顰眉蹙額,「可是我肩膀酸痛,完全使不上力,還有點頭暈像是要感冒……」一下定決心後,她反而不急了,走向擺放醫藥箱的櫃子,摸出一顆伏冒錠,回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顎往嘴巴一丟——
「現在藥到病除了,少爺,請。」
「談嘉薇,很苦啊!」他火大的瞪著她,呸呸呸的吐了出來。
良藥苦口嘛,連這都不懂,這男人果然是少爺。
站在衣櫃前,他就是不動,他是故意要挑戰她的耐心的,談嘉薇也不跟他計較,目光剛掃過衣櫃,她便眼明手快的馬上抽出一件藍底白領襯衫,挑選好搭配的領帶,開始動手幫他更衣。
飛快的解開睡衣的扣子,往下一抽,畢牧傑已經上身赤裸。
一大片厚實健碩的肌理,非常養眼,指尖不經意的碰觸,那剛剛的觸感,是會令人不住想要顫抖的。
要是平常,她肯定偷偷對著他流口水,用癡迷眼神膜拜,可惜她現在滿腦子想著要用最快的速度,趕緊把這懶散的傢伙送進辦公室,沒時間多欣賞。
「你是不是常脫男人衣服,所以動作這麼迅速?」畢牧傑頗不是滋味的問。
是說,他再不是滋味個什麼勁兒,她又不是他的誰,戶口也不在他名下,憑什麼覺得不是滋味?雖說他喜歡她,就算她是個小管家,也是獨立自主的。
故意不看眼前這赤裸結實的胸膛一眼,也沒覺察他語氣的酸味,只對他少爺式的自我膨脹產生小小抗議,「很遺憾,截止目前,尚未遇到此少爺更身嬌肉貴的主人,意思就是說,你最嬌,你最貴,無人能及!
「我身嬌肉貴?」一雙濃眉挑得極高,連嗓音都跟著拉長。
連更衣都要賴,這還不身嬌肉貴?談嘉薇沒好氣的想。
眉一鬆,驀然,他賤賤的笑了,語氣還有幾分沾沾自喜的味道,「我當然身嬌肉貴,好歹我也是畢家大少爺,這就是我的權利。」
「那可否請少爺在記住權利的同時,也在腦中挪個位置,方便記住義務?」她非常好心的建議。
端著一臉無賴似的變種無辜表情,「真抱歉,我天生有選擇性記憶的習慣。」
聽,這算哪門子的抱歉,聽起來一點都不誠懇,還很理直氣壯!
◎◎◎
她沒好氣的抖開襯衫,往他肩上一披,迅速下達指令,「左手,右手。」當兩隻結實的胳膊分別套進衣袖,她隨即逐一扣上扣子。
望著正在為自己忙碌的她,他突然有一種錯覺,彷彿她是他的妻,一門心思的照顧著他這個丈夫……想著想著,嘴角忍不住輕揚,忽地,手裡被塞進一條長褲,妄想終結,他納悶的看他——
「……自己的褲子自己穿。」說話的同時,兩抹紅雲爬上白淨的小臉,下一秒,羞窘的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跑出更衣間,留下畢牧傑一個人。
她在害羞,她一定是在害羞!也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可是他很想要她幫他,他想要被她照顧,「今天就算了,以後一定要她每天幫我換衣服,包括穿褲子!」邊咕噥,邊踢掉睡褲,默默套上西裝褲,繫好皮帶。
下樓的時候,談嘉薇已經等在玄關,他要穿的皮鞋她也已經準備好,一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就把領帶往她手裡塞,「幫我。」
不就是打領帶嘛,只要他肯乖乖上班,這種小事就交給她吧!
