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認識,真奇怪,她為什麼一直往我們這邊看?」
「不知道。」石彬華只覺得渾身一陣冷汗。如果這時候夕安上前來和他打招呼,如果她對惠菲說,她曾經是他的女友,那麼,他好不容易攀上的富家女會不會就此……
顧夕安倒是沒像他那樣想那麼多,之所以一直望著他,純粹是因為她腦中不停的在思考,當初她究竟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他溫柔嗎?似乎曾經在她生病的時候打過幾通電話,要她注意身體。
他幽默嗎?好像也對她說過幾個笑話。
可是很奇怪,他們分手明明才沒多久,為什麼再次看到他,她的心情會如此平靜呢?
還是說,她對於石彬華的愛,僅僅只是因為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應該」去愛他?
「夕安,你在看什麼?」高大的身子坐回到椅子上,林言莫問。
「我的第三任男友。」她朝著石彬華的方向努了努嘴巴,「突然感覺到世界真的很小,就算分手了,依然會隨時巧遇。」
「你喜歡他?」他語氣酸澀的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個看起來頗為斯文俊秀的男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和他略微蒼白的膚色完全不同。
「曾經喜歡過。」她老實答道。
「那現在呢?」一股澀澀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他不喜歡她用如此專注的視線去看另外一個男人,也不喜歡從她口中聽到她說喜歡另一個男人的事實。
「現在啊,當然是……」
「別看他了。」林言莫的手已經越過桌面,雙手夾著她的臉轉了四十五度。
「怎麼了?」她看著他蒼白且有些陰鬱的臉色問。
「我不喜歡這個男人!」他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該不會是……」她想著,然後嘴角忍不住咧開一條縫,「吃醋了吧?」
「吃醋?」
「就是……呃,我看他,你是不是覺得很不開心?」她問。
他點點頭。
「我說喜歡他,你也不開心嘍?」
他再次點點頭。
「那麼如果我說愛他,你會怎麼樣?」
愛?愛上其他的男人嗎?林言莫的唇抖了抖,突然說不出話來,一股窒息感像是要覆蓋住他全部的感覺。
他不要她愛上別人,只要她愛他啊!
上下的牙齒緊緊抵著,他身子僵直,垂落在身側的手驟然握成拳,指甲幾乎刺破了掌心,而臉色,則煞白得可怕。
終於,他一瞬間失神的眼睛有了焦距,他怔怔的看著她,嘴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別嚇我啊!」看著他這副樣子,她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你……愛上他了嗎?」他僵硬的動了動脖子,總算發出如鴨子叫般的乾澀聲音。
「沒有,沒有,我剛才只是說如果而已。」她趕緊抓起他握成拳的手,用力的摩擦他的手背,「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呢?」
血色開始回到林言莫的臉上。他的身子總算不像剛才那樣僵直著,「你真的沒有愛上他?」
「真的沒有!」她保證,「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很嚇人啊!」
「夕安……」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輕輕的垂下眼,看著那雙貼著他手背的她的手,「以後,不要再隨便說那樣的話了。」他的心臟負荷不了那樣的打擊。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像在哄個固執的小孩。
「我愛夕安。」很愛很愛,所以剛才的那種情緒,他終於知道該叫什麼了。
嫉妒。
☆☆☆☆☆☆☆☆☆☆ ☆☆☆☆☆☆☆☆☆☆
坐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裡,顧夕安怎麼也沒想到,石彬華第二天就特地約她見面。
「夕安。」此刻,這個男人有些不安的搓了搓雙手,欲言又止。
如此反覆了幾次後,她忍受不了空氣中的沉默,率先開口,「石先生,你不會是想在這裡和我喝咖啡敘舊吧?」
「我……」石彬華想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正在和惠菲交往,就是你昨天看到和我一起吃飯的那個女人。」
「我知道。」她點點頭。
「她……」
「她應該就是你們公司總裁的女兒吧?」她道出對方的身份。
「你知道?」石彬華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著。
他的這副表情讓她覺得有些好笑,「聽人說過,你知道的,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是有一些人喜歡在我面前說一下我前男友的近況。」
石彬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過為了盡快解決問題,他還是咬咬牙開口,「惠菲不知道我們交往的事情,我也希望你不要主動和她提起這事。」
顧夕安揚揚眉,「你今天特地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事?」
他滿臉尷尬,卻還是點了點頭。
沉默片刻後,她抬眼看他,「我不能保證你現在的女朋友永遠不會知道我和你交往的事情,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主動和她說什麼。而做為交換的條件,我希望你明確的告訴我,當初你之所以和我分手,真的是因為我個性太雞婆,還是因為你有了新的追求目標?當然,我想知道的是真正的答案。」
「我……」石彬華努了努唇。
半刻鐘後,顧夕安大步走出咖啡店。
她知道,現在的她,想見的只有那個認真想要得到她愛的男人。
第七章
一份真心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愛情,是否真的那麼難以得到?如果沒有孫惠菲的出現,或許她現在和石彬華依舊還在交往吧。
也許她該慶幸,起碼自己不是在兩人論及婚嫁的時候被甩,起碼——她還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
石彬華給了她一個意料中的答案,這時她才發現,當初,他在說愛她的時候,也許只是一種例行公事的話,愛得不深,愛得不夠徹底,也愛得不唯一。
而言莫,他的愛,卻讓她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一個被他所需要的女人!
