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所有人心裡怎麼想,但是易穆德贏得漂亮卻是不爭的事實,他輕蔑的看了那三人一眼,回到了天啟帝的面前。
娜塔莎咬著牙看著被攙扶下來的三位勇士,前兩個還好,但是最後一個因為被打了兩次,傷得最重,幾乎不能行走。
場邊的觀眾這時候也歡呼了起來,雖然這麼快就結束一場比試,但可以說是狠狠的打了西夏人的臉,大滿朝的官員們覺得與有榮焉,就連不少官員家眷都忍不住高呼出聲。
到了這時候,娜塔莎也知道這次出使的計畫是成是敗就看自己這一場了,她冷著聲音對天啟帝道:「這勝負得有兩場,還請大滿朝的貴女出場。」
天啟帝轉頭看著易穆德,就怕他說下一場他要代替妻子上場,這樣可就是他們大滿朝不守約定了。
誰知道易穆德只是點點頭,往來時他們的帳棚走去,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牽著肚子又大上一圈的阮芝盈走了出來。
剛剛還騷動的像是鬧市的場子瞬間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易穆德身邊的阮芝盈,好半晌後,才有人弱弱的問上了一句——「這難道不是在開玩笑?」
阮芝盈比起娜塔莎還差了一個頭,看起來白淨纖弱,那個肚子看起來就像是假的一樣,大得不像話,幾乎要攔住了她的腳步。
就連天啟帝都是第一次看見阮芝盈,眉頭不禁一挑,覺得當初那封密信裡頭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這樣的女子能夠拎著大砍刀,連取兩個山匪的人頭?
易穆德可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他溫柔的攙著媳婦兒,眼神溫柔得不像話,跟剛剛的冷酷差了不只十萬八千里。
「怎麼樣,還行嗎?還是換把輕一點的刀子?」
阮芝盈柔柔的回著,「不用了,這把刀子我已經使習慣了,用別的反而不順手了。」
先前易穆德已經讓她在家裡試過了,確定沒問題,所以很放心的將她牽到了比武場上,然後才把一直背在身上的大木盒給取下來,從裡頭拿出一把大得驚人的大砍刀。
娜塔莎一看到那柔弱的中原女子走往比武場,忍不住在心頭冷笑。
就這樣的身量還想要和她比?難道以為這是在辦過家家嗎?
她拿著自己的長劍也上了比武場,忌憚地看了看就站在場邊的易穆德,故意諷刺的對著阮芝盈說:「怎麼,這是你的男人?他該不會叫你站在這兒不動,然後由他拿著刀子把我給打下來吧?」
她說得很大聲,場內的人幾乎都聽清楚了,而這也是所有人心裡都抱持著的疑惑。
沒瞧著那姑娘也舉不起刀子嗎?說不得真的只是一個裝飾用的花瓶,最後出手的還是易穆德。
看著周圍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娜塔莎得意的笑了,她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易穆德若代替那姑娘上場就是干擾比武,即便是贏了也不光彩,反而會讓他們大滿朝蒙羞,藉此牽制住易穆德。
只要他不出手,她相信對付對面這個女人肯定就跟砍菜一樣簡單。
易穆德連眼神都不給半個,只看著自個兒的小媳婦兒,覺得媳婦兒果然是最好的,單純可愛,比起邊上那個跟瘋婆子似的女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阮芝盈微微一笑,在眾人眼裡那就是柔弱又楚楚可憐,不少人都閉上眼不忍再看,就連當初在晚宴上跟她有過節的劉溪泉,也覺得現在這一幕有點殘忍,甚至想著就在邊上不打算出手的易穆德無情冷酷得可怕。
可所有人心裡的腹誹,在阮芝盈將大砍刀輕輕鬆鬆地拿了起來,並且快速的舞了一個刀花之後全部消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神情。
除了早就知道她戰果的天啟帝,就連宛心玉也顧不得規矩,微微的張開了嘴,看著那個她原本以為柔弱可欺的鄉下姑娘,就這麼把一把大砍刀舞得跟雙筷子似的流暢。
娜塔莎也僵住了,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那個已經沒了笑容的阮芝盈,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那就像是被狼群給盯上的感覺,極度危險。
她咬著牙,忍住懼意,等裁判一聲令下之後,她嬌喝一聲往前衝去,一把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幾乎全挑著人的死穴下手。
阮芝盈因為肚子大了不方便活動,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先出手,只是瞇著眼看著那個西夏公主,待她用飛快的速度攻過來時,她揮起大砍刀擋住了她所有的攻勢,然後刀背一轉,直接砍向了她的長劍。
一聲脆響,所有人就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那把舞得漂亮又俐落的長劍,從中斷成了兩半。
娜塔莎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長劍,「這……」
阮芝盈發現自己不小心用力過度,把人家的劍給砍斷了,很乾脆的把大砍刀給扔到一邊去,「沒武器也行,我們空手打。」
宛心玉在座位上聽到她這麼說,忍不住緊張的罵了一聲,「真是鄉下來的傻蛋,居然自己把刀給扔了!」
易穆德接過她扔下來的刀,搖了搖頭,對著阮芝盈說:「小心些。」
阮芝盈點點頭,心裡頭想著,自己的確是該小心點,最近力氣不知怎麼的變得更大了,她可別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
說好了要點到為止的!
