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出來,我懷的仍是個女孩,知道結果後,我崩潰到想跳樓,想和肚裡不被期待的生命一起離開人間,是學長阻止了我,要我冷靜、堅強,不要扼殺一條小生命,但我根本聽不進去,也冷靜不了,一心只想求死,除非上天能讓我肚裡的小孩變成男生。」
想起往事,皇后歐陽巧濃似乎仍感到無形壓力,感覺快喘不過氣。
「就在我絕望之際,一個瘋狂的點子在我心中產生,只要在我生產那一天,找一個男嬰替代我的女嬰就好了,一切的問題就可迎刃而解,而那時學長的太太,跟我一樣懷了五個月的身孕,而且正是個男嬰。
所以我央求他,讓我跟他交換小孩,我無緣的小孩有他的撫養,絕對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而他的小孩未來將是皇國的天皇。只要隱瞞這個秘密,
沒有人會知道……」
「最後在我以死相逼之下,學長終於答應,學長……」歐陽巧濃看著尚強,滿懷感激的對著他說道:「謝謝你當年的成全。」
她轉向樓正芬,對她有著濃濃的歉意,「嫂嫂,對不起,我隱瞞了你。尚爺爺、尚奶奶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她站起身,對滿屋的人鞠躬道歉,臉上滿是歉然的淚水。
「都過去了,別傷心了。」安慰她的是她的丈夫天皇展鷹。
一個星期前,尚強的那一通電話就是打給歐陽巧濃,他告訴她,他的家人已經知道宇舒不是尚家的命脈這事,也循問她是否要說出這隱藏二十多年的秘密。
那時,她要求尚強給她一點時間考慮,最後,她決定全盤托出。
在來台灣之前,她先告訴了她的丈夫天皇展鷹。她不知道貴為一國之王的夫君,在知道了這樁瞞騙整個皇國的大事後,會怎麼處置她……
但無所謂,就算是死,二十七年前她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二十多年來的快樂,都是她「騙」來的,要她以死謝罪,絕無任何怨言。
沒想到她的丈夫只回應了她三個字——
「我知道。」
原來當年她在台灣待產時,日理萬機的他,仍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抽空到台灣來看她,但她卻總是拒絕他陪產檢,即使知道懷了男生仍顯得憂鬱,就連生產時也不准他進產房,而且只准醫生在場,連護士也不准入內。
種種跡象讓他產生了懷疑,所以他找上了主治醫生尚強,在他的追問下,他全盤說出,畢竟這關係到皇國的宗室,要怎麼處理就看他的決定。
而他能怎麼解決?
不准交換嬰孩,面對的是皇國人民的失望,以及對皇后說謊的斥責,甚至會撼動皇國的政治經濟,他將失去此生最愛的妻子……未來是可以想見的一片愁雲慘霧。
情勢似乎由不得他不妥協。
就這麼交換嬰孩吧!迎接他們的將是舉國歡騰的榮景……
而這件事又帶給尚家所有人什麼樣的衝擊?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聚在尚家的大廳裡,在場的除了皇國的元首以及皇后外,還有尚家爺爺奶奶、樓家爺爺奶奶、尚強夫婦、樓正剛夫婦、尚宇陽以及樓至傲,尚樓兩家是姻親關係,這等大事也應當讓他們知道。
而在這麼多人中,卻少了最重要的當事人——尚宇舒以及天皇皓翼。
在事情還沒明朗之前,歐陽巧濃希望先不要讓他們知道,甚至如果可以,以後也不讓他們知道,因為她實在不知道當他們知道真相後,會如何看待她這個母親?
皓翼會撇下皇國的王位回到尚家嗎?而宇舒,能諒解她當年捨棄她的決定嗎?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兩個小孩,只好選擇對他們隱瞞!
而現在就看尚樓兩家怎麼看待這個秘密,不管他們會怎麼責罵、怨恨她,她絕對毫無怨言的概括承受。
唉……
無聲的歎息在樓奶奶、尚奶奶、樓正芬、張寶珊的心底幽幽歎著。
對於歐陽皇后的苦,平平都是女人,也都曾感受過傳宗接代的壓力,她們能體會她內心的煎熬,而貴為一國的皇后,所承受的壓力,肯定比她們更重千倍以上。
而樓爺爺、尚爺爺、樓正剛、尚強,則都面色凝重。事情也都發生了二十多年,就算皇國皇子是尚家的血脈,他們也不能要求他認祖歸宗,這稍右不甚,可是牽動一國的政經,唉……
「親家公,這事您說該怎麼拿捏?」樓爺爺詢問著尚爺爺,這畢竟是尚家的命脈,該怎麼做,就看尚家最大家長怎麼定奪了。
「這……」面對這突然的狀況,尚爺爺的心中頓時也沒個主意,但肯定的是,「巧濃,你的道歉我們尚家接受,別再責怪自己了。」
這樣一個皇后也真夠苦了!
