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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奕安

  她的小則可以幫她摘蓮蓬,但是不會娶她。越想越傷心,眼淚越流越多,連作夢都在流淚。

  那麼多的淚水濕了某人的左衣袖,再濕了某人的右衣袖,最後讓他整個衣襟都浸滿了淚水。

  「就算你把我整件衣服哭濕,我也不能娶你。」他低聲說著,語氣卻是堅決非常。

  睡夢裡的她彷彿聽到了這句話,淚益發洶湧,在他新拿來的一件乾爽衣衫上氾濫成災。

  第7章(1)

  出殯一回來,蘇劍就發現慕容則和牧晚晴之間的氣氛,非常不對頭。

  慕容則仍是那價見的淡漠神情,倒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不過,在四師兄報告完出殯情況後,他也就點點頭,再未發一語,這讓人提摸不透,是下面會有進一步的指示,還是已經可以退出去了?

  於是,他和四師兄乾脆在牆邊的硬木椅上坐了下來,想說等著吧。

  然而,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在這兩個時辰裡,平時像麻雀似的,會自個說個不停的牧晚晴,竟然也沉著臉一言不發。

  他們明顯是在冷戰。

  這其中定有古怪,可能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但是經驗豐富的蘇劍小媒公看來看去、想來想去,仍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四個人各自沉默。時間一點點走過,蘇劍越來越覺得荒謬,幾次開口想打破僵局,卻被程釗的眼光給勸住了。

  四師兄素來謹慎,會惹大師兄不快的事從來不做。

  只好繼續當陪襯。

  這情形,直到用晚餐時也沒有好轉,他們兩個,能坐得離多遠就多遠,那架式彷彿如果能老死不相往來,那是最好的。

  駱天秀緊坐在慕容則身邊,慇勤地給他夾菜,慕容則連應酬一下都不願意,只側著頭,和周勤老管家談論怎麼弄草蒔花。

  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沒想到大師兄卻這樣不顧大局,太奇怪了,再說,以前也沒見他種過花啊。蘇劍心頭疑團四起,等聽到身邊的嘰嘰喳喳,就更是糊塗了。

  牧晚晴正在向小玉打聽駱府的機關暗道,雖然小玉因身份所限,不可能知道得太清楚,但是憑著她對駱府一屋一房的熟悉,她們正興致勃勃地分析,哪些是最有可能設置暗道的地方,而這些暗道可能會通到什麼地方。

