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握住的手輕輕抬起,她小心的碰觸著床上男人的眼、發、眉……心,似乎更疼了。
「唔……」沉睡著的人咕噥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夕安?」
「你醒了?」她收回手。
「嗯。」他對著她露出一抹純真的笑,「真好,你沒有離開我。」
她看著他的笑,在心中不斷的保證。不會了,她不會離開他的,不會!
林言莫半撐起身子,這才注意到房間內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夕安,他……」他開始不安。
「他是你的主治醫師,只是過來看看你的病情。」顧夕安解釋。
他這才安定下來,看了費正書幾眼,「我記得你,早上你幫我打過針。」
費正書一笑,「現在頭還有在痛嗎?」
搖搖頭。
「那麼有想起什麼嗎?」
他再次搖搖頭。
「為了以防萬一,明天我還會安排你照一下X光片,進行頭部掃瞄。」費正書一邊在病歷上書寫,一邊對顧夕安吩咐,「他的藥你還是按時餵他吃,別間斷。」
「那麼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她問道。
「先留院觀察幾天吧,如果這期間沒有什麼不良症狀的話,就可以出院了。」他說著,踱步走到她的身旁,俯下身,湊近她的耳朵,用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好好對他,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語畢,便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林言莫有些緊張,「夕安,他剛才對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要我好好照顧你。」
「真的?」
「是啊。」
「那你會照他的話做嗎?」
「嗄?」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輕輕的抬起手,把與他相扣的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我很害怕,當我一睜開眼,發現腦海裡一片空白,所有的人,我都不認識,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但是我發現,我還記得你,我的腦海中有你的影像,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真是很開心,知道不再是一個人了,然後,你就來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呢。」
顧夕安默默無語。
「夕安,別離開我,一想到如果你離開我,我這裡就會很痛。」林言莫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很痛……痛不欲生。」
「不會的。」眼眶好酸澀,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他震驚的看著她湧出來的淚,「眼淚嗎?」
「哇!」她終於撲到他的懷中,使勁的哭出聲音。
所有的擔心、心疼、後悔,都化在淚水中。
林言莫無措的看著懷中人的眼淚,僵硬著身子,把她環在胸前安慰,「別哭了……」
她的眼淚,似乎讓他的心……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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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夕安再次見到林知善,照顧了男友一個晚上,她看起來很疲憊。
「辛苦你了。」選擇了醫院內的一間會客室,他開口道謝。
她搖搖頭。對於她來說,這根本算不上辛苦。
「言莫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略一沉吟,他說:「照現在這樣看來,他根本就沒辦法離開你。」
「林先生,你想說什麼?」她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想說的是,希望在言莫出院後,你能夠繼續照顧他,因為言莫並不想搬回家裡和父母一起住,所以出院後,他還是會住在原來的公寓。」對於言莫來說,以前的家人,現在全部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我會的。」她點點頭。
「那就好。」林知善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如果需要什麼酬勞的話,可以盡量說——」
「林先生。」顧夕安不卑不亢的打斷,「我會答應照顧言莫,只因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愛的人,在我看來,照顧他是天經地義,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酬勞。」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他道歉。
「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先回病房看看言莫。」
