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姊——」段又菱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放心、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談一個好價錢的。」於寒安撫的對她微笑,然後再度將目光移到婦人瞼上。「怎麼樣?五千萬可以嗎?」
「你們想獅子大開口嗎?」婦人怒聲道。
「五千萬怎能叫獅子大開口?」於寒以一臉驚訝的表情誇張的笑了起來,「現在教養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每一個小孩從小到大的花費平均至少也要上千萬,兩個就要兩千萬了,如果要培育的話,一千萬根本就不夠用。所以養育費、教育費加上贍養費開價五千萬已經算是很便宜、很便宜了。」
「胡說八道!她生的孩子關我兒子什麼事?」婦人憤怒的拍了下桌子。
於寒挑高眉頭。「這麼說你不知道嘍?小澤可是邵覺的親生兒子,他當然得負起父親的責任。」
「原來這就是你用來綁住我兒子的方法。」沉默了一下,婦人突然轉頭看向段又菱。
於寒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露出她快要昏倒了的表情。
「真是的,我說邵媽媽——」她收起開玩笑的心情,想正經的解釋,卻被婦人突然站起身的動作止住發言的衝動。
「五百萬。」老婦轉身冷漠的對段又菱說,「明天我會叫人送支票過來給你。」說完便逕自轉身離開。
「噹啷噹啷……」
店門開了又關,婦人離去,店內一片詭異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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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莫名其妙!」於寒大聲怒吼。
段又菱笑了笑,不甚在意,只是可惜了第一次和婆婆見面卻是這種被誤會、不歡而散的情形。
「你還笑的出來呀?」於寒對她皺眉。
「只是誤會而已,等解釋清楚就沒事了。」她微笑的反過來安慰眼前氣沖沖的孕婦。
「有這麼簡單嗎?我看邵覺他媽媽一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樣子,你往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於寒一臉憂慮,好像即將會有婆媳問題的人是她自己一樣。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段又菱仍是樂觀以對。
「經過剛剛的情形你還敢說不會有問題?」於寒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然後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心。」
段又菱不在意地將婦人留在桌面上的照片收起來,然後走進吧檯,於寒則緊跟著在吧檯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繼續追問她的信心從何而來。
「其實邵覺的父母已經離婚很多年了,現在各自擁有各自的家庭,他們很少管邵覺的事,一年連絡的次數也寥寥無幾,所以我並不擔心,只是有點可惜而已。」她老實的說。
「原來如此。」於寒恍然大悟。「不過既然他們很少管邵覺的事,為什麼今天又會突然冒出來挑剔你?」
段又菱被她這麼一問,也愣了一下。
「也許是她聽到邵覺結婚了,又娶了一個身邊帶了個孩子的女人,所以才會誤會吧。」她眨了眨眼,猜測的推論。
「問題是她從哪裡聽說的,而且她似乎並不知道你已經和邵覺結婚了,我總覺得這件事好像透露著一點古怪,好像有什麼陰謀似的。」於寒若有所思。
「於寒姊,你想太多了啦。」
「是嗎?那你怎麼解釋她有備而來的舉動?」
「有備而來?」
「那些照片呀。」於寒愈想愈不對,「你又不是天天都會到百貨公司血拼的人,就只去那一天而已,這麼巧就全被拍下來了,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段又菱看著她,眉頭也跟著慢慢地皺了起來。
「這是不是就是他媽媽不知道我和邵覺已經結婚了的原因,因為她在我們結婚之前就聽說了我們的事,所以那時候就派人調查我並跟蹤我,才照了那些照片?」她也開始覺得事有蹊蹺。
「如果她真的派人跟蹤你的話,她又怎會不知道你和邵覺後來真正結婚的事?」於寒撫著下巴思考。
段又菱愣了一下,也答不出來.
