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氣鼓鼓的腮幫子,粉嫩嫩的紅霞在雙頰綻放,路晉不禁噗哧一笑。
「笑什麼?我是認真的!」她不服氣地吼道。
「我知道。」他露齒一笑,突然低下頭吻住了她。
冷如冰剎那間呆住了!
他的唇瓣冰涼而柔軟地輕碰觸著她的小嘴,她宛如被燈籠照著眼的小鹿般,整個人完全不敢動彈。
可是他的唇,他灼熱的氣息絲毫不放鬆,步步進逼而來,憐愛地舔弄著她柔嫩的唇瓣,舌尖誘惑地吞吐著,纏綿而霸道地需索著她嬌弱甜美的滋味。
他的舌頭靈巧勾引地撩撥起了一波波她未曾經歷過的酥麻戰慄,冷如冰低低嬌喘呻吟著,兩隻手從緊握拳頭,到不自覺地緊緊攀著他的胸膛。
她的滋味銷魂絕美到令路晉瘋狂而難以自禁,似罌粟般絲絲鑽入他的肌膚骨髓靈魂深處,徹底將他變成了頭狂野而貪歡的猛獸。
深深上癮,深深耽溺……
第五章
最後,那一餐飯誰也沒有吃。
因為等到長長一吻結束之後,冷如冰一自癡迷狀態清醒過來,就一拳把路晉揍飛出去!
幸虧是從窗口撞出去的,要不然明年此時,路晉能吃的恐怕就只有祭品了。
坐在野店簡陋的隔樓矮房間裡,冷如冰還是怒氣未消呢。
「你姥姥的!竟然敢偷親本姑娘?」她忿忿未平,雙手抱臂狠狠瞪向欄杆下方的他。
他半偎坐在牆邊,神情痛楚地捂著胸口,嘴角猶有血漬,正抬頭望向她,恰恰和她的目光碰觸個正著。
冷如冰急忙轉過身背對著他,一顆心怦怦劇跳。
他……剛剛看她的眼光……有在生氣嗎?
她心下忐忑,有一絲坐立不安。
「真要命,冷如冰,你就不能再忍一忍嗎?脾氣也該改一改了,他就算再怎麼可惡、不應該,你也不能下手這麼凶殘哪。」她喃喃自語,有點自責。
萬一把他打得五臟六腑全移了位,怎麼辦?
他……不會待會兒就掛了吧?
冷如冰忍不住又偷偷轉頭瞄了他一眼。
他沒有抬頭看她,可英俊臉龐卻有一絲苦笑。
天色就快暗了。
她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冷硬著聲音道:「喂,有沒有帶燭火呀?」
「咳咳咳……」路晉欲開口,卻先一陣喘咳。
她心一慌,趕緊躍了下來,奔近他身旁。
「你還好吧?胸口還疼嗎?要不要我幫你找大夫來?」
他握住她的手,黑眸幽幽地、溫柔地注視著她。
她被他盯得心慌意亂,本想抽回手,可是他卻握得好緊;她是可以運勁掙脫開來,可又怕傷了他。
「冰兒。」他輕喚。
「干、幹嘛?」她有些慌,有些害羞地低聲開口。
「燭火在你那邊。」
「啊?」她一愕。
「燭火在——」
「燭你個死人頭啦!」她惱羞成怒,忿忿然起身又咚咚咚地衝上樓。
「哈哈哈……」路晉捂著胸膛輕笑,因受傷而顯得蒼白的臉龐上滿是開心。
她真好玩,好可愛……
***
冷如冰足足跟他冷戰了三天。
不管路晉怎麼逗她,賠罪,扮無辜,還是難消她心頭之氣。
不過儘管不給他好臉色看,背著他時,她這是忍不住偷偷瞄著他挺拔偉岸的背影。
想起那一日纏綿入骨的那一吻,她情不自禁抬手輕觸自己的唇瓣,雙頰紅艷了起來。
「呸呸呸!我想那個做什麼?」她一驚,懊惱地甩了甩腦袋。
可惡!沒事就來攪翻她一池春水,害她滿腦子都是那些羞煞人的玩意兒。
胡思亂想間,他們騎著馬進入蘇州城。
自古以來騷人墨客詠歎千年的蘇州,有水有花有詩,小樓昨夜留住的是東風,是白雲,是天上那一輪美麗的滿月。
蘇州的面炒碗茶又香又甜又糯,蘇州的姑娘婉轉鶯語飄逸如畫,蘇州就連空氣裡也彷彿流動著詩情畫意。
「好美……」才剛踏入高聳典雅的東城門,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冷如冰整個人不禁跟著溫柔了起來。
路晉笑望著她,溫柔地問:「喜歡嗎?」
「喜歡。」她夢囈般回答,突然想起自己還在跟他賭氣,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幹什麼?我准你跟我說話了嗎?嘻皮笑臉的……還笑?還笑?你給我離三步……不,十步遠!」
「你還在生我氣?」他被罵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得很高興。
他有病啊?
