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於佳立仍舊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你等等我,探明底細後我就出來,不會在那裡久留的。」
跟著那個叫念武的年輕人走進及第樓的大堂內,他便對她躬身,「您請自行上樓吧,樓上有人等您。」
此時樓內十分潔靜,大堂中空無一人,走上樓梯,樓上也是靜悄悄的,這讓地本就警惕的心神更加緊張起來。
當她的腳踏上二樓樓板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她一轉身,登時震驚住!只見胡秋雁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無助和哀懇,嘴巴努力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於佳立急忙奔向她,不料從黑暗處卻竄出幾個黑衣人,人手一把短刀擋在她的身前。
「你們是什麼人?」她抽劍在手,「趕快放人!否則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於大小姐的虎威我還沒有見識過,今天正好見識一下。」
側面的一間廂房門被人從里拉開,只見一個黑衣人端坐在其中,手中舉著一隻茶杯,優哉游哉地看著她。
於佳立驚住。「你就是綁架胡秋雁的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那人淡淡地搖頭。「你不要錯怪了好人。齊公子不是托我找人嗎?人,我已經找到了。」
她困惑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那人執起桌上的一隻茶杯,忽然反手將茶杯打向半空之中,杯子在瞬間旋轉了無數個圈,輕飄飄地又落到桌面之上,杯中酒液居然一滴未灑。
這一招功夫讓於佳立登時臉色大變。「你是……夏憑闌?」她沒有見過夏憑闌本人,但是曾經聽過不少有關他的事情。當年夏憑闌曾憑借一招「無限江山」力挫群雄,爭到武林盟主的位置,而他剛才施展的正是傳說中「無限江山」的變招之一。
夏憑闌沒有露出任何得意之色,只是冷淡的說:「齊公子表妹就在這裡,他拜託我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但是你要想把人帶走,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於佳立蹙緊眉頭盯著他,「什麼條件?」他不動如山地依舊坐在那裡,嘴角卻勾起一抹笑,「你要嫁到我家,做我的弟媳。」
她渾身一震,呆了片刻之後,突然爆出一陣不合時宜的大笑,笑得前俯後仰,幾乎要坐倒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夏憑闌靜靜地聽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她笑夠了,才慢。隕問:「有什麼可笑的嗎?」
「我真是想不到像我這樣的人能被你未及城看中,你這個武林盟主居然還要和我結親,這不是讓我受寵若驚嗎?可是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不是我聽說你是個很嚴肅的人,真要懷疑你該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夏憑闌無聲笑了。「你說得沒錯,像你這樣的傻丫頭、瘋丫頭,真不是我看重的,但是沒辦法,我只有一個弟弟,他一心一意要娶你。我這個做哥哥的,總要替他達成心願才好。」
「你弟弟是誰啊?他見過我嗎?是腦子有問題才會想娶我吧?」
她的口無遮攔讓夏憑闌哂笑。「既然如此,看來齊浩然的腦子也有問題。」
她陡然微怒。「我家浩然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他要我是因為他喜歡我!」
「舍弟要娶你,也是因為喜歡你。」
這下子於佳立怔住了,她確定對方真的不是和自己開玩笑,卻又一時搞不清這個狀況。「你等等,讓我想想……胡秋雁忽然失蹤,有人留字條要浩然離開我,現在你忽然帶著胡秋雁出現在這裡,和我說你弟弟要娶我,那就是說,綁走胡秋雁的人其實是你弟弟了?他怎麼可以做如此卑鄙無恥的勾當?」
她的勃然大怒和破口大罵並沒有讓夏憑闌的面色有過多的改變。「舍弟是自小被寵慣的人,他想要娶的女子從來沒有娶不到手的,而且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因為齊浩然不肯接受舍弟提出的條件,將你拱手相讓,現在已經給自己招惹了殺身大禍。如今你的一句話身繫兩個人的性命,嫁還是不嫁,只在你的一念之問。」
於佳立雙眸圓睜,「你是堂堂武林盟主,怎麼也會做出這種脅迫他人的下流事情?夏憑闌,我過去真的是高估你了!」
「隨你怎樣說,但你已沒有過多的考慮時間,如果你不在此刻點頭答應的話……」他一彈指,「我就讓人把胡秋雁丟下去。」
她又驚又怒。「你敢!眾目睽睽之下,你不能隨意殺人!」
「你可以賭我敢不敢。不過我很替你擔心,萬一因為你讓胡秋雁死在這裡,你想你的心上人會怎樣看你?」
她握緊了拳頭,雙目充火,很想衝上去和他打一架,但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該怎麼辦?答應,還是不答應?
