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下在其他菜餚裡了?還是下在酒裡?宗穆虞幾乎就要起身,逼駱澤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
「原來宗大人如此不信任臣妾,真令臣妾傷心。」瞧著宗穆虞就快翻桌了,諶若青突然悠悠地開口。
眼見駱澤仍活蹦亂跳的,還有餘裕去盯著趙奉儀沒用過的甜點,宗穆虞暫時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面對諶若青的不動聲色,他只能故作鎮靜地告罪,「趙奉儀,真是得罪了,穆虞做事較為謹慎,抱歉引起虛驚一場。」宗穆虞一拱手。
「宗大人不吃嗎?」諶若青語氣裡有著淡淡的挑釁……你敢吃嗎?
那布丁是由同一塊取下來的,一部分無毒,自然其他的也無毒,宗穆虞不至於連這個膽子都沒有。「趙奉儀手藝精湛,那穆虞就放肆了。」
宗穆虞原是意思性地吃了一口布丁,但那前所未有的口感,以及瀰漫在口中的綿密蛋香與糖香,令他不由自主地一口接一口,最後居然整份布丁都吃光了。看得駱澤是遺憾不已。
「這甜點真是不錯……」宗穆虞才說一句話,突然間渾身無力,身子一歪差點就倒下桌面。
他勉強撐著桌子,咬牙切齒地對諶若青道:「趙奉儀你……你下軟骨散!」駱澤也是心頭一驚,連忙扶住宗穆虞,不解地看向諶若青,正想詢問時,她卻幽幽地開口了。
「殿下,」諶若青好整以暇地指著宗穆虞。「你可以拿下他了。」
「拿下他?」駱澤聽得一頭霧水。
「宗大人昨夜密會臣妾,不僅試圖勾引,還拿了這包藥給臣妾,要臣妾下在殿下的甜品裡,臣妾找人驗了一下,這可是砒霜,足見宗大人對殿下懷有異心,所以臣妾自作主張下了軟骨散,方便殿下能拿下這個亂臣賊子!」諶若青將昨夜宗穆虞留下的紙條遞給了駱澤。
她就知道宗穆虞不懷好心,她不相信昨晚他才見她一面,就那麼傾慕她,所以她才會將計就計。
活該這姓宗的剛剛還拿了銀針想陰她,現在被她陰回來也只是剛好,原來他真正想除掉的是她,這樣的人留在太子身邊也只是未爆彈,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剛剛穆虞還拿出銀針要為本宮試毒,應該不是要害本宮。」像是無法接受從小長大的好兄弟有異心,駱澤並沒有打開那紙條,還替宗穆虞找借口。
「臣妾自認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但宗大人卻處心積慮想除掉臣妾,這反過來解釋,不就是宗大人想剷除殿下身邊的人?等到殿下身邊只剩下他了,他要如何控制殿下也易如反掌。」諶若青犀利地看著宗穆虞,他的居心,她早就推演了好幾種可能性,果然今天發生的結果,就是其中一種。
「你下了藥迷倒穆虞,那本宮怎麼沒事?」駱澤倒是好奇了。
「布丁是臣妾做的,哪部分有問題,哪部分沒問題,臣妾自然知道。」諶若青淡淡地回道。
這下真相大白,宗穆虞沉下臉,苦澀地道:「你……可惡!我只是一時疏忽,沒用銀針試自己這一份……」
「砒霜因為含有硫化物才能讓銀針變色……總之砒霜裡的某種成分,用銀針才能試得出來。臣妾用的是軟骨散,宗大人就算以銀針試毒,也試不出來的。」一時失言講到硫化物,那兩個男人納悶的表情讓諶若青差點沒咬到舌頭,只好硬生生改口,不過她要表達的意思大家都聽懂了。
一時屋內氣氛凝滯,駱澤算是被好兄弟算計了,雖然宗穆虞陷害的對象似乎是趙奉儀,但駱澤的心裡絕對不好受。諶若青靜靜地等著,等著他發飆。
原以為下一秒駱澤就會爆跳如雷,想不到他突然與宗穆虞相視半晌,同聲爆出大笑,倒叫諶若青看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哈哈哈……趙奉儀,趙奉儀,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駱澤二話不說,將身邊的諶若青一把攬住,又激動又興奮地望著她。
就算再怎麼遲鈍,再怎麼被蒙在鼓裡,宗穆虞和諶若青演完這一出,他也知道他們彼此間做了什麼試探了。他雖然壓根沒想過諶若青會有任何傷害他的心,但當她真的赤裸裸的表現出她的忠誠與維護後,駱澤心中的感動難以言喻,對她的感覺已經不能只用「好感」或「親近」來形容了。
那是一種歸屬感,她是他的妃子,是他的人,不管是人還是內心,都切切實實是他一個人的啊!
