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這丫頭說話還挺不客氣的……」王二撫著下巴,一臉好奇的走到她面前。「抬起頭,讓本大爺看看。」他不客氣的伸出手,打算要拉開她的斗篷。
「放肆!」李舞揚沒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受到驚嚇,只是面露輕蔑的退了一步,沒讓他得逞。
她的反應激怒王二,圍觀的人不少,這小丫頭的態度擺明了把他的面子踩在腳底下。
「呿!妳這不自量力的該死丫頭!」他伸出手,怒氣沖沖地就要抓住她。
她靈巧的一個旋身,躲過他的手,還趁著他不注意時一個揚手,賞了他一巴掌。
完全不曉得她會來這一招,王二難以置信的撫著臉,眼底閃著憤怒的光芒,「妳這死丫頭!」他咒了一聲,身後的手下卻忍不住發笑,令他瞪了他們一眼。
他抬起手,毫不留情甩向了李舞揚,又被她敏捷的一個側身閃過。
原來從小深得謹王爺喜愛的她,總是跟著文武雙全的義父習藝騎射,可不若外表所顯露的那般柔弱。
不過她的大動作使頭上的斗篷掉落,令在場的人都清楚看到了她的容貌,而她揚起下巴,目光中閃著憤怒與叛逆,更讓她顯得與眾不同。
「滾!」她斥道。
「沒想到是個美人兒。」王二一看清她的五官,原本的怒火頓時變成慾火,色迷迷地伸手就要摸上她的臉。
她猛然後退一大步,讓他的手撲了個空。
「別躲,小美人兒。」他對身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老子看上妳,是妳的福氣。」
第2章(2)
李舞揚俏臉布上寒霜,揚起手想再教訓一下這傢伙,但卻沒有留意到身旁突然竄出來的兩個人,她直覺的擋住左邊那一個,右邊那個卻忽然狠狠往她脖子劈了一掌,她冷不防被打得頭一側,重心不穩的摔在雪地裡,額頭還撞上被推倒的桌腳。
她痛得悶哼一聲,感到一陣暈眩襲來,清楚的看見鮮紅血珠從她額頭滴落下來,迅速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可惜一個美人,竟然破相了……快讓大爺我看看吧。」王二的口氣洋洋得意,伸出手硬是要將她給拖起來。
她伸出手想要反擊,但無奈暈眩使她的動作無法敏捷,也使不上力。
一旁原本面無表情的柳巖楓見到這一幕,眼神一冷—
在眾人還搞不清怎麼回事前,他已迅速的閃身擋在李舞揚面前,手掌用力地拍下伸向她的手。
「你—」
沒給王二說話的機會,柳巖楓面容冷硬,手一伸,便拉住對方的頭髮用力往後扯,王二立即重心不穩的跌倒在地。而在王二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前,他又抬起腳奮力的踩向對方肚子,這一腳使王二痛得在雪地上抱肚呻吟。
李舞揚小手壓著自己血流不止的額頭,驚訝的看著眼前情勢大逆轉。
柳巖楓的身形即使並沒有王二來得高大,但他沒給對方佔到半點便宜,竟然一腳踩著王二,只用一隻手就把衝上來的那幾個王二手下打得落花流水。
他不留情的反擊令人印象深刻,雖然額頭的傷口仍有些疼,但李舞揚卻雙眼發亮,眼中閃著對他的佩服。
「饒命啊!」被踩在地上的王二眼看情勢不利,立刻可憐兮兮的哀求,「大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舞揚的嘴角不禁揚了起來。原來,柳巖楓的無動於衷不是因為怕事,而是他根本不把那些人看在眼裡,也不需要她的援手相助。他獨自一人便能妥善處理完這群地痞流氓,是她多管閒事了。
柳巖楓冷若寒霜的目光一一掃過被他打得連接近都不敢的幾個人,然後低頭看著王二。
「大爺……」王二看著他的神情,已被嚇得一臉慘白,「饒命啊!」
他伸出手,用力的由地上拉起王二,因為王二已嚇得腿都軟了。接著他手一轉,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便清楚的傳進四周人耳裡。
王二痛苦的哀號馬上響起,「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冷著臉,男子將王二推向他的手下,一行人扶著王二,狼狽得連滾帶爬又爭先恐後的離開。
而他沒有費心看離去的一行人,只是轉過身,雙眼牢牢的盯著還倒在雪地上的李舞揚。
李舞揚壓下暈眩感,慢慢從雪地上爬了起來。柳巖楓伸手扶住她。
她看到他還在流血的手掌,「你的手傷應該還好吧?」他畫得一手好畫,若是不能再畫了,豈不可惜?
