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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路可可

  「為什麼你們上次回台灣時,你不做這些努力?」葉國田並不打算讓她輕易過關。

  「那是我的錯,我沒注意到你們的冷漠傷他那麼重,加上我的個性懶散,那時認為很快要回日本,所以便沒有用心經營。」她說。

  「經營?!你果然居心叵測。」葉國田精明眼中閃過了然光芒。

  「所有的感情都是要經營的啊,用心付出就是一種經營。如果大家彼此冷漠,只在利字上頭爭論,就會變成你們這種相敬如冰的局面。」她說。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為的還不是葉家家產?一個書店小孤女,能夠巴結上集團執行長,怎麼會輕易鬆手。」葉國田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

  「您可以批評我的一切,但是不許對她進行人身攻擊。」葉剛面頰肌肉一緊,利眸裡驀地冒著火。

  「你自己瞧瞧你那是什麼表情!咱們這個家沒規矩了嗎?」葉國田手裡枴杖往地上重重地一擊。

  「我們走。」葉剛拉起舒以柔的手,就要走回房間。舒以柔搖頭,定定地留在原地,好奇地看著爺爺。

  「爺爺,我有疑問喔,如果我像您說的那麼居心叵測,那當初幹麼離婚?」舒以柔問道。

  「你是以退為進。」葉國田花白眉毛揪成死緊地瞪她一眼。

  「以退為進也不用鬧到真離婚啊,爺爺您的邏輯不對喔。」舒以柔笑嘻嘻地說道。

  「我不想聽一個失敗者在這裡慢吞吞地大放厥詞。」葉國田把枴杖舉起,指向大門邊。

  舒以柔雙眼大睜,倒抽一口氣。

  「我們走。」葉剛攬住她的肩膀。

  「不用走啊,我沒生氣,只是覺得很有趣。你們果然是一家人,我們剛認識時,你也是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舒以柔仰頭望著葉剛,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葉國田說道。

  「即便他才能平庸?」舒以柔問道。葉剛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爺爺。

  「都是一家人,他若是才能平庸,難道我要把他推出去斬首示眾嗎?」葉國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哈……爺爺的話好幽默……」舒以柔的軟軟笑聲在客廳裡迥響著,她笑到偎在葉剛身側,笑到必須用手擦眼淚。

  葉剛摟著她的身子,擔心地看了爺爺一眼。

  「爺爺的幽默感也跟你好像喔。」她笑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廢話,他是我孫子。」葉國田說完,走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

  舒以柔繼續笑著。

  葉剛凝望著她的笑顏,也笑了——爺爺方纔的話,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充滿親情的一次哪。

  「我們回房間吧。」葉剛握著她的手,走上樓梯,準備回到位於三樓的房間。

  「以為誇我爸爸幽默,就可以幫繼承權加分嗎?」葉秋華站在二樓樓梯問,擋住他們的去路。

  「我從來不在乎繼承權。」葉剛此時心情正好,不想與姑姑衝突。

  「這麼一大筆錢、誰會不在乎。不論你再怎麼演,體內就是沒有葉家人的血統,沒資格入主葉家。」葉秋華說道。

  「我的精神是葉家人的精神,而董事會也認定我有暫代董事長的能力,這樣就夠了。」葉剛語氣堅定地說道。

  「葉家人的精神!哼,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來。」葉秋華推了下眼鏡,薄唇譏諷地一抿。

  「你這些話說了這麼多年,不累嗎?」舒以柔問道。

  「誰說我這些話說了這麼多年了?你在外頭說我的閒話,是不是?你這個血統不明的……」葉秋華指著葉剛的鼻子,大罵了起來。

  「葉剛沒說你壞話,是你臉上的刻薄告訴我的。」舒以柔生平第一次打斷別人的話,而她覺得很痛快。

  「臭女人,你說我什麼!」葉秋華氣得臉色一變,伸手推了舒以柔一把。站在樓梯口的舒以柔一時沒站穩,眼看就要摔下樓梯。

  「小心。」葉剛伸手扶她,用力將她推上二樓樓梯間,自己卻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葉剛!」舒以柔驚呼一聲,衝下樓梯。

  但是任由她腳步再快,也趕不及葉剛滾下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他滾到樓梯中段,撞到樓梯轉角牆壁上那幅巨型油畫。