「等等!」他喊住了她,「你知道……韓露露的事嗎?」他猶豫的問,畢竟媒體對於這件事報導得很厲害,恐怕沒有多少人不知道的。
「知道。」
「這件事,說來言莫也是無心的。當初韓家來提婚事,言莫雖然一口答應,但是我看得出他並不愛韓露露,對他而言,結婚只是人生的一個必經過程,我想,當初如果不是韓露露,而是換成別的女人,他也會答應的。」
「他不明白愛情,或者,他懂的愛太少,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林氏的遊戲業上,根本沒有太多的精力讓他去好好體會愛情,或者,這多少也和他清心寡慾的個性有些關係,所以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來跟我說,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頓了一頓,他繼續道:「而且關於韓露露的事情,我們和韓家也談過了,之前口頭約定的婚約作廢,他——沒有對不起你。」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女人解釋這麼多,對他來說已經是不易了。
「我知道。」顧夕安輕輕垂下眼眸。
她當然知道,那個讓她心疼的男人,有多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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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會痛嗎?」醫院外的樹蔭下,女人的手碰觸著男人的額頭。
「不會。」
「那今天有想起什麼以前的事嗎?」
「沒有。」
顧夕安沉默了一下,看著身邊正吃著蛋糕的傢伙。即使失去記憶,他的愛好似乎仍然沒變。
「夕安,你會照顧我嗎?」林言莫咬下一塊奶油,側著頭詢問。
男人吃甜點,通常會讓人覺得怪異,但是他吃起來,卻讓人覺得——優雅。那微微瞇著的眸子,更是散發一種難以言喻的風情。
「會。」她有些著迷的望著他不經意所散發出來的美麗。
「一直嗎?」那長而黑的睫毛眨動了一下。
「一直。」
「真好。」他滿足一笑,慢慢的吃著那剩下的半塊蛋糕。
看著他,她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言莫,你說,你腦子裡有的記憶,都是和我有關的?」
「對。」
「那麼在你的記憶中,我最後是在做什麼?」
「看電視。」林言莫道,「電視上正在播放美食節目,你看了,似乎對其中一道龍蝦很感興趣。」
龍蝦?這麼說,他的記憶應該就是在他帶她去餐廳吃飯的前一晚了!「那你知道石彬華這個人嗎?」
「石彬華?」深邃的眸子倏然一黯,就在她以為他記起一些什麼的時候,他卻滿臉疑惑的看著她,「是誰?」
果然,他不記得。顧夕安抿著唇,「那麼韓露露呢?你記得嗎?」
「韓露露又是誰?」
「她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人影已經走了過來。
鵝黃色的連身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子,大波浪的鬈發,一副黑色的太陽眼鏡,在在顯示來人的品味不凡,她手中拿著一束花,直直走到兩人的面前。
「你就是顧夕安?」韓露露站定後,有些不屑的問。她多少調查過一些事情。
「你是誰?」她問道。對方的聲音,是她所陌生的。
女人摘下墨鏡,在聽到了她的訝異聲後,微微一笑,「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顧夕安點點頭。韓氏集團的千金,也是曾經和言莫有婚約的女人。
「你來看言莫?」她問道。
「當然,畢竟我也是和他有婚約的女人,不是嗎?」韓露露倨傲的揚起下巴,同時把自己手中的花擱在一旁的椅子上,嬌柔的身子貼上林言莫的身軀。「言莫,你都不知道,當我聽到你住院的消息後有多緊張。」
他厭惡的皺皺眉頭,「你是誰?我並不記得你。」
「我是露露啊,韓露露,原本我們過幾天就要訂婚的,可是……」她故意把話說得模糊,以起誤導的作用。
林言莫一聽,卻用力把她推開,「不可能,我不會和你訂婚的。」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別人,我們之前的確是準備訂婚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出現,我和你早就成了未婚夫妻。」韓露露恨恨的說著,手還指了指一旁的顧夕安。
「夕安……」他探詢似的目光盯著她。
她咬著唇瓣,卻還是點了點頭,因為那是事實。
這下換成了韓露露得意揚揚。聽說他這次生病,導致了記憶喪失,今天一看,似乎果然如此。
「言莫,這女人有什麼好的?是家世比我好,還是容貌身材比我好?一定是她趁你病了,所以打算趁虛而入,原本我們在一起是很快樂的……」她說,打算趁著他喪失記憶的大好機會,好好的誘惑他,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她。
「住口!」林言莫霍然站起,看都不看韓露露一眼,只是緊張的盯著顧夕安,「夕安,我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不可能會很快樂的,我知道我愛的是你,你不會離開我的是不是?」
「是,是。」她安撫的拉了拉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要和她訂婚,不過我知道我不會愛上她的。」他繼續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