在怕極了大皇兄,連大皇兄無心地看他一眼都覺得是有心,大皇兄的目光像在看一名死人。

  葛鞅自從當上皇帝以後,他幾乎夜夜被惡夢困擾,感覺有一顆顆的滴血人頭正對著他目眥舌吐地要找他索命,他怕得不敢睡,越來越膽小,疑神疑鬼有人對他不利。

  他踩過太多人的鮮血了,為了帝位,他誰都可以犧牲。

  「避什麼避,您要避到哪裡去?咱們南越國都成了旭川國的天下,您去看看哪兒沒有『鳳』字旗幟,我們連蓋座別宮都要人家施捨,涎著臉跟人討銀子,您避得了嗎?」愚蠢至此,她當初怎會瞎眼捨了美玉而挑中華而不實的他。

  「那是避不了嘍!」他一臉沮喪的垂下頭。

  葛瞻在陶於薇的允許下領著旭川國軍隊向南越國的京城出兵,他聲名大漲、大獲全勝後,以旭川國來使身份談和,在絕對的強權中,南越國成了旭川的附屬國,葛瞻和陶於薇夫妻倆則成為旭川國特使。

  兩人像是剛得到新玩具愛不釋手地玩得樂不思蜀,經常便到南越國住幾天,接受他們「熱情」的款待。

  名義上是確定兩方的關係不會起變化,有人靜極思動起異心,實際上是給葛鞅、商蘭娣找麻煩,讓他們不痛快,讓對方恨得牙癢癢又拿兩人沒轍,忌諱著其特使身份而不得不好言相待,搞得葛鞅惡夢越作越嚴重,幾不成眠,商蘭娣則後悔不已,日漸消瘦,往昔的美貌成了昨日黃花。

  每回陶於薇一見到這對姦夫淫婦日漸枯萎就很樂,拉著夫婿的手更勤於往南越國跑,她的心眼小,實在不待見商蘭娣又想利用「美色」來和她搶男人,她就如她自己所言,打到她趴下就不會作怪了,敢來勾搭先一腳踩扁。

  就在葛鞅和商蘭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令他們驚嚇不已。

  「哎呀!兩位的日子過得真滋潤,又是好酒,又是佳餚的,叫人看得眼饞,看來你們又撈了不少銀子,下個月的糧價該漲漲了,我估計估計該漲多少……」金算盤一撥,打得啪啦作響。

  「等……等等,我們喝的是劣等酒,吃的是粗糠,特使夫人你看錯了,我們南越簡樸持家,一向節儉,不會奢華鋪張,你和特使請上座。」葛鞅額頭冷汗直流,卑躬屈膝地不像一國之君。

  「原來那只肥得流油的大肥雞是瘦得沒三兩肉的野鴿呀!皇上你說看錯了就看錯了,我這人隨和得很,入境隨俗,絕對不會拆穿你的睜眼說瞎話。」蘭陵美酒呀!真敢喝,一小杯起碼十兩銀,他可真敗家,無視民間疾苦。

  絕對不會拆穿?那她這會兒在幹什麼?葛瞻一臉寵溺的看著愛胡鬧的妻子,眼中看不到其他人,濃濃的愛意在眼底流轉。

  抽著嘴角,葛鞅輕笑。「不知特使來我南越國有何事交代,朕讓丞相們去辦,絕不誤了你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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