「我腦子壞了才跟你這種該死的傢伙生氣……總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你離我遠一點就對了。」她氣憤的咕噥。
「不行,你要陪在我身邊,時時保護我的。」他笑吟吟的提醒她。
「你——」她狠狠蹬著他。「你要不要臉哪?這種話虧你說得出?你可是個大男人,最該被保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嚇?!
她、她剛剛說了什麼?
冷如冰登時噤若寒蟬。
路晉看著她,眼庭笑意滿滿。
她終於自覺是個女孩兒家了。
「蘇州有美味的蘇荷十八齋,你想不想吃?」他知道她喜吃菜蔬勝過大魚大肉,因此故意支開話題。
「是素菜嗎?」果不其然,她眼兒亮了起來。
「對。」他笑道。
「那我……」冷如冰這才發覺自己又中了他的計,小臉繃緊起來。「哼,我自己又不是沒有銀子,不用你請。」
「冰兒,你又忘記要在人前扮演我倆是一對戀人了。」路晉故意歎了一口氣。
「你、你少在那邊給我囉唆,這裡已經是蘇州了,我就不信他們追得了這麼遠。」說是這麼說,她的嗓門還是不自覺放輕了點。
現在找不著她的人,左護法他們想必已經到京城去找教主討救兵了吧?
一想到這兒,她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就讓那個苗阿青不得安生,讓她也嘗一嘗臨時被丟了個燙手山芋在手上的痛苦滋味。
誰教她每次都這麼對她,小時候玩捉迷藏,把她「忘」在黑漆漆的山洞裡三天三夜,害她從此以後性情大變,變得喜怒無常,冷淡如冰,而且還患了一進狹小地方或密閉的幽室,就會感到極度恐懼的毛病。
長大後,那個苗阿青竟為了個漢人拋谷棄教從良去也,根本連通知一聲也無,讓她莫名其妙被迫挑起一教重擔。
一想到這些,她至今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終於可以報一箭之仇了,苗阿青,你就好好等著吧,呵呵呵!
「冰兒?冰兒?」路晉有一絲猶豫地輕喚。
「幹嘛?」她抬頭看著他。
「你剛剛的表情……有點猙獰。」他吞了口口水,有一絲心驚。「怎麼了嗎?哪兒不舒服?」
「沒有。」她不在意地擇揮手,心情突然太好。「不是要去吃蘇荷十八齋嗎?走走走,我餓死了。」
他有些不解地望著她哼著曲兒的背影。
女人……誰能真正懂女人?
***
蘇荷十八齋是蘇州醉月湖上「聽荷水榭」的招牌菜。
冷如冰難掩驚奇地看著建築在湖水中央的美麗宮樓,裡頭隱隱有絲竹天籟傳出,幽幽渡水而來。
「這是人間仙境吧?」她輕歎。
路晉佇立在通往「聽荷水榭」的九曲橋口,微笑著對她伸出手。「來。」
她如作夢般,將小手放在他的大掌裡。
他溫暖的掌心包覆著她的柔荑,緩緩地帶領著她漫步過九曲橋。
果真是山青水明幽靜靜,湖心飄來風一陣啊……
「等夏天到了,這兒滿滿的翠綠荷葉裡就會開出朵朵美麗的荷花,紅的,粉的,白的,美得像一幅畫。」路晉笑著解說。
「是嗎?那一定好漂亮。」
冷如冰滿臉神往,可是此刻看著眼前新綠乍綻的大大小小圓荷葉,娉娉婷婷高低交錯,卻也別有一番清新氣息。
如果說教主是一株自湖中挺秀嬌艷綻放的荷花,她就是一旁陪襯的綠色荷葉吧?
人人都喜歡,愛慕那亭亭玉立的荷花,像她這樣不起眼的,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冷冷圓葉,會有人特別駐足等待嗎?
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他一眼。
俊美的他,和教主是同一類人,天生注定要萬丈光芒備受傾戀的。
他一定也覺得冷冷的、不嬌又不媚的她很無趣吧?
「怎麼了?」路晉注意到她神情黯淡,心頭不由得一緊。
「你會不會覺得……」她仰首望著他,欲言又止。「算了,沒什麼。我們走吧。」
他凝望著她率先前行的身影,眼底掠過一抹迷惑。
為什麼突然落落寡歡起來?又為什麼不開心了呢?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看見她落寞的神情,他的肚子像被一記拳頭重重擊中了般,瞬間絞擰痛縮成了一團。
***
冰山美人一進高朋滿座的「聽荷水棚」裡,自然是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騷動和驚艷。
可是等到她身後那位俊美無儔、尊貴迷人的美男子一出現,全場鴉雀無聲,無論是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統統都看呆了。
尤其是柔美飄逸的蘇州美女們,紛紛倒抽了一口氣,眼底桃花當地全朵朵開了。
冷如冰不是滋味地環顧全場,她當然知道他們——尤其是她們——戀慕的眼神不是因為她,全是因為她身後那個男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