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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湛露

  「你……你到底是誰?」

  她張大眼睛,那戰戰兢兢的樣子讓他覺得好笑。原來她還是如此的天真單純,如果他說出真實身份,她會不會立刻跑掉,跑得遠遠的,讓他再也找不到?

  一念之間,他決定說一個謊。

  「我是姓皇甫,不過是個小人物。以前是蘭陵宮的護宮侍衛,現在是……神捕營的一名捕頭。」他說話的表情真誠,眼皮都不眨一下,連在說謊時也一樣,所以唐可怡不由得不信。她隨即也明白過來,他為何會住在蘭陵宮,為何可以自由進出皇宮,為何又帶了一群人,出現在這裡……

  等等!神捕營?他是來抓人的?該不會是來抓她的吧?

  見她忽然露出神色慌張,皇甫夕低頭問道:「怎麼了?」

  她吞吞吐吐地問:「你來宿縣,是來……」

  他是何其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出她的心思。索性騙她到底,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頭,「是啊,宮中丟了一位娘娘,奉聖命出來尋人。」

  顫了一下,她臉色都白了。

  他故意又拉開話題。「妳出宮之後住在哪裡?怎麼跑到宿縣來?這不是妳的家鄉吧?」

  唐可怡誤以為皇甫夕當她是已經出宮的宮女,想趁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前趕快轉移話題,於是也順著他東拉西扯,胡編亂造道:「嗯,我是陪我娘入京探望親人,路過這裡的時候,我娘病了,我們就耽擱住了。」

  「成親了嗎?」他突然問。

  她又抖了一下,快將頭低到膝蓋裡了。

  「嗯?」他等她的回答。

  她看不到他唇角詭異曖昧的笑,無奈的咬著唇瓣,小聲說:「嫁了。」

  「真的?」他聲音懶懶散散的,並不吃驚的樣子。「怎麼妳相公沒有陪妳?」

  同樣的問題,徐家老夫妻也問過,卻沒有他問她時讓她感覺這麼心疼,心頭滋味說不出是酸甜還是苦辣。

  「他死了。」她低喃道。

  「這麼說,妳現在是寡居一人了?」他的手在不經意時攬住她的肩膀,在她耳畔柔柔地說道:「那就做我的女人吧。」

  轟的一下,唐可怡腦海中一瞬間陷入了空白……

  四年前,他不曾對她有過這樣的要求,而她就那樣迷迷糊糊地將自己給了他,一晃多年,就是一盆火也會被澆滅,更何況是感情?

  她曾問過自己,如果他是那種風流浪蕩子,在自己這裡佔了甜頭之後就故意失蹤,她該怎麼辦?

  沒有答案。世上能有幾人,像她這樣愚蠢又固執?無論是否受騙,都在心頭為他留下一隅不讓人觸碰的禁地。

  她甚至無數次地設想過,若是有生之日再遇到他,他可能會表現得對她漠視,甚至忘了她,變成陌路人。

  卻沒有想過,重逢之後他會直接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是在知道她曾經嫁人的事實之後。

  她的沉默惹得皇甫夕笑著探問:「怎麼?不願意再嫁?還是怕我配不上妳?」

  「不。」她怎麼會認為他配不上她?她現在這個身份,就是嫁個平民百姓、販夫走卒,都是不可能了,怎麼可能嫁給他這種擁有皇室國姓的人?他可能還是皇親呢……

  「今天……先別說這件事了。」她岔開話題,「我要去給我娘洗衣服,晚些時候……再說吧。」

  皇甫夕握住她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蒼白的臉色,好一陣,才幽幽問:「妳恨過我吧?」

  「不。」她否認得非常堅決,不假思索。

  「真的?」他狐疑的挑起眉,似是不信。

  「真的沒有恨過你。」她笑了笑,卻是苦笑,「起先以為你是有事要忙,後來又怕你身體那麼不好,會有個不測。我胡思亂想了好久,不敢去問別人,怕被人知道了你我那夜的事情之後惹出大禍來。」

