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充滿買賣吆暍聲,空氣裡飄蕩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勾得人垂涎欲滴。
「楞柱,我要買冰糖葫蘆。」
見她雙眸發亮,喬梓韌忍不住伸手捏她的鼻尖,取笑道:「都是大姑娘了,羞不羞?」
她皺了皺鼻子,一臉俏皮。「有什麼關係,我想吃。」
他對她的要求向來沒轍。「好,我去買。」
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她綻出甜美的燦笑,滿足說道:「我就知道楞柱對我最好了。」
喬梓韌微微一笑,喜歡她臉上嬌憨的笑容,霍地,一抹略顯激動的清嗓讓他頓下腳步——
「真巧!我正想找你。」似沒料到會在大街上與他巧遇:心事重重的寧慧羽發出驚訝的詫異聲。
喬梓韌驀地抬眼,驚訝得瞠目結舌。「你——」
糟了!他的小心翼翼這下全毀在寧慧羽的突然出現。
「別瞪我,我是被逼來辦成親用的東西。」她無奈的撇嘴笑了笑。
喬梓韌聞言,原本神色複雜的表情驟變成徹底錯愕。「成親?」
她神色凝重地頷了頷首,擠出一絲乾笑。「是。」
驀地,他整個人僵住,剛毅的臉龐在瞬間變成鐵青色:心底跟著滾出了上百句咒罵。
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陶傾嵐俏臉瞬間刷白,身子微微顫了顫。
姑娘的聲音她認得,是那一日與楞柱在後門說話,讓她耿耿於懷,不知身份的女子。
而他們之間的對話,讓她膽顫心驚。
感覺到陶傾嵐異樣的神情,寧慧羽略帶抱歉地開口。「姑娘,方便借這位公子說話嗎?」
喬梓韌聞言,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迷離而茫然的眼神看著楞柱及那個陌生的姑娘,陶傾嵐只覺得一陣暈眩襲來。
「你同姑娘聊聊,我到集雅齋走走。」陶傾嵐極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澀然開口。
她的猜測沒錯,由楞柱與那名姑娘的互動交談看來,他們應當十分熟稔才是。
剎那間,心口突然腫脹得好難受,陶傾嵐知道,若就這麼待在他們身邊,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何等失態的舉動。
一聽見她說要去「集雅齋」,喬梓韌朗眉微挑,表情悶悶。「你去集雅齋做什麼?」
陶傾嵐掀了掀唇,盡可能以若無其事的口吻道:「沒做什麼,就隨意走走。」
她臉上過的沉靜的表情,讓他心中極度不安,沉默良久他才間:「我晚些再去找你。」
藏在袖下的粉拳緊握,陶傾嵐瞥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緩緩移動著腳步,浙行漸遠。
喬梓韌定定瞅著她看來格外可憐的背影,幾乎要抑不住心裡的衝動,衝上前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你喜歡她。」她興味十足地開口。
不難發現,喬梓韌對她的呵護與笑容皆足發自內心。
她與他在一起時,可見不著他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喬梓韌回過神,惡狠狠睨了她。「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找我,否則別怪我當街掐死你。」
她聳肩,瞅著近在咫尺的俊顏,神色黯然地啐了聲。「你不用瞪我,我可不像你這般逍遙自在。」
喬梓韌蹙眉,擠出了一句話。「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她徐步走至遠離喧囂的暗巷,好半晌才淒然開口:「我一點也不愛你,更不想嫁給你。」
「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
「但我要跟你成親。」她的語氣有絲慌亂,但表情卻是異常堅定,
他一臉愕然,隱忍的情緒隨時有爆發的可能性。 「寧慧羽,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你只要給我一句話,要不要跟我成親。」為了自己的幸福,她單刀直入問得直接。
黑眸瞇得更細,他銳利地射出一絲惱怒。「沒有新郎倌,誰跟你成親?」
「喬大哥,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你該是時候回家了。」她的神情雖然絕望悲切,但語氣卻是異常淡然。
他緊緊攏眉,沉靜地佇立在她面前久久不語。
似乎冥冥之中,他被一條無形的線拉回「集雅齋」,就算他未做好心理準備,他還是不得不面對。
「喬大哥,我很需要你的幫助。」她握住他的手,以一種近似哀求的眼神看著他。
這樣的寧慧羽很不尋常。
「你怎麼能夠如此篤定,我會同意你的請求?」已然瞧出她的困惑與不安,他淡然牽唇問道。
她輕啟紅唇,不帶笑意的嘴角攙進不馴的意味。「因為我們需要的是各自的幸福!」
第八章
陶傾嵐這一路走得恍惚,走得無所知覺,無視身旁熱絡的喧鬧、街市行人來來往往,身旁的一切盡成浮光掠影。
當一種莫名的惆悵襲上心頭,陶傾嵐寧願自己遲鈍一些。
那位姑娘……真的來找楞柱了。
那位姑娘的話一字字敲進她心底,在陶傾嵐的胸口引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楞柱……到底是誰?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腦中輾轉掠過,僅僅是猜測,伹揪緊的心卻讓她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
也就是在這瞬間她才恍然明白,她對他的佔有慾已強烈到這般田地。
「陶姑娘!」「集雅齋」的代掌眼:喬喻傑眼底映入陶傾嵐甜美的臉龐,連忙加快腳步走向她。
陶傾嵐聞聲抬起眸,這才發現她已在不自覺中來到「集雅齋」。
「好幾天沒瞧見你,我以為陶姑娘不會來了呢?」他招呼著她進鋪子,許是因為興奮,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打從幾個月前在「集雅齋」見過陶傾嵐一面後,他便對她念念不忘。
撇開她甜美可人的外貌不說,她每每說起拾寶點滴的專注神情,便像股甜絲,一縷縷鑽進心口,讓他怎麼也無法忘懷。
「喬公子……」陶傾嵐的思緒正亂,當眸光回到喬喻傑身上,她竟荒謬覺得,眼前這張桀騖中帶些跋扈氣息的男子……竟與楞柱有幾分神似?
