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音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就知道幸福的日子不會這麼快來臨,甚至短暫到令人唏噓。
「哈!那個女學生修他的課,一定不用付出就可以拿高分吧。」其中一個學妹突然大笑。
「才沒有!」周時音想都不想立刻反駁。她可是努力了半天,卻沒獲得任何成果。
「學姐,你又知道了?」學妹狐疑的問。
「哈……」周時音乾笑兩聲,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只好搔了搔頭。「我猜以教授的嚴格程度,對他喜歡的人一定會更加嚴苛要求才是。」
「會嗎?你都沒看見照片,他吻得多熱情,很難想像他對那個女生嚴格耶。」
「熱情與嚴格是兩回事!」周時音燒紅了臉頰。她回憶起昨晚的火辣之吻,她最後無力的倒在他懷中的窘樣,實在很丟人。
「話說回來,學姐……我怎麼覺得你和照片中的女主角有幾分相似?」
「哪、哪有!」周時音死命搖頭。
「也對啦,教授應該不會喜歡你這種型的。」學妹們訕笑成一團。
周時音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心下有那麼一點不開心,她這種型的有什麼不好?偏偏高倚天就是喜歡上她了!
周時音的手機在此時鈴聲大響,她趕忙接起。「喂?」
「時音,那張照片的女主角是你對不對?」任心恬的口吻幾乎是用肯定句在敘述。
周時音抓著手機跑到教室外頭,小聲的道:「你看出來了?」
「我看見你平常背的包包了。」任心恬歎了口氣。
「小恬,你發誓你不會說出去。」周時音急切的說。
「不用你交代,我沒那麼笨。」任心恬頓了頓。「到是你,你和他怎麼會在一起?你們根本就像跨越種族的戀愛。」
「跨越什麼種族?」周時音呆呆的問。
「硬是要比喻的話,就像狼和小綿羊……其實更貼切一點是狼和豬——」
「任心恬,你可以再毒舌一點。」周時音有掛掉電話的衝動。
「我開玩笑的。」任心恬嚴肅的聲音實在不像在開玩笑。「時音,說真的,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希望這件事能順利解決。」
「但願如此。」周時音突然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好想重回那副溫暖的懷抱……可是現在盡量避免私下見面比較好,免得任何舉動都讓人捕風捉影。
高倚天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比她更困擾吧……
他會採取什麼行動呢?
周時音討論完報告,回到承租的小套房附近時,赫然發現安睿習站在角落。安睿習看見了她,照舊笑容滿面的走近,只不過這次的笑容裡參雜了些許悲情。
「學姐。」他慣例的打招呼。
「你怎麼會在這?」周時音驚訝的抵喊。
「想關心你。不知道你還好嗎?」安睿習有點難以啟齒。「關於網絡上的傳言……」
周時音腦中的警鈴大作,立刻提高了防備。「那個女生不是我。」
一定不能承認,承認了就會害到高倚天,她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什麼?!」安睿習訝異的張嘴。他親眼看見他們接吻,不會錯的。他被她拒絕後,本來想到附近的商店買幾瓶酒找朋友喝到天亮,沒想到會意外目睹那一幕。
他當時確實很心痛,因為高倚天那傢伙天生就是他命中的煞星,霸佔了他的哥哥仍不夠,現在還搶了他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女生。
他思考了一天一夜,雖然想不明白周時音為何會喜歡高倚天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但或許愛情本就是盲目的,喜歡就是喜歡了,他並不埋怨周時音,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倘若她和高倚天在一起能更快樂,他也只能衷心祝福。
今天會特地來找她,不過是抱著關心的態度,希望周時音能遠離風波與傷害。他要告訴她,無論如何,他仍會以一個朋友的立場支持她。
但周時音如此迅速的否認,反而讓他不知道要接什麼話才好了。
「你……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嗎?」安睿習被弄糊塗了。
「沒有!誰說的?你八成也是看見照片誤以為是我吧?」周時音哈哈笑了兩聲,用誇張輕浮的口氣企圖掩蓋事實。「我才不是那個倒霉的女生呢!你想想,他外表總是一副虛偽的紳士優雅形象,其實為人險惡得和狐狸沒兩樣,三五不時以整我為樂,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我又不是瞎了雙眼!」
