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駱澤也笑了。
「我當然明白,你比我想像中還愛我,否則你根本不需留我。」因為,留他就是幫他。
吳公子聽著他們情話綿綿,都快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更恨美人垂青的竟然不是自己。為免駱澤反悔,他連忙打斷他們兩人間親暱的氣氛,指手畫腳地叫道:「給我帶走!帶走!」
捕快再次上前,這次卻是走得比烏龜還慢,而且手鑄腳繚全不敢上,只戰戰兢兢地圍在駱澤旁邊,一副迎接大老爺回縣衙的樣子。
「等等……」諶若青突然喚住他,語重心長地問:「你帶了令牌嗎?」
她說的自然是能證明他太子身份的令牌,否則駱澤在「看」完貪贓枉法的吳知縣後,要用什麼身份、拿什麼權威來鎮壓吳知縣?
「……沒有。」駱澤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那麼多,有什麼不對直接翻桌就是了。
所以,她剛剛才覺得他思考周延、行事謹慎……或許還要打些折扣。
諶若青哭笑不得地望著他,最後深吸了口氣。「你……別拆了縣衙。」
針對駱澤與海盜勾結一案,在吳公子加油添醋、吳知縣心存殺意下,關了駱澤幾天後擇日昇堂。同時吳知縣為了立威,大肆宣傳今日的審判,公堂之外也站滿了看熱鬧的平民百姓。
「駱澤,」每叫這個名字,吳知縣就覺彆扭,這人都姓了國姓,還取和太子一樣的名字,都不知要避諱的嗎?「針對你勾結海盜一事,你可認罪?」
「不認。」駱澤答得乾脆,而且在公堂之上,仍是站得直挺挺的,犀利的目光直射堂上。
他那倨傲的樣子令吳知縣很不愉快,「大膽刁民!本官問話你竟不跪下?」
「你是誰,憑什麼要我跪?」要不是他刻意想體會牢獄內那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他們連關都關不住他。
「好、好,我看你再狂!」吳知縣氣得一拍驚堂木。「來人,給我打到他跪下。」
兩旁的衙役都是老經驗了,他們持著長棍上前,朝駱澤的後膝用力地敲下去,料想這一棍不僅能讓他跪下,說不定還能弄瘸了他。
然而當棍子虎虎生風地落下時,啪的一聲令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因為駱澤不但沒有倒,仍舊站得英姿煥發,反而是那棍子一擊就斷,斷的那一半還飛到一旁,差點往旁觀的吳公子頭上砸下去。
吳知縣老臉抖了一下,「再打!」
第二支、第三支長棍都敲斷了,公堂上也開始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吳知縣奈何不了他,不由氣道:「好,打不倒你,本官就夾死你!來人,上夾棍!看你的手有沒有腳那麼硬!」
夾棍一上,駱澤很配合地伸出手,當十指被竹片夾住,兩旁的衙役用力一拉時,啪啦啪啦啪啦,那竹片竟然斷光光,駱澤則是瀟灑地拍了拍手,像是嫌棄那竹片太沒用似的。
「再夾!」吳知縣簡直要氣瘋了。
「啟稟大人,縣衙只有一副夾棍啊!」一個衙役苦著臉道,畢竟盛海城的錢都入了知縣的口袋,這縣衙……窮啊!
外頭的百姓也看得驚訝又緊張。驚訝的是竟有人如此強悍,令縣老爺拿他沒辦法,這種氣魄直讓眾人在心中叫好。緊張的是怕這人真被縣老爺弄死了,畢竟吳知縣手上的冤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吳知縣老臉一沉,眼中射出陰險的光芒。「好!也夾不死你,那本官燙死你總行吧?來人,烙刑伺候!」
話一說完,一大鍋燒紅了的木炭送上,室內溫度頓時高了好幾度。而鍋裡有著三支烙鐵,分別寫著「奸」、「淫」、「賤」三字。
駱澤一見到烙鐵,眼睛就瞇了起來。他當然不會笨到讓這東西真的碰到他的身體,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烙鍋旁,大方地拿起一支烙鐵。
一旁的衙役,竟然沒人敢阻止他。
「吳知縣,我看,你挺適合這個字的。」駱澤語畢,烙鐵抖手射出,居然恰恰飛過吳知縣的頭上,射進了他背後的牆面三寸,留下一個斗大焦黑的「奸」字。
吳知縣嚇得跌落椅子,狼狽地抖個不停。身旁的衙役及所有的百姓都呆愣地望著那個奸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陣嘩然。