  她們的話題,每次都很詭異。

  蘇劍看到了很多不尋常的現象,卻推理不出背後的原因,他懊惱萬分,只好問程釗,可程釗忙著跟駱天磊聊天,還要順便安撫被冷落的駱天秀,根本沒工夫理他這種八卦小事。

  在滿心鬱悶的情況下,蘇劍比平常又多吃了小半桶飯。

  吃過晚飯,牧晚晴和小玉率先離開。蘇劍見慕容則跟周勤聊得熱絡,估計一時還跟不上來,便趕緊抓住這個絕好的機會趕上牧晚晴。

  「表師姊,你們這是怎麼了?剛才駱姑娘對大師兄那麼慇勤,你也看得下去?」

  「他要喜歡讓他娶好了。」牧晚晴撇撇嘴。

  「那怎麼行。」蘇劍急道。

  「怎麼不行?你不喜歡是你的事,我看他好像喜歡得很哪。」

  「哎呀表師姊,這感情的事可不能賭氣啊,駱姑娘雖然貌美,但是自幼受嬌寵、性情古怪,絕對不適合大師兄。」

  小玉驚呼,「那我們小姐一片癡心豈不枉費?」

  蘇劍擺擺手。「他們昨天才認識,總共見了兩次面,這癡心一片也癡不到哪兒去。」

  「才不是呢,老爺在世的時候,少爺提了好幾次說要娶小姐,老爺雖答應了,可是小姐一直都不答應,因為小姐說她仰慕少莊主很久了,若不能嫁他,寧願出家為尼。」

  「這麼誇張啊。」牧晚晴和蘇劍面面相獻。「那駱老爺子幹麼不去慕容山莊提親?」

  「小姐說這樣提親肯定不會成功,一定要讓少莊主見到她本人,只要知道了她的好,就會答應這門親事。」

  蘇劍搖頭道:「話雖沒錯,但誰敢保證大師兄見到駱姑娘之後就真的會喜歡上她?」

  「我們小姐這麼漂亮,人見人愛,沒什麼問題啦,再說,昨天牧姑娘說的三個條件小姐都符合,這樣我心裡更踏實了。」

  「三個條件?」蘇劍奇道。

  小玉一五一十地把靈堂的對話講給蘇劍聽。

  「胡扯。」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離奇的標準。

  小玉認真道:「我都是說真的,信不信,由你。」

  「那我們打賭好了,我賭大師兄娶牧姑娘。」蘇劍不能容忍有人敢挑戰他的姻緣觀。

  「我賭他娶我家小姐。」小玉不甘示弱,力挺主子。

  兩雙眼睛同時望向牧晚晴。

  牧晚晴冷笑一聲,「沒什麼好賭的,他這個人我再瞭解不過,一個都不會娶,就是個當和尚的命。」

  傾心慕容則的女子遍佈天下,牧晚晴的和尚論實在沒人相信,於是蘇劍和小玉約定,在慕容則成婚那天,輸的人要向贏的人磕三個頭,同時高喊三聲「我輸了」。

  他們指天誓地立下賭約,牧晚晴卻在一旁潑冷水,「你們就等著去廟裡給我磕頭吧。」

  爭論的聲響稍歇,在邊上站了很久的僕役終於有機會躬身道:「少爺請蘇公子去書房,說有要事相商,請牧姑娘也一道前去。」

  牧晚晴立刻道:「我就不去了。」拉著小玉要走。

  那僕役顯然也是有武功的,微微側身便恰好擋住牧晚晴去路,他恭謹道:「慕容少莊主亦吩咐,一向匹要牧姑娘和蘇公子一同過去。」

  聞言,蘇劍勸道:「既然如此,表師姊就不要難為他了,一起去看看便是。」

  牧晚晴的盤算落空,只得恨恨地跟上去,一路上懊悔當年練功疏懶,否則現在她要走,哪個攔得住。

  書房的佈局有點陰森,中堂下面的太師椅上,竟放著駱九鶴的牌位,牌位前香火撩繞,貢品齊整,把一個好端端的書房搞得跟靈堂宗祠似的。

  書房一側,駱天磊駱天秀和周勤坐了一排,另一側坐著慕容則和程釗,他們中間空了一個位置。

  見蘇劍和牧晚晴到來,慕容則拍拍那個空位。「過來。」

  蘇劍反應得快,知道他說的是牧晚晴,就溜到程釗身邊另一個位置坐下了。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牧晚晴只能不甘不願地走過去坐下,從頭到尾都沒看慕容則一眼。

  對面恰是駱天秀,她朝牧晚晴敷衍地點了下頭,眼光又飄到了慕容則身上,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

  蘇劍看得著急,拚命朝牧晚晴使眼色,卻見她笑嘻嘻地伸出兩個手指,微微屈了三下。

  難道她寧願贏得賭約也不要嫁給大師兄?一向自詡熟知男女感情的蘇劍終於敗下陣來,放棄了猜測牧晚晴心思的念頭。

  見氣氛有些詭異,駱天磊輕咳一聲,開口道:「今日先師安然入土,我們做小輩的也算完成了一樁心事。」

  說得好像早就巴著駱九鶴入土為安,牧晚晴暗自抿嘴偷笑。

  「……但接下來還有幾件大事要辦,最緊要的一樁,便是先師的大仇未報,到底是何人下毒、因何下毒,都要查個清清楚楚,誓為先師報仇雪恨。」

  慕容則淡淡道:「府上家事,慕容不便插手。」

  駱天磊肅然道:「先師遺命,一切後事處理都要有慕容少莊主在場,還望少莊主成全。」

  見慕容則頷首應承,駱天磊道:「從先師中毒的跡象來看,乃是中了慕月,慕月無色無味,防不勝防,細察之後,最可疑的就是先師前晚吃了晚飯之後腹瀉不止,同桌吃飯的弟子卻個個無事,因此我懷疑有人在先師的飯中下了毒。這一點我已告知慕容少莊主。」

  慕容則點點頭。

  「今早又發現另一疑點。先師從不喜熏香這類東西,但是去世前幾日起,他房中天天要燃一把龍涎香,龍涎香素來是進貢之物,非但無毒,還有安神寧氣之效,卻不知與慕月是否有關,慕容少莊主對慕月瞭解甚多,不知對此事有何看法?」

  聽到龍涎香三個字,牧晚晴不禁心慌慌,一時忘了正在和慕容則冷戰,急忙轉頭看他。

  慕容則神色平靜無波,聽駱天磊詢問,便道:「駱公子心思細密,這兩點確實可疑。慕月必須下在食物中,但一般人吃下去沒有大礙,因為毒發還需要一樣藥引——龍涎香。尊師腹瀉,便是中毒跡象,同桌吃飯弟子先前並未嗅過龍涎香,體內慕月無法牽動,因此中毒。」

  駱天秀恨聲道:「在我父親房中燃香的那個人是誰?被我找出來定要碎屍萬段!」

  駱天磊輕拍駱天秀肩頭。「師妹稍安勿躁。記得是負責採藥的貴嫂搜整庫房時,見有此名貴貢香,想到師父近日睡得不大好,便讓小玉每日午時三刻在師父房內燃一炷,既然此香是下毒的關鍵,那這香到底如何入庫的、師父為何睡得不好、貴嫂又是怎麼想到用龍涎香的,都要徹查。請各位稍候片刻。」

  說完,駱天磊走到門前,掌擊三下,立即有人推門進來,他在那人耳邊吩咐一陣,那人便抱拳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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