  油畫劇烈震動了下,猛然滑落一邊。

  滑落的那一角直接砸向葉剛的頭——

  葉剛當場暈厥了過去。

  第10章

  單人病房裡,葉剛躺在病床上正因為藥效而沈睡著。舒以柔坐在葉剛床邊,右手被葉剛緊緊握著。葉國田、葉秋華、郭香雲則站在窗邊,籠罩在一片烏煙氣氛裡。

  「你搞什麼鬼!幾歲的人還敢推人,幸好葉剛只是輕微腦震盪,萬一出了人命,你的命要賠給他嗎?」葉國田極力壓抑著怒氣,聲音卻仍氣到不停顫抖。

  「是他們先說我刻薄,我才動手的。」葉秋華抬著下巴,一臉的不認輸。

  葉國田看向舒以柔,要一個真相。

  「你說的話本來就刻薄,葉剛是你哥哥的孩子,你為什麼要說他血統不明、不要臉。」舒以柔輕聲說道。

  「他本來就不是我們葉家的人!」葉秋華大叫出聲。

  「噓。」舒以柔和葉國田同時出聲喝道。舒以柔對著爺爺一笑,低頭看向葉剛,細聲對他說道:「爺爺很關心你喔。」

  另一邊的幾人,因為仍在爭論之中,自然沒聽到她的話。

  「葉剛姓葉,是我葉家的人。」葉國田說道。

  「我才是流著你血液的人!我這麼努力,結果你卻把大權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在我心裡,葉剛就是我的孫子,這跟有沒有血緣沒關係。」葉國田說道。

  舒以柔的眼淚滴在床沿,好想把葉剛搖起來,也讓他聽聽爺爺的話。

  「你偏心!」葉秋華滿臉通紅地看著爸爸。

  「對,我一直偏心,葉剛不只優秀,還擁有超乎常人的努力。他比他爸爸還像我,就算我真的走了,也能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

  「你會後悔把集團交到外人手裡的。」葉秋華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給我出去!再跟你說話,我的心臟病會發作。」葉國田不客氣地說道。葉秋華板著臉,拖著郭香雲的手往外走。郭香雲低著頭,毫不反抗地往外走。「香雲。」葉國田喚住外孫女。

  「外公。」郭香雲停在原地,怯怯地喚了一聲。

  「你是個好孩子。」葉國田說道。

  「謝謝外公。」郭香雲哽咽地說道。

  「她是個好孩子,你怎麼不把繼承權……」葉秋華一見有機可乘,忍不住又想搬弄。

  「陪你媽回去休息吧。」葉國田轉頭,不想再看女兒。

  郭香雲點頭,硬是將媽媽拉出病房,關上了門。

  「我不知道秋華會在背後對他說這些話。」葉國田走到病床邊,對舒以柔說道。

  「您花了太多時間在公事上,忽略了親情這部分。您不懂得愛自己的兒女,所以您的兒女也不懂得愛孩子。幸好,您剛才給香雲打了一劑強心針。」她說。

  「你還真敢說。」葉國田看著這個外貌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卻能清楚看到真相的小女人。

  「這事有什麼不能說的?」她不解地問道。

  「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才知道這些,也是一種悲哀。」他長歎了一聲。

  「還有半隻腳啊,下次我教爺爺一招閉眼睛的金雞獨立。中醫說腳上有六條重要的經絡,用這種方法鍛煉,可以把氣血引向足底,改善虛弱的部位。西醫說這樣有助於平衡感的訓練,算是中西醫都認同的好方法。」她笑嘻嘻地說道。

  葉國田點點頭,看了孫子一會兒之後,他輕聲地說道:「好好照顧葉剛。」

  「我會的。」

  葉國田離開後,舒以柔在床邊椅子坐了下來,才望著他蒼白臉色一會兒,她的眼淚便開始不停地往下掉。

  當葉剛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哭得淒淒切切的她。

  「怎麼哭成這樣?我……怎麼了?」葉剛抓住她的手臂,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你沒事……」她握著他的手,繼續哭。

  「我沒事的話,你會哭成這樣?」葉剛看著她,臉色更加慘無血色。

  「我沒騙你,醫生說你只要這幾天不嘔吐頭暈就沒事。」她哽咽地說道。

  「那你哭什麼?」葉剛用手肘撐起自己,試圖想坐起身。

  舒以柔嚇得不敢再哭,連忙壓住他的胸膛,不許他亂來。

  「我哭是因為我發現我的瀟灑都是假的你跌下樓梯時我嚇死了我不知道我居然會這麼在意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走出陰影。」

  葉剛一時之間,被她的口若懸河嚇到說不出話來,他甚至偷捏自己一下,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有幻聽。

  「你不舒服嗎?我叫醫生。」舒以柔一看到他呆愣表情,馬上就要按下緊急鈴。

  「我沒事,你沒事吧。」葉剛拿面紙擦她的眼淚,沒想到她的眼淚卻是愈擦愈多。

  「我擔心你……」她咬著唇,可憐兮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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