而衙役們也才急忙上去,將吳知縣扶了起來。
醜態畢露的吳知縣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根本失去了理智。擬好的那些罪證他已經都不想用了,直指著駱澤便要讓他死。
「給我斬了他!給我斬了他!竟敢襲擊本官!」
駱澤光是冷哼一聲,那些要動手的衙役竟沒有一人敢向前,都進退兩難地僵在那兒。
「原來,原來吏治敗壞會讓人民含冤至此,要不是本宮親自體驗,還不知道一個小小知縣竟可支手遮天、罔顧人命。」他鐵青著臉望著吳知縣,過去聽到他人提及吏治敗壞,還沒那麼大感覺,直到事情發生在自己頭上了,他才知道事態嚴重。這一回的牢獄之災,總算沒有白來。
「你……你這個賤民,竟然自稱本宮?別以為你叫駱澤,就自以為是太子了!本官今日就治你通盜之罪……還有襲擊本官,你必死無疑!」吳知縣土霸王當久了,完全沒看出蹊蹺,指著他大罵。
「本宮說過很多次了,也從未隱瞞,我就是駱澤,就是太子!吳知縣……噢不,從此刻開始,本宮要去了你這知縣之職,再問你多年來貪贓枉法、錯殺無辜之罪!」駱澤冷冷地看著他。
盛海城天高皇帝遠,會有太子親臨?瞧對方竟然胡吹到這地步,吳知縣都氣笑了。「哼!你口口聲聲說是太子,有何證明?要是沒有證明,勾結海盜本就是殺頭之罪,假冒皇族更是砍你個一百次都死不足惜,本官就判你斬立決!即刻行刑!」
第10章(2)
就在那些捕快硬著頭皮要不顧一切上前捉拿駱澤時,外頭的百姓突然讓開了一條路,一個風流倜儻的男子自在寫意地走了進來。
「且慢!證明在此,誰敢妄動?」那男子笑嘻嘻地盯著吳知縣,還朝一旁氣勢凜然的駱澤眨了眨眼。
「你又是誰?擅闖公堂……」吳知縣簡直要瘋了,怎麼這年頭流行擾亂公堂嗎?然而他話才說到一半,那男子竟扔出了一塊東西,直接啪一聲打在他臉頰上,讓他左臉當下腫起一大塊,那東西也平平地落在了桌上。「唔……你……你竟毆打本官?」
「我何止毆打你,我還想殺你!」那男子臉色一變,嘻皮笑臉的模樣頓時變得犀利。「打你的便是你朝思暮想的太子令牌,拿去看清楚,純金雕龍還鑲銀邊,掂起來挺沉的可別摔了,否則再多治你一條蔑視皇族。」
「本官不信!」吳知縣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地拿起桌上的令牌,但才看一眼,眼淚都快流下來。「這……這……這是真的……」
那男子自得地一笑。「看清楚了吧?監察御史宗穆虞奉太子之命,前來整治貪官污吏。來人啊,把這吳知縣的烏紗帽給我摘下來!」
宗穆虞帶來的人動作很快,一個衝上去押住吳知縣,另一個就摘下了他的烏紗帽,剩下的人還把衙役捕快等人全圍了起來,一個都跑不掉。
被縣衙荼毒了好多年的百姓,看到這等光景,都不由激動地歡呼了起來。只有駱澤沒好氣地瞪著風頭出盡的宗穆虞。「光采都被你搶了啊!你怎麼來得這麼及時?」
「好說好說,還不是我的若青妹妹……別瞪,只是乾妹妹嘛,誰不知道你找她很久了?她一用她太子奉儀的名號至我們監察分處,馬上消息就傳到京城了。嘿,從盛海城要到最近的監察分處,就算快馬也要騎半天啊!可是辛苦了她。」宗穆虞嘿嘿笑了兩聲。
「若青……」聽到諶若青在這件事上出的力,駱澤的心都快化了。
他不禁往那重重的人牆外望去,一眼即看到那噙著淡淡微笑的芳容。即使兩人間距離仍遠,中間還有一堆人隔著,但他從來沒有感到兩人的心這麼靠近過。
那是一種由翻江倒海的愛意形成的溫馨與互信,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要她,這輩子也只會有她。
駱澤的注意力全不在宗穆虞身上,這可讓他不太爽快了。
「喂!老弟我也是在運河上暈船吐了兩日,再快馬三日,騎掛了兩匹馬才及時送上你的令牌,怎麼沒見你用這種眼光看我?」要不是怕太子真被法辦了,他用得著這麼勞心勞力嗎?有這麼重色輕兄弟的嗎?
「我要用這種眼光看你,你會再吐兩日。」駱澤終於把眼神放回他身上,好整以暇地回答。
宗穆虞雖是哭笑不得,但卻也無法不認同他的說法,「說的不錯,這吳知縣怎麼辦?」
「押送回京城,斬首示眾!我要所有貪官污吏都有所警惕,本宮繼任皇位後,必會肅清吏治,絕不姑息!」駱澤果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