聽到尚爺爺這麼說,巧濃睜大了淚眼,感動涕零,「謝……謝謝尚爺爺,謝謝!」沒想到她可以得到原諒,這讓她心中的壓力減輕不少。
也因為這一層的關係,天皇展鷹和歐陽巧濃,也請所有人免去天皇和皇后的生疏尊稱,現在他們感覺就像一家人一樣。
「巧濃,你就別再責怪自己了。」樓正芬站起身,來到她的旁邊安慰著,「你的遭遇我感同身受,那個時候交換嬰兒也是不得已,雖然整件事我實在還難以接受,但還是謝謝你把我的兒子養大成人,謝謝!」
「嫂嫂,謝……謝你的諒解,謝謝……」樓正芬的一席話,聽得巧濃內心激動不已,她趴在樓正芬的肩上痛哭著。
「這事就先暫時維持原狀吧!待宇陽的婚禮結束後,我們再來想想有什麼圓滿的解決辦法。」尚爺爺最後做了總結。
再過兩天,宇陽就要和妍竹結婚了,就等喜事先辦完,再想想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如果可以,尚爺爺還是希望尚家的血脈能回到尚家。
第二章
今天是宇陽和妍竹的大喜之日,尚家在台北最知名的五星級飯店席開百桌,蒞臨的賓客除了醫界名人外,還包括政界高官,還有部分商界達人。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皇國的天皇及皇后現身在會場之中。
這麼多重量級的貴賓參加婚禮,最忙的當然就是尚、樓兩家的親友,而外型亮麗的宇舒,今日則是擔任總招待,負責招呼賓客入座。
「叔叔、阿姨你們好,謝謝二位的大駕光臨!」站在入口處的宇舒一見皇國的元首及夫人來臨,嘴角連忙堆上甜美的笑容,熱情的上前招呼。
之所以稱呼一國的天皇和皇后為叔叔、阿姨,那是媽咪跟她說的,原因是天皇皓翼捐了骨髓給小太陽,如此一來,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也就可以免去那些繁文縟節了。
只是捐個骨髓就成為一家人?雖然她覺得這未免也太牽強了,但既然一國之君都沒有意見,她這平民百姓也不好說什麼了。
「展鷹、巧濃你們來了!」一旁的樓正芬也上前款待,在向兩人問過好之後,她就一直往他們的身後張望,但就是沒看到令她期待的身影,「請問皓翼他……」
自從知道天皇皓翼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樓正芬心情真的複雜極了。
雖然在他捐贈骨髓給小太陽時,為了感謝他有跟他見過一兩次面,但她那時的身份,是以一個受捐者的祖母身份;但現在不同了,她是以一個母親的角度來看待自己懷胎十月的兒子,真是感慨萬千呀!
「剛剛跟他聯絡過,已經出了海關,在前往這的路上,等一下就到了。」
天皇展鷹瞭然的回應著。
「這樣呀……」再等等就會見到了。
「你……你就是宇舒!」歐陽巧濃一見到上前招呼她的宇舒,視線就沒離開過她,內心情緒更是翻湧不已,淚水也瞬間盈滿了眼眶,此刻她的心情就跟樓正芬一樣。
自從那天在尚家得到所有人的諒解後,她跟夫君就暫時在飯店住了下
來,一方面是為了等待參與今晚的婚宴,一方面也是想利用時間,跟樓家夫婦一起聊聊兩個小孩從小到大的事情。
而來台灣這幾天,她一直沒主動要求要見宇舒,就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
「是的,阿……」
「我……我可以抱抱你嗎?」
「嗯!?當……」宇舒雖然感覺愕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只是話還沒說完,歐陽巧濃已經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我的宇舒呀……」歐陽巧濃話說的哽咽,深深的擁抱裡,有著對女兒的疼惜、愧疚,還有說不出口的愛,淚也悄然滑落。
「巧濃,你別這樣!」天皇展鷹走上前,伸出雙手搭著妻子的肩,試圖要她冷靜些。
他知道要她隱藏對女兒的情感很難,但現在的場合併不適合,況且以他們的身份,早已是眾人的目光焦點,現在這樣,怕會更引起其他人的側目。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輕柔的將她拉離開。
巧濃也意識到場合的不適宜,輕拭淚水,歉然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