「我覺得有人在幕後操控這件事,邵覺他媽媽可能只是顆棋子而已,你最好還是小心點。」於寒手撐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說道。一頓,她又蹙眉抱怨,「我就說嘛,邵覺那傢伙天生帶衰。」
「於寒姊……」
「好啦,你老公萬萬歲。不過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告訴邵覺,不要為了顧及他們母子倆的關係而隱瞞不說。」於寒認真的對她說。
「你怎麼知道我正在猶豫要不要說?」段又菱沉默了一下,怯聲問。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於寒給了她一記白眼。「這件事透著古怪,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它說出來查清楚比較好。」
「邵覺若聽了這件事一定會很生氣。」段又菱憂愁的歎息。
「說到生氣,他那傢伙還真是『黑矸仔裝醬油』,看不出來。」於寒忍不住失笑。
「什麼意思?」
「聽說林召昌斷了兩根肋骨。」
「嘎?」
「羅傑說的,他確定邵覺只踢了林召昌一腳而已,沒想到竟然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我老公說還好他當時沒踢下面點,如果是踢到他下體的話,林召昌肯定會絕子絕孫。」於寒哈哈大笑。
段又菱臉色微紅,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也不必同情他,他是罪有應得,竟然敢綁架你,還想對你為非作歹,我覺得邵覺這一腳踢得太好了。」
「於寒姊,胎教。」看她義憤填膺,用力揮拳的模樣,段又菱忍不住提醒她。
於寒聞言,立刻低頭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然後伸手拍了拍凸起的肚子。「寶貝乖,媽咪正在教你明辨是非,遇到壞人絕對不能手軟,一定要讓他惡有惡報,懂嗎?」
段又菱頓時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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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邵覺回來後,段又菱便將這件事告訴他,讓她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稍微沉思了一下,便道:「我們走。」
「走去哪兒?」她問。
「去見我爸媽。」他說完就帶著她驅車到一棟洋房前,下車伸手按電鈴。
「嗶——嗶——」
電鈴的嗶嗶聲從屋裡響起傳到屋外,不一會兒,緊閉的大門就從他們眼前打開。
「請問你找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屋裡探出頭。
「請問張淑文女士在家嗎?」
「你找我媽有什麼事?」少年狐疑的問。
段又菱震驚的瞠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與邵覺同母異父的少年竟然完全不認識站在他面前的哥哥。
邵覺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微笑,似乎是在告訴她這很正常,沒什麼好訝異的。
「允文,是誰呀?」
在邵覺開口前,屋裡突然響起了一個婦人的聲音,段又菱立刻認出那個聲音便是下午到咖啡店找她的婦人。
「不認識的人,說要找你。」少年回頭叫。
「找我?」婦人的聲音變近,下一秒鐘,她的臉便從少年身後露了出來。
看見門外站的人,她渾身一僵,臉色突地刷白。
「允文,媽媽廚房瓦斯的火沒有關,你去幫我關掉。」她對少年說。
「喔。」少年乖巧的轉身離開。
等他一離開,婦人立刻跨到大門外,反手將大門給關上,這才揚起有些僵硬的笑容對邵覺問:「要來怎麼不事先打電話呢?」
「抱歉,只是這件事我覺得當面說比較好,所以才會過來,你放心,我剛才什麼也沒說。」邵覺平靜的回答。
「我不是這個意思。」婦人有些僵硬。
「沒關係.」邵覺臉上的表情始終平靜、客氣與疏離。「我想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她是我的太太段又菱,我們倆已經正式結婚了,我到這兒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不好意思,打擾了。」說完,他稍微點了下頭,便牽起妻子的手轉身就走。
「等一下。」婦人倏然叫道。
邵覺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我是為了你好,這個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是……關心你。」婦人說得連自己都覺得心虛。
「謝謝你,不過這關心如果是用在十七年前應該會比較恰當,現在的我已經長大了。」他的臉上始終波瀾不興,表情木然。「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再見。」
一上車,段又菱立刻抑制不住的哭了起來,眼淚一滴一滴的不斷從她眼眶裡掉落。
邵覺無奈的歎息,伸手將她擁進懷裡,隨她哭泣。
這就是他結婚至今始終沒有主動說要帶她來見他父母的原因了,因為他知道她對已逝的父母擁有很深的孺慕之情,所以一定無法接受他與在世的父母之間的薄情,而他果然沒有猜錯。
「對不起。」他親吻著她的發。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你?!怎麼可以連門也不讓你進去,怎麼可以連她兒子都不知道你是誰,怎麼還可以說她是關心你,她怎麼可以,怎麼說得出口?」她抬起頭,淚流滿面的控訴,為他感到生氣與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