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快進來拜見我娘!」元靖使了個眼色。
「媳婦拜見婆婆。」麻子公主趨前一跪,珠兒和香兒隨後而跪。
「什麼?!這麼醜的女人……」少女的眼中迸出熊熊怒火。
德哥連忙咳了一聲,打斷她的話。「她是個公主。」
「皇上真過分,居然把這麼醜的公主硬塞給元大哥?!」少女口無遮攔。
「小喜,在公主面前,不得放肆!」老夫人急聲阻止,但是聲音中並沒有苛責。
老夫人已經知道她貴為公主,卻絲毫也沒有叫她起來的意思,可見她不祥的預感是對的!
冥冥之中,她彷彿看見自己的未來多災多難,心中一慟,眼角差點滲出淚珠,她急急忙忙一個提氣,把淚珠吸進肚子裡。
元靖,你一定要更愛我才行!唯有你的愛,才能給我力量,幫助我平安度過阻擋在我們之間的險山惡水……她在心中呼喊著。
「娘,未經您同意就娶妻……」元靖充滿歉意,想向母親解釋。
「皇命難違,娘瞭解。」老夫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
「娘,公主還跪著。」元靖十分不忍地提醒。
「瞧老身糊塗了,居然忘了叫公主起來,公主,快快請起。」
好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真教人不寒而慄。
「謝謝婆婆,叫我貞兒就行了。」
老夫人話中帶刺地說:「那怎麼可以!公主就是公主,老身不敢逾矩。」
「婆婆別這麼說,貞兒承受不起。」麻子公主求救地看了眼元靖。
「娘,就叫她貞兒吧。」他趕緊打圓場。
老夫人順水推舟地說:「好吧,就依你們的意思。」
小喜嘟著嘴。「眾目睽睽之下,眉來眼去,你們還真是恩愛!」
「小喜,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德哥看不慣地輕斥。
「時間不早了,該準備做飯了。」老夫人突地起身。
「老夫人,您歇著,讓我們去做飯。」珠兒和香兒連忙自告奮勇。
老夫人體恤地說:「你們走了這麼遠的路,一定累壞了。」
「奴婢一點也不累。」珠兒和香兒異口同聲。
「來,我帶你們去廚房。」德哥搶著說。
見他們進入廚房,老夫人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哀叫一聲。
老夫人凌厲的目光射向麻子公主。「糟糕!柴好像不夠!」
才剛見面,老夫人就不讓麻子公主有喘氣的機會,攻勢一波接著一波,波波都讓她險些難以招架。
幸好在宮中她常請奴僕吃鞭子大餐,手勁不差,劈柴還難不倒她;她正想自願劈柴時,元靖就搶著代她效勞。「我馬上去劈柴。」
水乳交融之後,他對她的敵意,迅速從胸口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情意。
老夫人看在眼裡,怨在心裡。「你又是打仗又是趕路的,剛回來要多休息。」
小喜狗仗人勢地說:「就是嘛,累壞了身子,老夫人會心疼的。」
「我去。」麻子公主別無選擇,但心裡卻是暖暖的。
元靖關切地問:「你會劈柴嗎?」
「你不在家時,娘有時也是自己劈柴。」老夫人撇了撇滿佈皺紋的嘴角。
麻子公主認命地說:「元大哥,你陪婆婆聊聊,我這就去劈柴。」
元靖握住她的手,充滿憐香惜玉之情。「當心!別傷到手。」
「你別擔心,我沒那麼笨!」公主精神為之一振。
「丑倒是真的。」小喜稚氣未脫的臉蛋,頓時因護意而扭曲變形。
「小喜!」元靖額頭上的青筋暴現。
「沒關係,我習慣被說丑。」麻子公主佯裝不在意。
不過,劈柴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簡單,再加上小喜在一旁技術指導,更是難上加難。
小喜是奉老夫人的命令前來,拿著雞毛當令箭,盡可能地在雞蛋裡挑骨頭。
每根木頭要一分為四,每一塊還要大小一樣,不合格的不算數;而且還要劈出一百塊合格的木柴,才能吃飯。
交代完畢後,小喜便逕自回屋裡去。
這種高難度的要求,對初學者來說,自然很難達成目標,結果,麻子公主劈到半夜才劈完。
劈完柴的她累得兩手麻痺,就算她還有一絲力氣拿碗,他們也沒留下任何飯菜給她吃;因為老夫人規定,所有人都不准來探望她,桌上的飯菜也不准剩,否則視為暴殄天物。
一回到屋裡,等公主進屋的珠兒見她累得不成人形,連忙上前攙扶,並將她扶到一間偏房。
偏房裡,木板上鋪了三條被子,香兒跟珠兒合力幫手無抓雞蛋之力的公主褪衣,並以僅僅一臉盆的水,替公主擦身拭臉,然後換上軟絲睡袍。
「臭老太婆!」香兒義憤填膺地說,但是卻將音量壓低。
「是壞老太婆才對!」珠兒小聲糾正。
麻子公主氣若游絲地道:「元大哥呢?」
珠兒歎了口氣。「老太婆命令他去睡覺。」
「他們吵了一架……」香兒包打聽的習慣絲毫沒改。
「我好睏,有什麼話天早上再說。」麻子公主幾乎是累昏的。
一雙森冷的目光,如刀般插在三張熟睡的臉上。
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做媳婦和奴婢的還在睡覺,真是太不像話了!