嗚嗚嗚……說這種話應該不會遭天打雷劈吧!她就是已經喜歡上他了……
「我不是……」看了照片,而是看見本人。安睿習頓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周時音的舉動。「學姐……你這是在保護他,還是在保護自己?」
當然是保護他!周時音差點大叫出聲。不過理智還是稍微戰勝了衝動,她整理了一下思緒,又繼續展現毫不在乎、充滿嘲弄神態的演技。
「我幹嘛保護他,我當然是要捍衛自己的清白名譽。這根本不關我的事,我只希望大家不要來打擾我,質疑我是女主角的話,會令我感到困擾。」周時音撇撇嘴,擰著眉頭,當真表現出「麻煩死了」的模樣。
這下學弟應該不會懷疑她了吧……她都已經表態到這種地步了,學弟不至於咄咄逼人才是。
安睿習垂下雙肩,不發一語。看見周時音積極否認的模樣,他非但不開心,反而更加難過。這證明周時音只把他當作外人,完全不願向他坦承,這深深傷了他的心,也證明了她不顧一切的袒護高倚天,可見她有多麼喜歡他。
不管是哪一種方式,都狠狠的再次拒絕了他的愛意,哪怕是一點點的關懷都被她阻擋在外。
如果他今天是看了照片起疑,他或許會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可他偏偏是親眼目睹了經過,他怎會感受不到她回應了他的熱情。
說到底,他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配角,除了祝福之外,再無其它了。「學姐,祝福你,真的。」
「謝謝。呃……不是啦,就說了我不是女主角。」周時音還想解釋,卻看見安睿習轉過身,邁開步伐,抬起右手揮了揮,沒有道再見,他的身影漸漸隱沒在夜色之中,看起來蒼涼而落寞。
周時音還來不及消化這一切詭譎的情況,身後卻有一輛車子對著她閃大燈。她回頭,大燈刺目的光線使她半瞇著眼。即使只有一瞬間,她也不會認錯那輛車,更何況車子大刺刺的停在她身後。
高倚天完全不避嫌的出現,她差點沒嚇出心臟病。
他的行動果然不在她的預期之中,而且全然反其道而行!
車子駛到了她身邊,搖下了駕駛座車窗,高倚天的容顏映入了她的眼簾,她驚慌的喊:「你怎麼來了?!你應該暫時離我遠遠的!」
如果再被發現他們兩人的事,恐怕他在學校和公司都不好做人。高倚天抿嘴一笑。「說的也是。你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我再來找你,就是我的不對了。」
「咦?你又聽見了!」怎麼這個男人的耳朵無所不在?還是聽力好得誇張?或者他根本就在她身上裝了竊聽器?「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BBS站的討論,你知道——」
「我都知道。」高倚天很快打斷她的話,突然笑得好迷人。「其實你剛剛說的一點都沒錯,所以我完全不會生氣。」
周時音被他格外俊雅的笑容給逼出一身冷汗,他動怒之前往往就是這張假笑的面皮。老天……為什麼她的戀情非得這麼一波三折!「你聽我說——」
「我剛剛聽得很清楚了,你不必費唇舌再說一遍。總之,我會暫時離你遠遠的。」似乎存心氣她,他甚至重複了她說過的話。
「我……」
「想不到你傷人的本事也不小。」
車窗搖上,車子沒有猶豫的駛離。
周時音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盯著車尾燈消失的巷弄的轉角,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腳軟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緊緊閉上眼睛。
真的惹他生氣了……在他們交往的第二天。她只是想保護他,難道他聽不出來?為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雖然對愛情有點愚笨又有點傻氣,但不代表她沒有感覺……他毫不留情的離去,彷彿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不知道她也會心痛、也會難過嗎……
周時音胸腔內泛著無力的疼痛感,她輕抓胸前的衣襟,頓時酸了鼻頭。
「高倚天,你果然是大壞蛋!」
***
接下來的日子,高倚天真的不再理會她,除了公事上的交辦之外,私下兩人便毫無交集。好幾次她試圖與他談和,卻被他四兩撥千斤的回絕,打電話給他,也會轉入語音信箱。
她以為這只是個過渡期,無奈事情越來越超乎她的想像。
在公司中餐外出時間與他巧遇,他和幾位經理談著天,明顯對她視而不見。兩人在電梯或茶水間相遇,也不曾開口說上一句話,因為只要她一開口,他便輕咳兩聲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