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都只有翻閱文件的聲音,越靜她的心就越不安。
「我希望你公私分明。」
他的聲音平平的,視線還是在文件上?她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在跟她說話。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他不想抬頭看她,不想抬頭看她為別人穿的洋裝,那麼亮的顏色,幾乎要刺痛他的眼。
他不想公私不分,她說過每個人有選擇想要什麼生活的權利,所以,她選擇聶洛風,他無話可說,他不該借由公事對她表達不滿。
但他做不到,當過了上班時間她還沒來,他氣極了。
從來沒有,朱特助從來沒有遲到。
每天早上都會跟他道早的朱貞貞,竟然為了聶洛風遲到,為了聶洛風背叛了他對她的信任!
「對不起,因為臨時有些私事,所以……」
「即使我們有過幾年的同學關係,但就算是你,做錯事我也不會包庇,你應該知道。」他沒有發火也沒有震怒,只是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述說著事實。
同學關係?「對不起,我懂了,我會注意。」
他根本不打算聽她解釋,也對,以前的聶洛雷就是這樣,她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所有理由都是借口。
安雅說錯了,什麼都沒有改變。
她拿起手邊的文件,心底難受,很想哭,不知道是為了心裡的委屈,還是為了昨天兩人還自然的聊天吃飯,今天他卻這麼冷漠。
或者,該說是為了一次又一次的付出,結果,還是受傷了。
「你可以出去了。」她多待一秒,都讓他心口悶痛。
她保持微笑,試圖想再解釋早上的事,「洛雷,我……」
「現在是上班時間。」
她懂了,「是的,聶先生,我先回辦公室了。」她走過他身邊時,他沒有動,看她一眼都沒有。
直到她走出會議室,身後卻傳來像是杯子落地的聲音,她心一抖,本想回頭看看,可最終還是沒有。
他會自己處理的吧,現在她不想看見他。
他,做不到。
他沒有辦法在看到朱貞貞的時候,保持冷靜,沒有辦法下去想像她跟聶洛風在一起的畫面,沒有辦法不擔心她是否吃好睡好。
不,有辦法的,那就是不要看見她。
這幾天,公事他就找鍾愛琳,非得朱貞貞做的,他就盡量簡短交代,如果可以,目光不要交集。
中午,他一個人出去吃飯,去離公司遠的地方吃飯。
因為不想在員工餐廳看到她跟別人談笑風生,也害怕在員工餐廳沒有看到她,猜測她是不是趁中午跟聶洛風去公司附近約會,甚至害怕會在附近撞見他們。
下班後,他再也沒送過她回家,卻每天看她騎上機車,偷偷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安全回到家裡,才放心離去。
回家的路上,他對聶洛風不來接她下班的事,高興又生氣。
聶洛雷駕著車,午休時間結束,他可以回辦公室了。
他停好車走進公司,就看到大廳有一陣騷動,幾個女職員圍了一個圈,好像是有人跌倒扭到腳了,透過人群縫隙,他才看清坐在地上的女人——朱貞貞。
她坐在地上,看她的表情像是很痛的樣子,讓他的心一緊。
接著,兩名比較高大的男職員走近,好像是有人去叫他們的樣子。
兩名男職員一左一右要拉起她,自然會碰到她的手臂,但這個動作在聶洛雷看來,卻是刺眼極了。
他疾步走過去,陰著臉,冷冷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發生什麼事了?」
圍著朱貞貞的幾個人被聶洛雷嚇了一跳,平常他們只有機會匆匆看老闆一眼,有些人還根本沒聽過他說話的聲音,他這一間大多數人都愣住了。
「聶……聶先生……朱小姐的鞋跟……」其中一個男職員啜嚅著小聲解釋。
聶洛雷這才看到朱貞貞的高跟鞋鞋跟斷成了兩截,膝蓋應該是撞到堅硬的地面,雖然她穿著長褲,但血仍透過布料滲出,她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不理眾人的詫異,他彎身將她打橫抱起。
低頭。他的語氣雖然冰冷,卻難掩心底的擔憂。「怎麼這麼不小心?」
「沒辦法……就鞋跟突然斷了……」她一直不出聲,她還以為他不會管她了。
「以後不要買那家的鞋子。」
「我知道了。」習慣性的應答。
其實這雙鞋子本來就有點壞了,鞋眼不太穩,今天早上她卻心神不寧的穿上它,沒想到還這麼剛好的就斷了。
不過她心神不寧的主因是聶洛雷。
他這陣於對她的漠視,讓她很受傷,以前,他是無心,這幾天卻是刻意的。
她感覺得出來也更不能接受,她做錯了什麼?是靠近後發現她不如想像,所以就遠離她了嗎?
