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如果她真的生氣劉家老太婆,一山難容二虎,要麼,逼得劉老太婆跳河,要麼,離開劉府單過,幹麼想不開?她又不是沒有後路。
「至於為什麼讓你頂替小瑀的名號?再簡單不過,是那些鋪子的掌櫃只服小瑀不服你們吧?若他們知道小瑀已死,怕是早就卷財賣鋪,走得一乾二淨,哪肯留下來替你們賣命,我說得對不對?」
李婉娘像見鬼似的望著衛翔儇,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隨便一猜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她不敢開口了,只能不斷抹著淚珠子,求鐃似的看著他。
衛翔儇越想越氣,要不是他探聽到蕭瑀盡全力經營鋪子,要不是他相信蕭瑀過得很好,他不會放手的。
他不會離開齊州、不會回京,更不會接受皇帝的賜婚,沒想到他一轉身她就遭遇不測……他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女人劈成八段。
孟可溪看看衛翔儇,再看看李婉娘,她理解衛翔儇的憤怒,可再氣,他能怎麼辦?
蕭瑀已經死去多年,屍骨早已化為塵土,而現在劉銨是他們想拉攏的,總不能在這裡把人家的妻子給剁了。
她上前把李婉娘拉起來,說:「你先回去吧。」
孟可溪說不出勸慰的話,只急著把人往外推,直到將人送走之後,她回到包廂裡,語重心長地對衛翔儇說:「靖王爺,以大局為重啊!」
衛翔儇冷笑。「小瑀的性命無關大局,所以死得不明不白無所謂?」
孟可溪知他心糟,不願計較,「我不是這意思,替蕭姑娘討回公道一定要的,但總得先查明事實真相,是不是?」
衛翔儇一肚子火氣,明知孟可溪說得對,可是,他就是嘔,就是忿忿不平。
不語,他快步轉身走出去。
滿腹火氣無處發洩,他想縱馬快奔,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允許他任性。
把韁繩往衛右手上一拋,自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他必須快點回去,快點看到那張能讓自己心定的臉,必須……
什麼時候,顧綺年成了他的定海神針?
是不知不覺間、一點一點慢慢形成?是一次一次交談裡,讓他慢慢交心?是命中注定他會愛上她,然後死在她手裡?所以任憑他心中有數,還是逃不過劫運?
如果這是注定……好吧,就讓命運帶他走進去……
只是心痛,只是懷疑,為什麼自己和小瑀不是命中注定?如果無分,為什麼讓他們相聚?如果有緣,為什麼結局是陰陽分離?
他走得飛快,卻不料被擋在路中。
有人群圍在路中央,衛翔儇不感興趣,推開幾個人,想直接穿過去,這時聲音傳來——
「妹夫,救命!」
妹夫?!他轉頭,望向聲音方向,是葛嘉為,葛從悠的庶子、葛嘉琳的同母哥哥。
葛嘉為不學無術,不求仕途、不管庶務,成天混吃等死,光是正妻已經娶進第三任,聽說前兩任都是被活活氣死的,姨娘小妾更是多到不可勝數。
他成日流連妓院青樓,看到貌美的良家女非搶不可,這幾年不知鬧出多少事,京城百姓提到他儘是咬牙切齒。
葛嘉為帶來的家丁被打倒在地,而他的臉上精彩無比,青青紫紫的找不到一塊完膚,發現了衛翔儇,膽子立馬肥了起來。
他指著眼前的小娘子和壯漢道:「有種別走,我妹婿靖王爺來了,還想打我嗎?來啊、來啊,這裡給你打!」他囂張的拍拍自己胸口。
圍觀百姓看不過眼,唬聲四起。
衛翔儇冷笑,葛從悠已被除去官身,當兒子的不夾著尾巴做人,還敢虛張聲勢?
衛翔儇走過去,看看葛嘉為,再看看站在對面的男女,男子留了一臉大鬍子,一雙眼睛炯亮有神,身旁的清秀少女臉上淚痕未乾。
她拉拉壯漢衣袖,低聲道:「哥哥,我們走吧。」靖王是何等人物,尋常人能惹得起?
那名壯漢約莫學過幾手功夫,手上抓著一條粗鞭,躺在地上的葛家家丁身上東一道、西一道鞭傷,血肉翻飛。
「走?剛剛讓你走,你不走,現在想走,沒門兒!」葛嘉為狗仗人勢,一張臉已經被揍得不成樣兒,卻色心依舊在。「除非小娘子跟我走,今天這事兒才算完。」
衛翔儇覷葛嘉為一眼,他正滿肚子氣沒地方出,這就巴巴地送上門來?