要不是宗穆虞在場,他真想親她一口!真是太聰明、太可愛的女人了!
宗穆虞笑完,卻是有些虛脫地道:「恭喜殿下找到一個好女人,只是我就慘了,現在渾身無力啊……」
諶若青有些心跳加速地被駱澤擁在懷中,抬頭望著他陽光般的笑顏,一時間心頭的失序與羞赧幾乎要蓋過納悶。這男人……這男人總是大剌剌的對她又摟又抱,偏偏她是他的嬪妃,又不能推開他。
在這一刻,她真有些氣餒,原以為自己不是外貌協會的人,可遇到這等極品帥哥,她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一點抵抗力也沒有。而他對她的信任與愛護,還有當下那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意,甚至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動心,原本只是想抱緊他的大腿讓自己能在宮裡好好生存,但如今的心態,似乎已悄悄轉化成對他的保護及支持。
因為她不想,不希望,也不捨得看到他在這深幽的宮廷鬥爭中受一點傷啊!
兩人的視線交會,幾乎要從中泛出些什麼。駱澤心頭一動,做了個決定,雙手反而放開她了。
諶若青不由覺得若有所失,只不過清冷的外表略微掩飾了她的失神。
「趙奉儀,你放心,再怎麼樣,穆虞也不可能害我的!」駱澤笑著和她解釋,「依我對他的信任,他要害我早就害了。何況從小到大,要不是有他幫襯著,我說不定早被洪貴妃害死了。」
「趙奉儀……唉,我尊稱你一聲嫂子也不為過,你的手段真是出乎我意料。」因為中了軟骨散,趴在桌面上說話的宗穆虞,感覺有些滑稽。
「我向嫂子致歉了。因為宮裡洪貴妃耳目眾多,因此當澤哥提起他對你的看重時,我不得不慎重些,才會有此一計。如今看來,嫂子的忠心無庸置疑,智計更是高遠,令我欽佩不已,未來有你在澤哥身邊,我也能輕鬆一點。」
剛才駱澤與趙奉儀那眼神交會爆出的火花,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宗穆虞暗自竊笑,這女人通過他的考驗了,又似乎頗入駱澤的眼,再加上她心計似乎也不輸自己,不趁這個機會把駱澤這個大包袱丟出去怎麼可以?
諶若青定定地看著這兩個男人,照理說她該生氣的,但駱澤喜孜孜吃著她剩下的布丁,還有宗穆虞那無奈的表情,卻令她啼笑皆非。他們兩人間堅定的兄弟之情,實在讓她氣不起來。
不過,宗穆虞都說她智計高遠了,她會只有這一手嗎?
於是,諶若青也回禮一笑,「臣妾自然不會與宗大人計較,也請宗大人別與臣妾計較。」
「被你迷倒,我也認了。」宗穆虞苦笑道。
「不只。」諶若青的笑容,突然摻了幾絲狡黠的成分。「臣妾知道宗大人武藝不俗,在本朝只遜於太子……因此臣妾怕軟骨散的效用不夠,又在藥裡多加了幾許巴豆……」
他武藝只輸給太子,還是他自己說的,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宗穆虞笑不出來了,簡直只差沒哭出來。被她這麼一說,肚子裡開始傳來奇怪的感覺。
「這……這真是……我認栽了!澤哥恕小弟告罪,先去一趟茅房。進福!進福快進來……」
宗穆虞呼喚著自己的侍童,接著在侍童驚慌的表情中,軟趴趴的被抬出去……呃,接下來的畫面不雅,還是不多提了。
而等他一走,駱澤又一把將她攬了回來,一記響吻也落在諶若青臉上,讓她嚇了一大跳。
這女人,真讓他動心啊!
「殿下,你……」諶若青久不近男色,而且還是被一個大帥哥偷襲,即便心性再冷靜,也不由臉頰微紅。
而駱澤接下來的話,讓她更是差點跟宗穆虞一樣,渾身發軟被抬出去。
「今晚,本宮決定召你侍寢!」
太子一聲令下,馬上有人將她架回她的紫霞宮,一回宮裡立刻淨身,更不一樣的是這次招喜硬要進來,好像不把她全身刷得發亮不甘心似的,而後又在她身上抹上泛著淡淡幽香的花油,接著給她穿上一襲薄到不行又曲線畢露的絲質內衫,即使是諶若青這般前衛的現代人,都不禁彆扭害羞起來。
這……肯定是古代女人的戰鬥服吧?畢竟在這個大男人主義的古代社會,女人能迷倒自家漢子,可是足以暗爽三日的得意之事。
但諶若青就是不習慣。正想問招喜能不能換件正常點的衣服時,招喜怕太子等久了沒耐心,竟是不聽自家主子開口,硬是將她塞進了轎裡,直接抬進凌霄宮太子寢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