如果是,她寧可他不曾靠近,寧可當初就放棄。
「要不要去看醫生?」膝蓋上的紅一直吸引著他的視線,好像很痛的樣子。
「不用了,又不嚴重……」朱貞貞頓了下,發現身邊一直有驚呼的聲音,也才想起來他們倆的動作太引人注目了。「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不理會她小聲的反抗,他繼續往前走,即使也看到別人疑惑猜測的眼神,仍可以視而不見。
「放我下來,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她不想他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八卦。
他終於停下腳步了,不過是為了等電梯,沒有讓她下來的意思,「你的腳扭到,膝蓋撞傷了。」
「可是,被別人看到……對你不太好吧?」
「無所謂。」懷裡的女人很輕盈,軟軟的,香香的,抱起來的感覺很好,很像自己就是她的依靠。
「可是……」
不等她可是完,他們已經進電梯了,電梯裡更多人對他們行注目禮,可以想見她跟總裁的辦公室戀情,晚點就會沸沸揚揚的傳開了。
電梯到達頂層,看到聶洛雷出現的鍾愛琳,剛想起身問好,也被這一幕嚇到了,但沒忘記要打招呼,「聶先生,貞貞。」
聶洛雷沒理會她的驚訝,逕自往辦公室走,輕輕將她放坐在沙發上,轉身,按下內線,「拿急救箱進來。」
不一會兒,還是一臉驚訝的鍾愛琳走進來,放下急救箱後,在朱貞貞尷尬的表情跟聶洛雷的瞪視開。
取來急救箱,他彎身蹲跪在她面前。
朱貞貞連忙想起身,「聶……」
「坐下。」他瞪她一眼,可手中卷她褲管的動作卻輕柔極了,還讓她的小腿置靠在他跪著的大腿上。
褲管被他輕輕挽上,見到膝蓋處的紅腫血痕,讓向來冷情的他低咒一聲,「該死。」
立即的,另一道聲音響起,「對不起。」
「我不是在罵你。」
「喔。」但她就是習慣性會先道歉,改也改不過來。
他拿藥水幫她消毒傷口,見她細眉攏了起來,他沉聲問:「痛嗎?」
她忙不迭點頭,「很痛。」她也很想說不痛,可是藥水碰到傷口上的感覺太真切,她騙不了自己。
逗趣的表情讓他笑出聲,臉色也和緩多了,「痛就知道以後要小心點。」他繼續上藥,動作卻放輕放緩。
朱貞貞這時才注意到他右手手掌有傷口,像被什麼東西割到的,傷口沒有處理,好似讓它自然結痂的樣子。
他什麼時候受傷的?她心疼得眉又皺了。
以為她又痛了,聶洛雷停下動作,「還痛嗎?」
「你的手……怎麼了?」
「喔。」他刻意避開這個問題,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傷口全是因她而來。「沒事,撿東西不小心割到。」
撿東西?她想起來了,那天她離開會議室的時候,有聽到杯子碎裂的聲音。
是那次嗎?如果是,她會自責,會氣自己幹麼賭氣不進去幫他一下,害他割傷了手。
「對不起。」
「怎麼又道歉了?」
「沒有。」她也不想多說,「就是太麻煩你了,還要你幫忙上藥。」
「不麻煩。」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他依舊蹲跪在她面前,細心幫她處理膝蓋上的傷,直到塗好藥,包好紗布,這才卷下褲管.輕輕揉捏她的腳踝。
「還痛嗎?」
她微微用了一下力,無奈的點頭,「嗯,扭得滿大力的。」
「連路都不會走。」他笑著調侃,可雙手卻幫她輕輕揉著。「等會兒還是得去看醫生。」
「就跟你說是鞋跟的關係。」被他取笑,小臉不由自主一紅。
聶洛雷看到她臉紅的樣子,不禁覺得此刻的她秀色可餐。
她身上散發沭浴乳的清香,沒有香水和那些化妝品的污染,讓她聞起來真是清爽極了。
她的皮膚很細緻,也很白,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還有微嘟的嘴唇,像惡魔一樣向他招著手。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一股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竄。
「貞貞,我……」
朱貞貞包包裡的手機適時響起,這突來的聲音,打斷了聶洛雷即將說的話。
她尷尬的取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彼端傳來聶洛風的嗓音,因為話筒的聲音很大,所以聶洛雷也聽得一清二楚。
「對啊,星期天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