昨晚他雖然和娘鬧得不愉快,但一早醒來,看到娘獨自一人在廚房裡張羅早飯,事母至孝的他,見娘紅腫了眼皮,想必昨晚淚流一晚,心中不禁極為慚愧。
但是娘倒是想得很開,直說母子之間沒有隔夜仇,要他別把昨晚的事擱在心上,她自己也有不對。
而且娘還說,讓公主好好休息,不要叫醒她,待她睡到自然醒,一桌熱騰騰的早飯就當是娘向她賠不是。公主畢竟是公主,從小嬌生慣養,做不來粗重的工作,不像他們這種生來苦命的農人,把粗活當成是運動……
這番深明大義的話,自娘口中說出,更是讓他慚愧得抬不起頭來。
趁娘做早飯之際,他下田除草,收工回來,只見滿滿一桌涼掉的早飯。
擔心娘會生氣,他急忙到娘的房裡探望,卻見到娘蹲坐在織布機前,說要為公主織新被。
他的心情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於是他轉身來到偏危,背靠著牆立著,他倒要瞧瞧,公主要睡到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看她踢開被子,從側姿轉為平躺,雪白的乳房在敞開的衣襟裡輕顫了下,他的心也跟著加速跳動一下……
眼一閉,牙一咬,一股腦兒的遐念隨著拳頭重擊牆壁,宣洩出去。
第4章(2)
三個女人同時被這聲重擊驚醒,惺忪的睡眼猶不知大難臨頭。
麻子公主邊揉著眼,邊打呵欠。「元大哥早。」
「已經不早了。」他嚴厲的表情,比魔鬼還嚇人。
「我們馬上去做飯。」香兒和珠兒急急起身。
「飯我娘早已做好了。」元靖冷哼一聲。
「我去端洗臉水。」香兒逃命似地奔出去。
「我去把飯菜重新熱過。」珠兒也不敢多留片刻。
已經沒有外人在場,就只剩下他們夫妻倆,麻子公主天真地以為元靖的臉色會有所好轉,畢竟昨晚在老夫人面前,他是護著她的。
可是事實不然,看見她還賴在被窩裡,他並不曉得她是因為全身酸痛,無法起身,反而直覺認定她是想勾引他。
yin\蕩的女人!大白天居然想魚水之歡……
突地,四天前,他在藍天白雲下、綠草野花上,以做丈夫的權利脅迫她、佔有她,那幕驚心動魄的景象,歷歷在眼前,羞愧如一條毒蛇啃噬他的心,使他的臉色加倍難看。
看見他臉色變壞,她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心俱疲,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怕她說什麼,都會招來更大的憤怒,所以她只能保持靜默,聽他說什麼,猜他想什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對策。
「公主真是好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元靖一開口就損她。
「你說過,嫁給你,我就不再是公主。」麻子公主毫不生氣。
「難得你沒忘記我說過的話!」激不了她,反而激怒了自己,元靖臉色更加鐵青。
她茫然地問:「你為了什麼事生我的氣?」
「你連做媳婦的規矩都不懂。」他氣急敗壞地指責。
「我貪睡,是我不對,你大可叫醒我。」麻子公主出奇地冷靜。
「照你這麼說,反而是我的錯了?」元靖被駁得瞠目怒視、咬牙切齒。
「你誤會了,我知道你是出自好意,想讓我多睡一會兒。」
「不是我,是娘囑咐我要讓你好好休息。」
「我這就去向娘賠罪。」麻子公主吃力地試了好幾次,才勉強爬起身。
老夫人刻意裝出一副好婆婆的形象,這招殺傷力極強,讓她自知有理也說不清。
不過,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見多了,皇后就是個中翹楚!人前對她呵護備至,人後對她又打又罵,她還不是一樣熬過來了,連向父皇告狀一次都沒有!反正告了也沒用,父皇根本不管事,告狀只會讓他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