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殘忍地傷透了她的心,讓她失去太多太多,他不敢想像如果再一次接受她的感情,等到她想起一切,是否會讓她的心再碎一次。
他永遠都忘不了她絕望痛苦的表情,彷彿是一根刺,釘住了他的心,時時刻刻提醒他所犯下的錯。
映雨站起身,試探地從身後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向他的背,渴求地問:「牧大哥,我可以喜歡你嗎?」
她真的很想很想愛他,想抹去他眉宇間的煩憂,想填補他寂寞的心,想永遠陪在他的身邊,就算什麼都不做,只是肩並肩坐在沙發上看無聊的綜藝節目,也會覺得幸福。
瞿牧懷的心狠狠地揪住,疏離地撥開她的手。
「映雨,我剛才喝醉了,所以行為有點失控,做出腧矩的事,如果因此讓你產生錯覺,我很抱歉……」
映雨鼓起勇氣走到他的面前,瑩亮的水眸柔柔地望向他。
「牧大哥,我只想知道我可以喜歡你嗎?不是一個妹妹對哥哥的依賴,而是一種女人對男人的感情……」
「不可以!」他斷然拒絕。
一想到她沉痛落淚的表情,他就心痛如刀割。上一次愛上他,她幾乎為他流了一千滴眼淚,最後換得的卻是一顆破碎的心。
這一次,他不能再讓她愛上他,不能讓悲劇再重演一次。
他突如其來的激動音量震住了她,臉上還狼狽地掛著一抹討好的笑容。「為什麼不行?」她不死心地追問。
是因為他的心太擁擠,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嗎?
還是她襯不上他?
瞿牧懷難堪地別開臉,沒有勇氣看向她失望的臉龐。「因為我不適合你,你應該去喜歡其他適合你的人。」
「我們沒有交往過,你怎麼知道我們不適合呢?」映雨定定地凝視著他,固執地反問。
「有些事不必試,就知道結果……」他按捺想吻住她倔強小嘴的衝動,深邃的眼眸中掩藏了澎湃的情感。
這傻丫頭忘記了愛上他的後果,然而他卻記得那殘忍的代價……
「不公平!」她擰起眉反駁,被他閃躲的態度激起倔強與不甘心。「牧大哥,這對我一點都不公平,你甚至沒給我機會,連努力都不曾——」
「江映雨,你不可以喜歡我。」他冷冽地打斷她的話。
「如果我說我已經喜歡你了呢?」映雨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走到他的面前,忽然環住他的腰,低聲地告白。「牧大哥,我受傷後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是你……在我喪失記憶之後,你是這個世界上跟我最親近的人……准許我喜歡你好嗎?」她放下尊嚴,卑微地懇求著。她想愛他,這份感情早已在她心裡扎根,就像向日葵渴望陽光的呵護,蝴蝶貪戀花朵的甜蜜。唯有他才懂得她的不安,只有他的溫柔才能鎮定她淒惶無助的心。
雖然汪景曜也喜歡她、也對她好,常常說冷笑話逗她開心,可是她要的人不是他,只有瞿牧懷能讓她心動。
她的告白令瞿牧懷心痛如刀割,強忍住想擁她人懷的渴望,冷漠地推開她。「映雨,如果我的關心讓你產生錯覺,我很抱歉……」
她急急地打斷他的話。「我是喪失記憶,不是失去理智,我分辨得出來自己內心的感覺……我是真的喜歡你,牧大哥——」
「映雨!」他怒聲低吼,制止她的告白,彷彿這樣就能阻擋她對他的感情。
她咬著下唇,眼眸中蘊起難堪的淚光。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照顧你、對你好,是因為受你父親所托,並沒有夾雜其他的情愫。」他情願讓她現在討厭他,也不忍讓她那雙瑩亮的眼睛再一次被痛楚所淹沒。
她難受地低下頭,連注視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深了,你的身體剛康復,該回去睡覺了。」瞿牧懷不忍看她落寞的神情,背對著她下逐客令。
映雨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匆匆地跨離書房,在掩上門板那瞬間,淚水無聲地濡濕丁她的眼睫……
夜店裡,天花板上裝綴著五光十色的燈光流洩出墮落的氣息,DJ播放著傭懶迷幻的電音舞曲,騷動舞池裡男男女女的靈魂,個個擺動肢體,隨著音樂而律動。
昏暗的包廂內,映雨穿著一襲露肩洋裝,合身的剪裁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
她坐在沙發上,隔著瑩亮的水晶珠簾,無精打采地看著在舞池中熱舞狂歡的人潮。
為什麼身處在喧囂的人群裡,她非但沒有感染周圍快樂的氣息,甚至覺得好寂寞?
