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情看得出她心底有某種巨大的痛苦在掙扎著,但她卻不願意說出口。他很想再逼問幾句,看能逼出什麼真相來,但此時有人跑進來,急急地對他稟告。
「王爺,宮中剛才有刺客驚駕,陛下讓您盡快入宮。」
東野情蹙眉,「刺客?」
他疾步前行,蕭戀君想跟上去,卻被府中管家一把攔住,「入府之人不得輕易出府,這條規矩我應該和你說過。」
蕭戀君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那襲黑衣離開自己的視線。
第3章(2)
☆☆☆☆☆☆☆☆☆☆ ☆☆☆☆☆☆☆☆☆☆
入宮時,東野箭正摟著皇后不停地安撫,皇后東方連櫻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哭哭啼啼不止。
東野情問道:「刺客從哪裡來的?」
皇后聽到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抽泣兩聲才說:「我也不知道,天色暗了,我叫莫蘭去關窗子,忽然就冒出一個黑衣人,拿著把刀就朝我砍過來,嚇得我一邊跑一邊叫,那刺客就從南邊的樹上跑掉了。」
東野情在那窗子邊轉了轉,又到那棵樹上查看一番,轉身柔聲說:「宮中的禁衛是該加強了。陛下向來認為東野內部和睦,不會有奸盜橫行,我屢次勸陛下增加守備,陛下都不同意,現在不是應驗了我的憂慮?」
東野箭笑道:「是啊,情的話向來比朕的聖旨還靈驗,朕是應該聽你的。」
「聖旨只是陛下頒下的旨意,與靈驗一詞並無關係,陛下是說錯了吧?」東野情淡淡地將皇帝那一句似是無心無意的反諷駁了回去。
「情啊,我看你今晚就住在宮中吧,我怕那刺客會去而復返。」東野箭急急說道。
他看了看殿外四周高大的樹木,微微一笑,「也好,可能那刺客還在宮內,臣弟是該好好檢查一番,就不回府了。」
東野箭吁了口氣,笑道:「那好。玉苑東宮空著呢,你今晚就睡那邊吧。」
☆☆☆☆☆☆☆☆☆☆ ☆☆☆☆☆☆☆☆☆☆
玉苑東宮,是東野傳奇人物東野蘭當年的居所,自東野蘭去世之後,後世子孫為了表示對他的敬仰,一直將此處空置,沒有再住過人。
東野情走進正宮門時,負責值守玉龍宮的太監立刻上前獻媚道:「也只有鵬王您的身份資歷才配得上玉苑東宮這個地方。奴才聽說王爺您今晚要睡在這裡,特意將此處打掃乾淨,正殿那裡……」
「你早知道我要住這裡嗎?」東野情打斷他的話,「我得到聖旨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而已。」
太監尷尬地笑著,「那個……奴才給您帶路。」
「不必,宮中有哪個地方是我不認得的?」他看看正殿中已經點起的燭火,「我今晚住西邊的書房。」
「啊?可是那邊……」
「正殿的燈火不許滅。」他沉聲下令,逕自進了黑漆漆的書房。
☆☆☆☆☆☆☆☆☆☆ ☆☆☆☆☆☆☆☆☆☆
深夜,幾道人影出現在玉苑東宮外的宮牆上,他們竊竊私語了幾句之後,悄然落入宮牆之內。
在正殿外,可以清晰地透過殿內的燈火看到屋內有人影晃動,似還有人低聲說話,只是說了什麼聽不清楚。
「要動手嗎?」殿外一人悄聲問道。
「對方是東野情,單打獨鬥的話,你們誰可以力敵?」另一人像是頭領的,「不要急於動手,先看住他。」
「不如放火吧。」另一個人咬牙切齒地說。
「蠢材,放火若燒不死他,事情就鬧大了。只要他留在這裡,等今夜過後就沒事了。」
倏然,不知從何處響起笛聲,清越高亢,直衝天際。
那幾人驚了,急忙互問:「哪裡來的笛聲?!」
「像是南黎的青尾竹,這笛聲一響如同示警,快撤!」領頭之人轉身欲跑,但他們來時所經過的屋簷之上卻站著一人,黑衣飄袂,夜影如仙。
「有膽子來,就不要跑。」那人冷冷一笑,笑聲如風在所有人的耳際盤旋。
「東野情?!」為首之人大驚,低聲說:「向四周撤!」
「你既然認得我,便該知道我的手段。」東野情擺手搖搖,幾點寒星自他掌中射出,齊齊射向他身邊的幾人,那幾人慘呼連連,相繼倒地。
為首那人見情勢不對,已經躍上對面的屋簷。東野情不慌不忙,從後背解下弓箭,在黑夜中從容的射出一箭,筆直地射中那人的背心,將那人一下子射落簷下。
「王爺,怎麼下手這麼狠?」有人從宮外跑進,檢視一遍那些人的身體,發現竟然無一活口。「好歹留著一人拷問一下他們的來歷。」
