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就難在昌平帝不輕易點頭,終於有人要娶走他聲名狼籍的女兒了,他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允許退婚,皇家顏面豈容一再蔑視,就算一城之主也不能將旭川國視為軟柿子捏。
一開始他就該接受昌平帝的探問,求娶三公主,他們之間也不會一再的遭受各種風波,此時早已順順利利的完婚。
唉!千金難買早知道,雖然他比別人多一份優勢,提早得知尚未發生的事,可對感情他錯得一塌糊塗。
「那你非要不可的趙家軍呢?」他真的不想率兵攻打南越國,將搶走他位置的皇帝拉下九龍寶座?陶於薇心裡有三分不確定,對男人而言,高高在上的龍位是他們一生夢寐以求,只要有機會,誰都想搶到手。
他輕笑,低頭吻住桃花朱唇。「我有無雙財女,還愁買不下另一支趙家軍嗎?頂多費心訓練十年。」在戰場磨練十年,鈍劍也鋒利。
她一聽,護銀護得厲害。「休想,我的銀子是我的,你別想打歪主意,錢與男人不能與人共享,切記切記。」
娘說的,錢財要牢牢捉在手中,不能漏給男人一分一毫,他有不如我有,有了銀子就有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底氣,就算有一天夫妻之間走不下去了,也有自保的銀子當退路。
陶於薇知道娘的意思,娘是被父皇的無情傷到了,當年她們出宮時身無分文,吃了不少苦,要不是她運氣好撿到一隻金鎖,否則母女倆連住的地方也沒著落,只能活活凍死。
所以說男人不可靠,靠人還不如靠自己最穩當,至少自己不會背叛自己,在重要時刻淪為棄子。
「我的天耀城也有幾條賺錢的管道,收入頗豐,我打算開春後擴大馬場的規模。」他每年販賣的戰馬由他秘密養在山谷的十三處牧場,並有專人訓馬。
「我賺得比你多。」她不服氣地想一較高下。
「那倒是,我家薇兒是世上最會賺錢的女財主。」他喜歡寵她,看她綻然一笑的流玉光彩。
「誰……誰是你家的,不要臉。」她一紅,不輕不重地推開他,往草原深處的野花坡奔去。
葛瞻不快不慢地在後頭,笑看她神采飛揚的嬌態。「很快就是了,除了我你還能嫁給誰?」
「百里穆然呀!」她笑著回答,眉眼染上春天氣息。
「他敢!」他先把他兩條腿折斷。
陶於薇一臉財迷的模樣,暈陶陶地瞇著眼直笑。「他送我的那座金屋真美,還有金光閃閃的聘金……啊!好捨不得呀!真想全部帶走,說實在的,嫁給他也不錯……」有她最愛的金子,時時翻出新花樣的金製品,一座金屋裝滿金子做的東西,想想多美好……
「不許想,以後我弄更好的給你,一點也不亞於那些粗製爛造品。」醋勁大發的葛瞻一把摟住她細腰,低聲威脅。
水月族的金製品較大器,少些繁複的花紋和精緻的工藝,但是更質樸,有與天地合一的靈氣。
可是自幼在宮中長大的葛瞻是真正見慣好東西的貴人,所見所用的都比別人精美,因此不太喜歡水月族的簡單雕飾,認為太粗糙,不夠精細,太過大而化之,是次級品。
「那是人家給我的,不收太失禮。」她很煎熬,想要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她的。
「錯,是給王妃的聘禮,不是你。」她不是王妃,只會是他的妻子,天耀城城主夫人。
她一聽,小嘴微噘,面露不滿。「你能給我金光閃閃的金子和金屋當聘金嗎?我覺得我很虧。」
一座金子做的宅子……很重的擔子。「給我幾年,我多賣些戰馬和武器就攢到足夠的金子。」
要是當年的豐山被他買下,他也就不愁少金缺銀了。
葛瞻還不曉得他相中的豐山金礦早被他懷中的女子移花接木給挪走了,她只在昌平帝面前說一句話,隔日豐山地契就轉到她手上,當成她的嫁妝之一,而她已開挖出第一捅金。
「你的銀子不是要用來買下一支趙家軍?」她嘴快的打他臉,半點面子也不給自己心愛的男子留。
「呃!可以再等幾年。」連自己的女人也滿足不了,讓她去眼讒別人的聘禮,那是他做男人的失敗。
「那你還要等幾年才去攻打南越,十年、二十年,不會等到你的死對頭養大兒子吧?」以他的花錢法極有可能。
他被輕瞧了嗎?葛瞻半瞇起銳利雙眼,「你很會賺錢,運氣極佳,你做什麼我跟著做什麼,肯定一本萬利。」
