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過神,才為時已晚的發現蘇家父女只給自己留下了一桌殘羹剩飯,在接收到自己質問的目光時,他們默契十足的對視一眼,便一起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他一個皇家女婿上門,竟然受到如此待遇,真是大傷皇家顏面!
看看飯桌,再看看房門——不對!他猛地站了起來。
他早該想到愛女近乎寵溺的蘇相爺是絕對無條件站在女兒那邊的,而他也太清楚妻子不喜被王府束縛的心思。
容不得再細想,他急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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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丞相——」書房的門被人大力從外推開,接著龍驥雲出現在蘇承遠面前,口氣清淡而隨意,「有看到玲兒嗎?」
「沒有啊。」捧著本詩集做樣子的蘇承遠很無辜外帶不解的眨眼。這麼若無其事的口吻跟撞開他書房門的過大力道相比,真是鮮明的對比,晉王殿下不覺得自己有些欲蓋彌彰了嗎?
「你們不是一起離開飯廳的嗎?」淡然的聲音有一絲拔高。
蘇老相爺的表情更無辜了,「可是,在迴廊轉角她就跟我分道揚鑣了啊。」
「分道揚鑣?」被這四個字驚到了,他聲音頓時冷峻。
「別誤會,千萬別誤會。」蘇老相爺急忙解釋,「我回書房,玲玲去後園,這樣也算分道揚鑣吧,她絕對沒有背夫私逃的。」
所謂越描越黑,便是如此了。
龍驥雲似笑非笑地看了岳父一眼,轉身出了書房。真是個老滑頭,擺明是要看戲,明知道他擔心什麼還刻意誤導,戲演得真是拙劣。
不過——後園通常會有後門,而後門又通常用來避人耳目……龍驥雲灼眉頭又皺了起來,腳步益發加快。
直到看見後園槐樹下的那抹倩影,他才吐了口長氣,放下心中大石。
一身桃紅的她身處一片綠意盎然中,很是顯眼,園中飄著淡淡的槐花香,瞧她席地坐於樹下,津津有味地吃著手中的東西,他不由得挑了下眉。
「娘子。」
「王爺。」
「在吃什麼?」
她笑著指指頭上,「槐花啊。」
他眉挑得更高了。「可以吃嗎?」
「生津止渴,大災之年也是百姓賴以裹腹的食糧。」
「你就這樣吃?」他看著她裙上的一堆花辦,微微蹙眉。
「不可以嗎?」
「為什麼不清洗一下?」
「我哪有那麼嬌貴,以前在山裡的時候,看到新鮮果子都是直接摘了就吃的,頂多在衣袖上擦一下而已。」
他差點兒忘了她自幼成長環境便與大家閨秀無緣。
「你做什麼?」看著他從自己裙子上抓了一把槐花,蘇玲玲忍不住問出聲。
他理所當然的說:「吃啊。」
「等等,我幫你洗一下再吃。」
「你不是都不洗就吃的?」他挑眉。
「那不一樣啊,我的腸胃結實,可是王爺你又不習慣。」
龍驥雲臉色微變。他不喜歡她把他排除在外,雖然她說的是事實,可是他就是不舒服。
「本王也沒那麼嬌貴。」他吐出這句話,直接往嘴裡塞了一把槐花,用力嚼起來。
「何必跟自己的胃過不去嘛。」她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他瞪她。別以為他聽不到。
「沒什麼,我說這槐花很香啊。」她趕緊朝他討好的笑。
錦袍一撩,他挨著妻子席地而坐。
蘇玲玲下意識地想避開,卻被他一把抓入懷中。
「躲什麼?」光天化日的」他還能吃了她不成?「為夫又不是洪水猛獸,還是你的身邊本王坐不得?」
她只能乾笑,「怎麼會。」
「那就老老實實地坐著。」
「噢……」她會老實,但是他的手能不能也老實一下?