這般怪異的想法讓她猛地一怔,她眨了眨眸,氣自己被心裡的男子過分擾亂了心思。
「我拿只玉鐲讓你瞧瞧這東西對不對(注二)。」拋開傷心的情緒,她把懷裡的錦布取了出來。
瞧著她蒼白若雪的小臉,他故作驚愕。「欸!先進來喝杯熱茶再說,你的瞼色瞧起來不太好。」
陶傾嵐眉心輕蹙,有些狐疑地撫了撫自己的臉。「是嗎?」
「來!小心走。」藉故扶著姑娘軟嫩的小手,他心中暗喜地小心伺候著。
「不勞代掌眼,我沒事,可以自己走。」感受到他關切的語調,陶傾嵐勉強扯出一抹笑應對著。
吃不著嫩豆腐,喬喻傑挫敗地撇了撇嘴,進了鋪子便對著老掌櫃喊道:「客人來了,你去沏兩杯熱茶過來。」
老掌櫃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應道:「沒茶葉了。」
雖然喬老爺沒明說喬家少掌眼喬梓韌究竟上哪去,但他們相信,終有一天,像喬喻傑這種不事生產的斯文敗類,定會被趕出喬家大門。
「你——很好!」
喬喻傑爭取暫代掌眼後,早習慣鋪子裡眾人的嘴臉。
大半年過去,他忍著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只因他相信,只要喬梓韌還在外頭逍遙,這少掌眼的位置他便坐定了。
陶傾嵐兀自沉溺在自個兒的思緒裡,壓根沒心思理會鋪子裡的暗潮洶湧,直到喬喻傑突然貼近的臉驀地映入眼簾,她才恍然回過神。
「代掌眼!」她輕搗著心口,身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大步。
「陶姑娘不舒服嗎?」瞧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喬喻傑貼近打量,一近身,聞到她身上那一陣淡淡的幽香,胸中不由得春意蕩漾。
「我……沒事。」他的突然貼近,讓她粉臉一紅,神情顯得慌亂。
即便心頭萬般怨,楞柱還是悄悄在她的心頭冒出,冠冕堂皇佔住她所有思緒、呼吸。
霍地意識到她竟拿喬喻傑與楞柱做比較,陶傾嵐心頭有說不出的惱意。
喬喻傑是聰明人,感覺到她的態度,瞬即轉了話題。「陶姑娘不是要拿只玉鐲讓我瞧瞧?」
經他這一提點,她回過神來,連忙取出油裡的錦布遞給他。
接過她手中的錦布,喬喻傑目光貪婪地離不開她嬌柔的臉龐。
不解他為何直瞅著她,陶傾嵐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他打開錦布,煞有其事地掌起眼來。
陶傾嵐見他走了神,抑下心頭紊亂的思緒,等著他侃侃說出對玉鐲的見解。
破她這麼緊迫盯住,沒半點掌眼本事的喬喻傑乾瞪著玉鐲,冷汗直冒。
半晌,他緊抿的薄唇,總算吐出了話。「可以勞煩陶姑娘把手借給我嗎?」
她輕蹙起眉,狐疑地側眸瞥了他一眼問道:「做什麼?」
「我要瞧瞧這玉鐲的色澤、光線。」喬喻傑慎重開口,表面君子,肚子裡壞心眼可不少。
陶傾嵐的玉鐲質好、質差,他半點都辨不清,好在他的口才不錯,三兩句便能說出一牛車天花亂墜的胡話,唬得人服服貼貼不敢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