「留著都是麻煩。」東野情自屋上輕輕落下,將弓箭交給隨同進來的一名侍衛。「不必問,我也知道他們都是誰派來的。」他斜眼瞄著那人,「路闌珊,我不是讓你去盯緊今晚可能要逃跑的那些人?你到宮裡來做什麼?」
路闌珊笑道:「王爺料事如神,那些人中有幾個的確正準備跑路,出門時都被我的手下當場拿住。我到王府內稟報,結果府內的人說皇后遇刺,王爺入宮了,我怕是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到這邊來看看。」
「你還算聰明。」東野情難得稱讚一句,卻還是冷著一張臉。
「王爺知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為何還來?」
「虎不走,狼能出來嗎?」東野情問:「逃走的人呢?」
「押到刑部去了。」
「改押到王府,我親自審問。」東野情往宮外走。
太監追出來,「王爺,陛下不是請您今夜留宿宮內?」
「刺客已經解決。」東野情冷冷的道:「太監竟敢干涉我的行動,宮內缺乏管束了,明日叫後宮總管到王府內聆訓。」
那太監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還未求饒,東野情已經出宮而去。
☆☆☆☆☆☆☆☆☆☆ ☆☆☆☆☆☆☆☆☆☆
鵬王府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東野情在正廳之外的廊下,斜倚著太師椅的椅背,看著廊下青磚上跪著的那一干人。
「死罪之人我本不想再見,但想來想去,還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今天你們可以每人寫一封表忠書,說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在陛下面前中傷本王,又唆使你們逃跑,玷污了你們對東野歷代的忠心。」
那幾人瑟瑟發抖著,彼此悄悄用眼神交流,似在猶豫說還是不說。
「不敢說,還是不想說呢?」東野情露出為難的神色,「既然如此,本王只好先拿一個人開刀了。」
他眼神一瞥,手下已經有人搬過來一個寬大的釘板床,放在庭院中央。「本王不為難諸位,這床,只要你們能在上面睡上半個時辰,就放你們一條命。」
下面跪著的人全都嚇白了臉,因為那釘板上的每根釘子,都足足有七寸長,根根鋒利,筆直地直立著,別說躺在上面半個時辰,只怕屁股剛捱上去,就要扎上無數個窟窿,何況是頭……
東野情用手一指,「吏部的孫大人平日裡這種刑具見得最多,就請孫大人先試試看吧。」
孫大人慘叫一聲,站起身就要跑,卻被兩邊的人拉住拽了回來,抬起四肢一下子就放在釘板床上,孫大人痛得連聲大叫,鮮血從身體各處流出,一下子殷紅了那原本銀亮的釘子,下面跪著的人有的已經跪不住,當場暈倒。
「住手!」忽然殺出一個人影,奔到釘板床前大聲說道:「王爺何必這樣殘忍?是人皆有惻隱之心!」
府裡的人和那些罪臣都詫異地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少女,竟敢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口氣對鵬王大呼小叫地指責?
東野情也是一楞,微瞇瞳眸,看清了那個人。「剛剛入府,就這麼不知好歹地在本王府中公然干預本王的正事,看來不是你還沒學會規矩,就是腦子不清楚。」他轉頭對管家道:「帶她下去。」
管家慌慌張張地問:「王爺,那……要怎樣處置?」
東野情微顰眉尖,「你是說本王應該當場殺了她?」
「哦……不是。」管家急忙跑過去伸手拉蕭戀君,低聲說:「趁著王爺沒發火,趕快走,還能保住你一條小命。」
蕭戀君卻甩開管家的手,將跪在地上的一干眾人一個個強行拉起,一邊拉一邊說:「起來!都起來!你們跪在這裡就是自認有罪等死,難道你們甘心就此冤死嗎?」
那些人哪敢站起來,像嚇呆了似的紛紛爬到旁邊,躲開她的手。
她氣得臉漲得通紅,大步走到東野情面前,朗聲道:「王爺,酷刑固然可以震懾他人,但是真能得到真心話嗎?古來明君,有幾個以酷刑治國的?倒是桀紂的炮烙之刑、剖心之計,遺臭萬年!」
眾人在心中哀歎一聲,這丫頭是真的不要命了,今天肯定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