很忍耐的看著那只不屬於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遊走,猶豫著要不要當場翻臉,而當那隻大手爬上她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挑誘時,她終於忍耐不下去了。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滿臉通紅的扭頭瞪他,「王爺!」
「怎麼了?」始作俑者還一臉無辜的問。
讓他那麼坦然無辜的一看,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自然而然低了下去,簡直可以用輕若蚊蚋來形容,「你捏痛我了。」
「是嗎?」他湊近她耳邊,輕輕含住她的耳垂呢喃,「可是,我每晚都想你想得身痛……」
蘇玲玲背脊莫名發涼,身子也為之僵硬。
身子驀地被他用力摟緊,讓她差點呼吸不過來,可是她卻不敢掙扎,因為直覺告訴她,此時掙扎有害無益。
龍驥雲將頭埋在她的頸畔,努力平復漸漸失控的氣息。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成親之後實在幫了他很大的忙,否則他的小妻子這兩天根本不可能這麼精力充沛的四處跑。
可為什麼他就得獨自忍耐呢?看著她似乎半點也沒為他動情的表情,龍驥雲心頭很是不滿,便埋首在妻子頸畔狠狠地吻咬下去,直到將幾朵鮮艷的吻痕種上,才心滿意足的罷口。
蘇玲玲一直高懸的心才剛剛放下,就看到他伸手拉直她盤起的雙腿,不由得一驚,下一刻卻看到他將她的雙腿當枕頭躺了下去。
「王爺——」
「有事?」
「……地上涼。」其實她想要他放過她可憐的雙腿,可是最後說出口的,卻完全是背道而馳的三個字。
「放心,本王的身子壯得很。」他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滿意的看到她羞惱卻又發作不得的表情,愉悅的閉目養神。
自己的妻子看得到卻吃不到,調戲一下解解饞應該不會招來天怒人怨才對,所以龍驥雲心安理得得很。
看看枕在自己腿上假寐的男人,蘇玲玲又將目光望向綠樹掩映後的那堵院牆,外面便是她嚮往的自由生活,近在咫尺,卻遙似天涯。
她不該因一時眷戀槐花的清香而停步,只要再多走幾步,在幾棵槐樹之後就是相府的後門,走出去便能投奔自由的懷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望空興歎,懊惱加後悔。
爹說的沒錯,在晉王這種人身邊,機會是稍縱即逝的,而她似乎浪費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在王府他派人守得很緊,來相府本來該是她最容易脫身的機會,可是,如今機會似乎插著翅膀飛走了。
可他真的是很奇怪啊,哪有人這樣對自己的妻子緊迫盯人的,難道她有在臉上寫著「我要逃跑」四個大字嗎?
而且,就算知道她要逃走,他也應該以一個王爺的寬廣胸懷一笑置之,滿足她這個小小的心願不是?這樁賜婚原本就很烏龍,她當個逃妻,他當個棄夫,然後再娶新婦入門,多美滿的結局啊……雖然她想到他娶新婦時,胸口有點悶,但那不是什麼大問題。
所以她想不通,想不通這個集才貌權勢於一身的男人,為什麼對她要當逃妻這件事如此在意?
陽光透過葉隙斑駁地落在兩個人身上,一臉困惑的少婦與面帶淺笑好夢正酣的俊逸男人,組合成一個有些怪異,卻又十分和諧美滿的畫面。
這一幕看在悄悄來到的蘇老相爺眼中,眼角笑紋不自覺的加深、拉長。也許,晉王可以追趕得上女兒過於匆忙的腳步。
他這個寶貝女兒因為他完全開放式的教養方式,性情不似一般女子,他一直很為女兒的幸福擔憂,也許現在他可以放心了。
不過——蘇老相爺眼中閃過幾絲疑似幸災樂禍的光芒。晉王不是一般世俗的男人,但要盯牢他這個不安份的女兒,只怕也真的要付出不少心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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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湖面,帶趄絲絲漣漪,湖畔的綠柳也在風中搖曳。
傍晚的風有些清涼,太陽的熱度也溫和了許多,落在身上很舒服。
晉王妃在執竿垂釣,晉王則坐在她身後不遠的軟榻上看書品茗。
眼睛雖然盯著魚竿,可是蘇玲玲的心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去。
她真的好無聊,也好鬱悶。
每每接到府中侍女羨慕加嫉妒的目光,她就好想仰天長嘯。
有什麼可值得羨慕的啊?後面那個清閒又變態的男人,分明就把她當犯人一樣盯得牢豐的,從歸寧回府到現在,她幾乎沒能離開過他的視線!
原因,就是因為他離開相府的時候,看到緊挨後門的院牆上探出了一截枝繁葉茂的槐樹枝。雖然她的確是打算從後門逃走,可是畢竟沒成功啊,這樣小鼻子小眼睛的,何必?
「娘子,魚上鉤了。」
耳畔突如其來的嗓音,讓她驚得差點跳起來。
「你你……」嚇死她了!
「哎呀,都怪本王不好,看把娘子嚇的。」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她用目光譴責他。
他卻一臉不以為然,還振振有詞的說:「釣魚愉悅心神而已,娘子不必如此投入。」
要你管!繼續用目光譴責他。
「既然釣魚釣煩了,就換別的事情來做,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他一副體貼溫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