原本是說笑,調侃調侃她,沒想到小氣財女一臉氣急敗壞地直搖頭,搖著他的手不許他一股腦的跟風。
「不行、不行,你不能跟我做一樣的買賣,會把我的利潤分薄的,你是男人自個兒想辦法去,不准和我搶銀子,我的賺錢路線是一家獨大,不允許分食。」她護銀如護命,一副人家敢來搶就跟人拚命的樣子。
「你……」看她花栗鼠似的護食動作,葛瞻失笑地不敢笑出聲,免得她惱羞成怒又給他排頭吃。
但他不笑不代表沒人笑,一聲類似打噴嚏的噗哧聲飄起,沒多久轉成令人惱怒的捧腹大笑。
「百里穆然,你給我滾出來,竟然躲在這地方偷聽旁人說話!」太可恥,太無品,太不知禮數了。
「誰說我偷聽來著,我比你們早到,你的譭謗太沒有道理,是你們太沉迷打情罵俏而沒發現我們。」唉!難得他把美人拐到手,正想好好訴衷情,卻被野鴛鴦給破壞了——無媒無聘當然是野鴛鴦,明媒正娶才叫夫妻。
「你們?」陶於薇抓到關鍵。
百里穆然從一花叢後起身,他拍拍身上的草屑,把衣袍的皺痕拍平了,但他不急著走,朝後伸出瑩白修長的手,一隻白嫩小手往大手一放,他滿臉溫柔地將小手的主人拉起。
「主、主子。」空靈的冰嗓難得打結。
「金子?!」居然是她——
「向主子請安。」不太自在的金子一臉霞紅,羞窘地低頭不說話,一手揪著衣角,十分忐忑。
「金子呀金子,主子我太痛心了,雖然我說過要賠百里混蛋一個新娘子,但那是隨口說說的玩笑話,當不得真,你怎麼能為我犧牲,把一輩子幸福給賠掉。」她的金子呀!她有嫁女兒的心痛,真不想賠給笑得像黃鼠狼的人畜。
「主子……」金子刷地臉色一白,以為她辜負了主子多年來對她的信任,她慌得想以死謝罪。
「你的眼光怎會這麼差,被這個光有長相、虛有其表的傢伙給勾搭了,你說說他說了什麼花言巧語騙你,你不想他負責我們就一腳踢開他,有我給你靠著,以你的好姿色、好才華,咱們不愁呀!再找更好的……」
「主子。」她破涕而笑,一顆吊著的心又安了下來。
「喂喂喂!你在撮合我,還是存心壞我姻緣,有你這樣的拆橋月老嗎?也不想想我花了多大的勁才把你從皇宮那個爛地方弄出來。」她恩將仇報,拆人牆角,連條路也不讓人走。
「可惜又要回去了。」唉!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什麼,回去?!」百里穆然怔了怔,以為聽錯了。
「這次來水月族途中的那場劫殺,我已經查出是來自旭川國皇宮,由陳皇后主使。」一說到下令的陳皇后,葛瞻目光冷若冰霜,透出嗜血光芒,似要立即將她斬殺劍下。
「我們得回去查一查,陳皇后為什麼要殺我,其中又是否有不為人知的內情。」嚴肅的話題一說完,陶於薇又換上叫人氣得牙癢癢的賊笑。「以及,我又被水月族退婚了。」
「你……你這個沒心肝的妖女,又讓我背黑鍋。」好想咬她,她老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沒讓你背龜殼就是我心地仁慈了。」一轉身,她看向金子。「紫矜,好好和他過日子,不怕他欺負你,他就是只會叫的紙老虎,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心比棉花還軟。」
「咳!別說我壞話,我是很凶很凶的大老虎,誰敢惹我,我一口吃了他。」百里穆然比女人還美的面頰居然紅了。
她一瞪眼,對金子下指示,「記得有空把水月族附近的藥材、毛皮、寶石、金製品給我弄出一條商道,主子我要賺錢——」
金子……吳紫矜含笑的一點頭。「是的,主子。」
陶於薇果然還是陶於薇,在感傷的離別時刻還惦記著賺錢大計,令人好笑又好氣,哭笑不得。
第11章(1)
「怕嗎?」
走時千名護衛,回來時只一輛青帷軟綢華蓋馬車,原本的宮女一個嫁人為妃,一個淪落為妾,只有小太監小寶還一臉與有榮焉服侍在側,一下子打扇,一下子遞茶,忙得不亦樂乎。
馬車伕是一位身形瘦小的老頭,戴了一頂破斗笠,掉了三顆牙,頂上無發,穿了一身洗了又洗,已經泛白的舊衣,腳上一雙破草鞋好幾個洞,前露趾、後露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