到了男友的公寓,顧夕安拿出鑰匙開了門。
屋內靜悄悄的,似乎沒人。
「言莫?」她喊了幾聲。奇怪,剛才在樓下明明有看到他的車啊!
從客廳走到廚房,再到書房和臥室轉了轉,最後總算在經過浴室時,聽到裡面傳來的水聲。
「言莫,你在裡面嗎?」她敲敲門問道,聽這水的聲音,他應該是在洗澡吧。
門內沒有人回答。
「言莫?」她加重力道,再次敲了敲門。
依舊沒有人回答。
她又連續敲了好幾下,「開門啊,或者你回答一聲也好!」就算在洗澡,起碼也可以應一聲吧?
裡面還是沒有人回答的聲音,顱夕安突然開始不安起來。不會是他在洗澡的時候滑了一跤昏過去,又或者是洗澡時間太久,以至於缺氧?
各種猜測充斥在她的腦袋,越想越不對勁,她直接衝進臥室裡,從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浴室的備份鑰匙。
喀!
開門的一瞬間,她幻想過可能會見到的各種各樣情景,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眼前的這一幕。
冰冷的水從淋浴的蓮蓬頭裡灑下,林言莫穿著一身的西裝衣褲,就這樣縮在牆角邊,任水不斷的從頭頂淋下,他的頭埋在雙臂間,讓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
顧夕安愣了五秒鐘才回過神,關上了水龍頭,然後使勁的想要拉起蹲坐在地上的男人,「喂,出了什麼事,你怎麼這個樣子?」
她的聲音,使得他身子一震,緩緩的抬起頭,用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她,頭上的水滴順著髮絲滑落到他的臉上,如同眼淚般。
「怎麼了?」她急急的問。
他動了動唇,卻沒說什麼,只是伸出雙手,神經質的抓住她的手腕。
「痛!」他的力道很大,她痛呼出聲。
可是林言莫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只是抓緊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
「你……」顧夕安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手腕上八成又淤青了。「言莫,先鬆開手好不好,你渾身都濕透了,如果不換衣服的話,很容易感冒的。」
他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卻沒有對她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她打算用「以頭撞頭」的方法讓眼前的這個人回過神時,林言莫突然喊了一聲,「好疼。」
疼?她剛準備撞上去的腦袋停頓了下來。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夕安,這裡很疼!」
「你受傷了?」她直覺一問。
他搖搖頭。
她趕緊道:「你快鬆手,讓我看看你到底怎麼會疼。」
但他還是抓著她的手腕,她歎了一氣,放軟姿態,像哄小孩一般的說:「乖,你再拽下去,我的手都快被你捏青了,要不等會兒我手不痛,再給你捏好了。」
林言莫的唇抿了抿,終究還是鬆開了手。
一得到自由,顧夕安趕緊先扒開他胸前的衣服,在確定他的胸口的確沒有什麼外傷後,才拉起他,朝著臥室走去。
「先換身衣服吧。」她說,把他拉到床邊的椅子上坐定,自己則從衣櫥裡翻出乾淨的衣物,另外又從浴室裡翻出乾淨的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