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回復面無表情。他不發一言的拿出手絹,撫過她額上的傷口。
她痛得皺起了眉頭,不過卻也意外發現他雖然衣物單薄,手卻很溫暖,彷彿絲毫不受寒氣影響。
幫她把血漬稍作擦拭後,他默不吭聲的轉過身。
她好奇的目光追隨著他,就見他爬上身後的騾車,拿出一個木箱,然後將倒在地上的椅子給扶好,推她坐上去,再默默的替她擦拭傷口,專注敷藥。
「真看不出來……」她好奇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你不單畫了一手好畫,還會醫治傷口。」
他聽若未聞,所有注意力都只放在她的傷口上。
「對了!他們剛才吼你說是啞巴,所以你不說話……是因為你無法說話嗎?」她很快就找到他不出聲的原因,「不過你聽得到我說的話嗎?」
柳巖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看到他的眼神,她對他嫣然一笑,「你聽得到!」
柳巖楓並不想笑,可看到她的笑容,他嘴角忍不住輕揚。
處理好她的傷口,他不發一言的將藥罐收回藥箱,放回騾車上。
「你穿這樣不冷嗎?」李舞揚好奇的跟在他後頭,看著簡陋的騾車,心想他應該是家境清寒。
他依然無語,自顧自的將木箱給收好,至於自己手掌上的傷,他只隨意用白布包紮便了事。
雖然得不到任何響應,但李舞揚一點都不氣餒,她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大麾丟上騾車,「給你!」
像是怕被他拒絕,把大麾丟給他,她連忙轉身就走。
柳巖楓沒料到她會這麼做,拿著還有她身上餘溫的大麾愣了一下,而後不假思索立刻翻身下了騾車。
就在這時,屠大娘也氣喘吁吁地帶著侍衛趕來了。
「郡主—」一看見李舞揚額頭上的傷,她馬上大驚失色,「妳的額頭怎麼回事?」
「別放在心上,」李舞揚的手一揮,「不礙事。」
「怎麼會不礙事?這若讓王爺—」
「放心吧。」她甜笑地打斷屠大娘的大驚小怪,「義父那裡我自會交代!」
「大膽!」
聽到一旁侍衛的輕斥,李舞揚一旋身,就見柳巖楓被兩名侍衛押到不遠處。
「不可無禮!」她立即聲音輕揚道:「放開他,讓他過來。」
「郡主!」屠大娘擔憂的勸阻。
「無妨。」她微笑的對屠大娘說:「他救了我。」
「是嗎?」屠大娘可不這麼認為。要不是因為這個白衣書生,她家郡主根本就不會去蹚那渾水,現在還弄得受了傷,她都不知道回去怎麼跟王爺和伶王妃交代呢。
柳巖楓臉色一沉,隔了一段距離瞪視著李舞揚。
郡主?
她是皇室的人。
他的眼瞼一降,掩去所有思緒,只是把手中的大麾丟向她。
她連忙伸手接住,不解的看著他,「你收下吧,這是本郡主要送給你的。」
柳巖楓不語地後退一大步,隨即轉身離去。
「等等!」李舞揚想要跟上去。
「郡主!」屠大娘趕緊拉住想要跟上前的她。「妳就饒了老奴吧!這事若傳進伶王妃耳裡,老奴有罪受也就算了,但妳可別忘了除了王爺和伶王妃要交代,還有個大王妃啊!雖然現在大王妃回京給太子妃拜壽去了,但早晚都會回來,若讓她知道謹王府的人這麼沒規矩,只怕到時連病重的伶王妃都得跟著咱們一起去賠罪。」
屠大娘的話,使李舞揚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強迫自己留在原地。
這便是所謂「上等人」的標準—絕不能跟身份不符的人打交道,不然就是有失體統。
不過正如屠大娘所言,伶姨那裡還好交代,因為伶姨疼愛她,所以她只要撒個嬌應當就可大事化小,就怕她那名義上的義母不會輕易饒過她。想起大王妃,她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王妃當年為了迎合義父謹王爺,不想忤逆夫君的意思,所以就算百般不願意,也還是點頭收了自己為義女。只不過,王妃一向視伶姨為眼中釘,對她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這些年來,王妃根本就對她不聞不問,甚至有時興起還會找她麻煩,只是為了伶姨,她不論面臨什麼不平的對待,都強迫自己忍了下來。
李舞揚看著穿著單薄的柳巖楓走遠,明知這個人跟她是不同的世界,不該有交集,他孤零零的身影卻偏偏觸動了她的心弦。
「大娘……求妳,再一會兒就好。」她輕撥開屠大娘的手,在對方來不及擋住自己之前,疾步追上柳巖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