這半個月來,瞿牧懷對她好冷淡,像是有意漠視她的存在,令她十分難受。
『嗨!」衛達熙端了一杯酒,晃到她的身邊,咧嘴笑道:「失憶少女,本大帥哥有沒有機會請你跳一支舞?」
衛達熙是汪景曜的表弟,又剛好在復健科實習,加上他開朗的個性容易跟別人打成一片,久而久之,兩人竟也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
不同於汪景曜給她的感情負擔,她跟衛達熙之間的感情像哥兒們般坦蕩,她反而時常找他吐苦水,他當然也明白她苦戀瞿牧懷的憂悒心情。
她嬌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不要叫我失憶少女,那感覺好奇怪。」
嗅哦!正妹生氣嘍!
衛達熙馬上斂起笑容,正經八百地說:「不是說好要出來玩,就不要愁著一張臉嘛,要不然我說個冷笑話給你聽?」
「你是嫌這裡的冷氣不夠強嗎?」她不客氣地拒絕。
「該不會又在想那個不解風情的『牧大哥』?」衛達熙坐在她的身邊,豪邁地翹起二郎腿,歎了口氣。「我表哥長得雖然沒有我帥氣,但是他很斯文、又很體貼,在醫院裡可是迷死許多護士和女病患,可惜他誰都不愛,偏偏喜歡上你……」
她愧疚地垂下眼睫,感慨地說:「我也對他很抱歉,如果我喜歡上的人是他,那該有多好呢?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自從那晚在書房向牧大哥告白被拒後,她明顯感覺到他在閃躲她。
以往每天早上他都會西裝筆挺地坐在餐桌前閱讀早報,等她梳洗完一塊吃早餐;每晚不管加班或應酬到多晚,他總會捎來關心的簡訊。
可是現在他們成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他幾乎天天都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一大早就出門,就算是週末假日也幾乎都不在家。
他們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好好說上話了,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快失去他了,心慌地想引起他的注意與關心,所以故意買了許多奢侈的名牌,誇張地將琳琅滿目的購物袋丟滿沙發,他卻連話都不吭一聲。
或者像是這樣,和衛達熙在夜店裡無聊地看人群狂歡,全身沾滿菸味,狼狽地回家,但他卻毫不在乎地別過臉,看也不看她一眼。
衛達熙看著她反覆檢視手機的來電訊息,關心地問:「瞿牧懷還是沒有打電話過來?」
她搖搖頭。「也許今天不會打電話來,今晚他們公司在『西爾飯店』開派對……」
原本她還幻想能當他的舞伴,即使在冷戰中,她仍然悄悄地買了一套小禮服和高跟鞋,期待牧大哥會開口邀她。
然而直到今天、直到現在,它們都還在衣櫃裡,就像她的心意被人擱置在一旁。
看她煩憂的模樣,衛達熙有點不忍心,雖然表哥也喜歡她,但很明顯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身為朋友,他覺得自己該幫幫她。
「我有個方法,成功的結果是你得到瞿牧懷;失敗的話,就是失去他,可能還要搬出他家——」
「什麼方法?」知道他有好法子,她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衛達熙猶豫了一下,決定將想法說出來。「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如果計劃失敗,你可能會被攆出來,不過別擔心,我表哥一定會很熱情地收留你!」
她咬著下唇,陷入沉思,評估可行性。
「反正你們的關係已經變得那麼僵,你考慮一下……」
「嗯……那就依照你的方法進行,不如就由你來當那個刺激他的男人!」她下定決心。
「我?」衛達熙立刻垮下一張俊臉。「唉,好吧!誰叫你是我的好朋友,就幫你幫到底嘍!」擬定待會兒的作戰計劃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避開迎面而來的人潮,步出夜店,前往「西爾飯店」。
華燈初上,明亮的燈泡將「西爾飯店」的中庭點綴得猶如白晝,精心打扮的賓客穿梭在晚宴會場,大批的記者在招待處換取入場券參加「齊亞科技」所舉辦的派對。
派對開始前是短暫的記者招待會,正式宣佈「齊亞科技」將與「亞瑟科技」結盟。
而「亞瑟科技」亞洲區執行長瞿牧懷也將地出席這場宴會,一進入會場,馬上被「『齊亞科技」新上任的董事長齊定浚技走,兩人一起接受媒體記者們的訪談。
記者會後,齊定浚又為他引見了台灣科技業和商界的名人。好不容易結束寒暄應酬的話題,瞿牧懷仰頭啜飲紅蟹,炯亮的目光環視會場。倏地,在飯店中庭外的電梯口出現了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他眉頭一蹙,轉頭將酒杯交給齊定浚。「我有點私事要處理,這裡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