她不算矮,但畢牧傑太高,她只好拜託他彎下身子,遷就她這個假性哈比人。
微彎身子的同時,畢牧傑的臉龐也跟著一併湊向她——
打領帶不難,難的是有人不肯乖乖配合,脖子頑皮的動來動去不說,整張臉還越來越往她眼前湊近,挨得老近,一副隨時要貼上來接吻的樣子,不只搶光了她面前的氧氣不說,還害她整個人不斷的往後退,直到被逼近牆角——
「少爺,請站好。」
「我已經站得很好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彎著,背很累、腰很酸、脖子很僵。」很幼稚的抱怨著。
但他不讓她快點把領帶打好,他的背只會更累,腰會更算,脖子也會更僵。談嘉薇沒好氣的想。
「你身上是什麼味道?很香。是洗髮精?還是你擦香水了?什麼牌子?」他的問題多如牛毛。
「沒有。」
瞇起雙眸,「真的?」又是一次無預警的大前進。
這次,宛如大師離鑿的挺直鼻樑幾乎頂到她的,而她卻是已經退無可退,只能緊張屏息,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像。
落入陷阱的小兔子大概就像此刻的她,談嘉薇根本動彈不得,屬於他的灼熱呼吸不斷噴途在她臉上,攪亂她的呼吸,惹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從沒有人這樣靠近過她,別說還是個充滿危險誘惑力的大男人,這樣曖昧的距離,讓她有種隨時要被吞吃下肚的錯覺,幾度要喘不過氣來。
她佯裝鬧慍的睨他,他卻是一副吃定她似的老神在在,要不是平怕鬧出人命,談嘉薇還真想把手中的領帶收緊,勒死他算了。
「你臉好紅……」他語氣涼涼,還很故意的伸手在她發燙的臉蛋上,頑皮的刮搔了幾下,曖昧度破表。
她無處可閃,臉紅得更厲害了,「你、你……我……」連抗議都無法完整表達。
對照自己的手足無措,面前這張俊臉顯得十分張揚而得意,一抹促狹毫不掩飾的從黑眸閃現,欠揍的笑容明目張膽的掛在嘴邊——
吼,他分明是故意的!談嘉薇不看他,強忍著臉頰上燒燙燙的溫度,逼自己冷靜的同時,不忘教促自己趕緊將領帶打好。
她緊張得雙手直發顫,還冒了一手心的汗,好不容易領帶打好了,他卻沒有退開,依然維持著將她逼到牆角的姿勢。
「少、少爺……領帶打好了。」她別開臉不看他,微弱的提醒他可以離開了,好把她該有的呼吸空間還給她。
「你怎麼都不好奇,昨天晚上你是怎麼回來的?」
對吼,醒來的時候光顧著慌慌張張,她什麼事情都忘了,經他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昨天晚上她的回憶只停留在他們的共舞,之後的一切她宛若跌進神秘的百慕大三角洲,呈現徹底的空白,她完全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家店,回到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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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你喝醉了,昨晚是我送你回來的。」
原來是少爺送她回來的,好險好險……咦,不對,她怎麼會喝醉?「我明明喝的是果汁,怎麼可能會醉?」她一臉納悶。
「那是雞尾酒,用新鮮的果汁當基底,喝起來卻是很像綜合果汁,但還是酒。」
「那、那你一開始怎麼沒有跟我說?」……還慫恿她要合群。
「我怎麼知道你的酒量居然比一個小學生還不如。再說,我們去的是夜店,又不是果汁吧,你怎麼會天真的認為那裡有純果汁可以喝?」說話的同時,不忘用眼神小小的唾棄她。
真是的,居然拿小學生跟她比,小學生才不喝酒呢!她暗暗反駁。
明明是要負責去開車的人,最後居然是讓少爺送回來,真遜。話鋒一轉,「……我沒做出什麼失度的事情吧?」她小心翼翼問。
靜靜的看他一眼,「你說呢?」他狡猾的將問題拋還給她。
她怎麼會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用問他了!
「我……」不禁語塞,臉頰發燙。
「怎麼動不動就臉紅?你知不知道,這樣看起來很……可口。」
可口?不行,她心臟要停了,真的要停了!
他定定的望著她,神情非常專注,許久,低啞的嗓音響起,「如果我現在吻你,你會怎樣?」
猛然抬頭,美眸瞠瞪,一臉震驚惶恐得彷彿正目擊恐怖攻擊。
會怎麼樣?
如果他真的吻她——
她想,她會心悸、她會暈眩、她會缺氧,她還會興奮得連腳趾頭都縮起來……
想像聯翩之際,理智突然把一桶冷水兜頭淋下——
天,她在胡思亂想什麼,當然不行呀,他怎麼可以吻她?
明明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而她居然還在這裡認真的模擬著可能的情況,唉,談嘉薇,真是墮落呀你!
清醒清醒清醒……談嘉薇,拿出你的專業精神,清醒點!
麻雀變鳳凰的戲碼充其量就只是一種滿足小人物的戲劇想像罷了,你是僕,他是主,難道你也想成為他滿樹桃花中的一朵?別不自量力了!
敲敲腦袋,將那些不該存在的胡思亂想,徹底從腦海中驅除出境,她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找回久違的聲音,故作強硬的說:「我、我會告……你性騷擾。」
這是個警告,一個很軟很軟,沒有她想像中的堅定的警告,完全沒有一點恫嚇的力量,聽在畢牧傑耳裡甚至成了一種可愛的嬌嗔。
他微笑,看似溫文的笑意,卻讓她內心緊張得不住顫慄。
黑眸將她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態,瞧得鉅細靡遺,她無力遮掩的羞澀與慌張,完全滿足了他的虛榮心,遂而善心大發的決定暫時饒過她,免得她心跳得太厲害,時負荷不了暈過去,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