及第樓外,齊浩然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名黑衣女子,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只說了一句,「我叫掠影,來自未及城。」
齊浩然淡淡一笑,「城主忽然邀我們前來,又叫佳立單獨進去,不知道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你似乎一早就猜出是城主找你們前來這裡的。」掠影冷冷地笑,「不過你不會想到城主到底要做什麼。」
「所以才要請教姑娘。」
掠影歪著頭看他,「我們只是很想知道,如果你表妹和她之間,只許一人活下來,你該怎麼辦?」
齊浩然雙眉一緊,「姑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掠影用手一指隔牆而建的及第樓,「現在你表妹就在這裡,你的心上人也在那裡,倘若現在只許你救一個人,你要救誰?」
他凝神看向及第樓,只見二樓的窗內隱隱約約的確有於佳立的影子晃動。
「佳立是去赴夏城主之約,夏城主身為武林盟主,不會為難佳立一個小姑娘才是。」他收回目光,定定地投注在那黑衣女子的身上。掠影幽幽地冷笑,「那可不一定。第一,想得到這位於大小姐的人與我們城主不是一般交情,他開口的話,城主會考慮。第二,我們城主最討厭被人要挾,偏偏你壓著城主夫人很想得到的一張琴和城主談條件,城主能容忍你到現在已經是很客氣的了。 」
齊浩然心頭一緊。「他想怎樣?」
掠影聳聳肩。「主人是怎樣想的我並不清楚,城主只是想和公子打個賭。」
「打什麼賭?」他緊逼一步。幽幽抬起頭,掠影說:「城主說齊公子很喜歡和他賭他的心思,這一回他就要猜一猜你們的心思,看這位於大小姐為了你和你的表妹,是否可以犧牲自己。」
「以人命要挾,你們未及城難道瘋了嗎?若要為難,也該為難我,為何要為難佳立一個女孩子?」齊浩然勃然震怒,赫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望向窗口那個閃動的人影。
於佳立想了好一陣,忽然冷笑,「算了,我才不會那麼傻。」
「什麼意思?」夏憑闌略顯好奇。
「讓我為了救她而犧牲自己的幸福?她算什麼,不過是浩然一個莫名其妙的親戚。」她輕蔑地瞥了一眼胡秋雁。「她覬覦我家浩然好久了,我煩她、甩她還怕甩不掉呢,誰要為她犧牲?」
夏憑闌一挑眉尾。「好啊,那我看她再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了。」他又一彈指,「將這個胡秋雁從窗戶上丟出去。」
「慢著!」她伸手一攔,「要做也是我親自動手!」
她身如流雲,眨眼間已經來到胡秋雁的椅子後面,兩邊的黑衣護衛甚至沒有看清她的身形,就已被她揮劍斬掉了胡秋雁身上的繩子。
「小小使倆也想蒙騙我嗎?」夏憑闌坐在那裡看似一動不動,但是手中的茶杯卻忽然飛出,筆直地打向於佳立握劍的手。
她本可以躲在胡秋雁的身後以躲過這一擊,但是如果那樣做的話,胡秋雁就會受傷,而茶杯飛來的高度幾乎就是胡秋雁眼睛的位置,所以她將胡秋雁坐著的凳子用力向旁邊一推,將她推到窗口,這時那個茶杯已經打到面前,她的劍身一擋,茶杯碎裂,她也被震得倒退了兩步。
「抓!」夏憑闌一字下令之後,那幾名黑衣人都持刀劈了下來,於佳立挽起一片劍花。將敵人逼退至身前三尺開外,然後抓起胡秋雁的衣領,將她從窗口拋了下去,同時自己也一躍翻身跳下。
屋內的夏憑闌不由得為之動容,身如閃電,橫掠向窗口所在!
樓外的齊浩然正在進退兩難之時,忽見窗口處飛出一個人,看身形是個女子,而且明顯那人不會半點武功,全無防禦動作,他未及多想,丟下掠影便飛身而起,衝向那道身影。
同一時刻,又有一個人從窗口跳下,一把抓住前面那女子的背脊,橫拋出去,而自己卻因為用力過猛,向反方向狠狠撞去,眼看就要撞到旁邊的房子上 。
齊浩然先衝向第一道人影,他身形雖快,但是卻無法回頭抓住第二個。他心中大急,因為已看清第二個飛出去的人影是一身玫紅色的裙子,那正是於佳立今天的服色,但他並沒有改變方向,而是緊緊追上第一個人影,將她一把抓住,平穩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