沒人知道這對夫妻此時心裡的想法,倒是都替阮芝盈焦急起來。
怎麼能夠就這麼把刀子給扔了呢?沒了刀子,憑她那嬌弱還有著身孕的身子,該怎麼應付高頭大馬的西夏公主?
娜塔莎扔了長劍,雖然也覺得她真的很愚蠢,但是敵人的愚蠢恰恰是自己的好處,她也不會矯情的說不。
她擺出了陣勢,打算近身肉搏,她快速接近阮芝盈身側,正打算攻擊她的下盤,讓她直接摔倒在地好進行壓制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輕,臉部在慢了一會兒才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著就是重重的摔在地上的疼痛感席捲了全身。
她愣擺地躺在地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臉還有背都疼得緊,幾乎站不起來。
不只她傻住,其他人也都傻住了,這一連串的動作其實並不快,很多人都看見了,阮芝盈不過是甩了娜塔莎一個巴掌,然後又往她的背後拍了一掌而已。
不過如此,那西夏公主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場邊又是一片靜默,直到西夏的使者回過神來,連忙把自家公主給運了下去,又急急地請了大夫跟上,自己又去跟天啟帝請罪一番後,這才匆匆離開。
兩戰都輸了,他們還能夠說什麼?
天啟帝哈哈大笑,為了這兩場贏得漂亮又乾脆的比武,只是笑到一半發現臉色僵硬的長姊,收回了一點笑意。
「長姊,其實這年輕人的婚事也不過就是那樣子,以後若是他自己想要納妾,到時候再……」
天啟帝話還沒說完,宛心玉就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著他,「不必了,我可不想成為第一個被媳婦兒一巴掌給拍死的婆婆。」
天啟帝差點被這句話給鬧得岔了氣,好不容易才保持平穩的表情,搖了搖頭看著打算離開的宛心玉。
「長姊,那這賜婚……」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宛心玉淡淡道,長長吐了口氣,「罷了,就如皇上說的,他如果喜歡就隨他的意吧。這臭小子找了那樣剽悍的兒媳婦,我難道還能夠說個不字?」
說完,她領著自己的人往外走去,遠遠的,她看著那一對毫不在意外人眼光的男女,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了一眼。
她那桀驁不馴的兒子在那姑娘面前只有無邊的溫柔,而那個姑娘雖然單純呆傻,可是眼裡只有他一人的專注,卻也讓人忍不住心生悸動。
忽然間,她想起了許久前她替兒子求的姻緣簽,那上頭寫著——
三生石上定終生,有緣千里來相會。
這兩個人,可不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她搖了搖頭,心中也釋然了,雖說還沒辦法完全接受,可是既然上天要給他們這一個緣分,那她也懶得管了。
只是這先抱了孫兒再辦婚事,這大滿朝裡大約也只有他們家了吧!
尾聲
長公主府裡,隨著屋子裡不斷傳出的呻吟,易穆德在外頭就跟關在籠子裡的猛虎一般,不停地打著轉。
他一會兒在門口探探,一會兒又跑到窗口處去瞧,一會兒又是抓著大夫還有裡頭出來換熱水的丫頭一句句追問。
宛心玉在旁邊看著都煩悶了,「行了!不過就是生孩子,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
「要我怎麼沉得住氣,她都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
才一個時辰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宛心玉、在外頭等著的太醫和幾個生產過的婆子都得拚了命才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女子生產花上好幾個時辰是正常的,才一個時辰而已,還有得磨呢。」宛心玉看著眼前像是要瘋魔的兒子,「就像我當初生你的時候,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請了老練的產婆硬壓著肚子才把你給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