  「即使如此也沒有恨過?」

  他品味著她這樣輕描淡寫的描述之後會有多少酸楚,就見她很堅定地點頭。

  「自己做的事情,有任何後果都要自己承擔。我不喜歡怨天尤人,大概也是有點逆來順受吧?所以從來不知道去恨,只知道順勢而行。」

  「可命運待妳……不厚。」他苦笑了一下。先讓她遇到他這種登徒子,之後又讓她嫁給了那個對她無情意的皇兄。

  「命運待我不薄了。」她不好說她好歹也從宮女變成皇妃,雖然是不受寵的。

  「後來……我過得還行,調了差事,不用再去收拾藏書樓了。」

  他卻故作不知。「離開藏書樓,豈不是看不到妳喜歡的書了?」

  她笑道:「是沒有以前方便,但好在那時候我已經將所有的書都看了三遍,閉著眼睛也可以默背出來。我閒來沒事就自己背書玩,背一遍,寫一遍,一天到晚也很忙的。」

  原來她是用這種方法打發掉宮廷中最寂寞無聊的日子。皇甫夕的手輕輕摩拿著她的手指,想著她曾在燈下,秉燭而書,寫了一篇又一篇無人問津的文字,卻不能體會她當時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真的如她現在所表現的這麼淡然嗎?

  「我真的該走了。」唐可怡想起大堂中被她丟下的那一盆衣服,不安起來。

  要趕快把衣服洗好晾起來,然後她該帶著娘親離開這裡。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不僅眼前這點失而復得的溫暖會消弭於無形,也只怕娘親的安全都不能保證。

  逃妃在東嶽是要被治罪的,根據罪責的大小,治罪的刑責也輕重不一。

  她連忙起身,他握著她的手順勢站起,她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他,回頭輕聲說了句,「放開吧,我……」

  說出「我」字時,紅唇微微張啟,獰不及防地,竟然被他一下子覆住,從他唇中呼出的熱度全渡進她心肺裡,讓她幾乎昏厥。這種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肌膚觸碰,竟然如此真實地再現,而且,遠比夢中的感覺還要強烈。

  「小怡……」瘠痙著嗓音,重逢後他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在她耳畔柔聲低語,「我要妳,來我身邊吧。」

  唐可怡的心弦顫抖,百感交集地聽著這句話,卻沒有再像四年前一樣衝動懵懂地立刻響應。

  她不是當年那個幼稚的她了。她甚至沒有未來可以期許。若不是為了救弟弟,她不會離開皇宮,也就不會再遇到他。

  如今正是他春風得意、仕途坦蕩的時候,她更不能讓自己毀了他的一生幸福。

  不管過去曾有怎樣的過去,她,從沒想過侵佔他的日子,改變他的生活。

  就像失身給他的那一夜,她一直希望的都是他的平安快樂。

  皇甫夕看得出唐可怡的猶豫和糾結,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麼。他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她,就不會再丟掉她,眼前他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只有一件!怎樣堂而皇之的把她帶回宮,並重新給她一個身份?

  宮中有許多人認得她,他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在自己登基之初,就讓臣下議論紛紛,皇兄留給他的這片江山並不算很安定,朝中文武勢力四分五裂,想要做到真正的一統還需要慢慢努力。如今做一朝之帝,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顧旁人眼光的放縱德王了,他不會給別人任何機會指責自己的德行和推行的朝政有任何的缺陷。

  跟他出來的手下辦事還算得力,在他和唐可怡說話的這會兒工夫,不但店內其他客人都已離客棧,連她的情況也打聽出來。

  「陛下,怡妃是和一對徐姓老夫婦一起來宿縣的。那對老夫婦說她是到此地尋母,一路上沒有和別人接觸過。她母親就在三號客房,身邊只有一名丫鬟隨行。」

  皇甫夕問:「她弟弟的事情,京中來信了嗎?」

  「陛下出京時已經給刑部留了話,要他們暫時不要動唐可懷,但刑部的王大人送信過來,說唐可懷……已經死在押解的路上。」

  「什麼?」他一驚,黑眸緊盯著侍衛長,「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王大人說押解唐可懷的兩名官差上報說,唐可懷半路上患了瘧疾,一病身亡。因為是傳染病,所以屍體就地掩埋在距東都一百里的上清縣。」

  他的眼陰鷥起來,沉聲道:「叫王利派人去開棺驗屍。這裡面只怕有鬼。」

  「有鬼?」侍衛長一楞。

  皇甫夕冷笑道:「對於那些因私怨而要被整治到死地的犯人,長途押解途中最易發生意外,其中雖然有人的確是因為疾病和勞累,但押解之人暗下毒手的勾當,歷朝歷代都不罕見。

  「怎麼,你以為朕是個笨人,這些官場中的齷齪之事朕會不懂嗎?別裝出一副好像清白無辜的樣子,你們在朝為官的人,有幾人不是踩著別人的屍首爬上來的?朕不計較過去,要的是你們現在的忠心,誰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手腳,朕絕不會輕饒了他!」

  侍衛長被說得臉紅,急忙低頭道:「是,微臣明白,這就回信給王大人,請他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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