二話不說,衛翔儇走到壯漢跟前,拱手道:「麻煩好漢將鞭子借本王一使。」
壯漢驚疑不定地望著衛翔儇,鞭子扣得更緊了。
「對,妹婿,就該這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他也吃吃鞭子的苦頭。」
衛翔儇不語,卻氣勢迫人,他定眼望著壯漢,週遭人都感受到他的殺氣。
男子知他身份高貴,更知道自己闖下滔天大禍,今日再無法倖免,深吸氣,遞出鞭子,卻咬牙道:「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是我打的,與我妹妹無關,我妹妹已經定下親事,萬萬不能進葛府為妾,還請靖王爺明事理,不要為猥瑣小人出頭。」
衛翔儇沒應話,接過鞭子。
葛嘉為小人得志,意氣飛揚:哼,敢跟爺作對,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能被爺看上,是你家妹子的福氣……
心裡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聽見鞭子揮甩過空氣的聲音,下一刻那鞭子就落在……自己身上?!疼痛像炸開的爆竹,一下子傳到腦袋中央。
葛嘉為不敢置信地望向衛翔儇,怎麼會?妹妹是王妃,王爺是自己人啊,妻舅被人在街頭追打,丟的是靖王府的臉,他怎麼能幫著外人打他?
沒人為他解答,並且接下來他也沒辦法再思考了。
因為鞭子像漫天飛雪一下下刷在他身上,葛嘉為痛得嗷嗷大叫,在地上翻滾。
衛翔儇像是瘋了似的,不顧一切,把他往死裡打。
他知道自己不聰明,知道此舉一出明兒個葛興儒那個老匹夫定會在皇帝跟前告他一狀,而他與葛家的對立將會浮上檯面。
但蕭瑀的死訊讓他聰明不起來,他有滿肚子怒火急欲發洩,只是他不能碰劉銨,所以自己撞上來的葛嘉為只能代受一切。
見衛翔儇「為民除害」,百姓拍手大讚「王爺英明」。
他把葛嘉為打得只剩下一口氣,這才收起鞭子,還給那壯漢。
見狀,葛家家丁再顧不得身上疼痛,急著爬起來回府報訊,衛翔儇冷哼一聲,衛右飛身上前,一腳把兩人踢個二度仰倒。
衛翔儇對圍觀的百姓拱手,道:「麻煩各位鄉親,把這三個欺良霸民的惡人抓到順天府,大家都是證人,如果順天府敢不受理,就讓府尹到靖王府來回話。」
意思是……要把葛嘉為辦了?
一時間,百姓炸開鍋,紛紛拍手叫好,還有曾在葛嘉為身上吃過虧的人上前補上兩腳。
兩兄妹向衛翔儇道謝,他點點頭,說道:「如果需要幫助,到甜田報上本王名號。」
甜田?那是什麼?
這時,有人大喊一聲,「原來甜田是靖王府的產業,那裡頭的東西可好的咧……」
「是啊是啊,我吃過,那味道和王母娘娘吃的差不多。」
「原來是王府的產業啊,那就難怪了……」
百姓紛紛議論,就這樣,原本打算在幾天內就讓甜田關門大吉的衛翔儇,一句話讓甜田生意熱火朝天,此為後話。
第十三章 最好的朋友(1)
衛右愛上鹹酥雞,莫離時不時就拜託顧綺年炸一盤,幸好有何宇杉,家裡不缺雞吃,不然像她這樣,池塘邊的雞捨早就雞去樓空。
「鹹酥雞得炸得熱熱的才好吃,等衛右回府再炸。」顧綺年還在忙呢,明天的蛋糕訂單很多。
「他快回來了,現在炸行不?」
「你又知道?」
「當然知道,我們心有靈犀。」
顧綺年笑著瞅她一眼,廚房裡的小添、小香都跟著笑,難得地,莫離臉上透出微微的羞監。
顧綺年很羨慕莫離,她勇於表現自己的情緒,喜歡便喜歡,厭惡便一眼也不肯多看。
顧綺年知道莫離的很多事,都是衛右回京後對她說的。
衛右說:「雖然阿離自願為奴,可她在王爺跟前不像奴才,她老依著自己的性子行事,幸好王爺寬厚才容得她如此。」
他說莫離出身江湖世家,性子不拘小節、恩怨分明。
昔日家中蒙難,她跟著師父學藝、苦頭吃盡,短短幾年,滅了當年謀害莫家的鼠輩後,便四處尋找恩人,誰待她好,她便予以十分回饋,誰待她壞,她也能殺人不眨眼。
衛右說:「我很感激姑娘,第一次見到阿離,那時她正為家人復仇,性子抑鬱幽怨,冷俏的臉龐永遠散發著寒冽仇恨,誰都不敢同她親近,我想幫她療傷,她像頭狼似的,帶著防備的眼神看著我。」
顧綺年這才曉得,他們的初識源自於恩惠,她問莫離這件事,莫離想也不想,大方承認——
「那時我就知道他是好人。」
在莫離心裡,長得好看的男人心都是黑的,就像殺她一家的上官武,但衛右打破她的偏見,衛右長得好,心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