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舞一臉慘白,不知該做何反應。
巫太太連忙駁斥:「王小姐,你在胡扯什麼啊?張家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你可不要隨便誣蔑他……」
「我沒有,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不敢胡說……」王玉玲哭嚷。
深呼吸一口氣,胡蔓舞鎮定下來,平靜地說:「王小姐,請把你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王玉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細說從頭。
「看來,張先生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痛苦。」胡蔓舞自我解嘲,仔細審視王玉玲,感覺她不像在說謊,老實說,王玉玲長得挺漂亮的,雖然淪落風塵,但有一股清純可人的氣質,怪不得張松同會愛她。
「小姐,千萬不要聽這個人胡說八道!」巫太太忍不住又插嘴。「你聽到她說的了嗎?她是在舞廳上班的酒家女,說的話不可靠,很明顯是想勒索小姐,一切都是為了錢……」
「我絕對沒有說半句謊話,如果有的話,我馬上就遭天打雷劈!」王玉玲急忙喊冤。
巫太太臉沈下來。「我去叫保全進來……」
「等一下!」胡蔓舞開口制止,巫太太只能停下腳步。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我才是第三者,是我破壞了你和張先生的感情,很抱歉,當時我和他相親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小姐……」巫太太皺起眉頭。
「以我的立場來說,我不能讓你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爸爸,孩子是上帝賜給人類最珍貴的禮物,我們怎麼能折磨孩子呢?」胡蔓舞望著王小姐的肚子。「我要成全你們。」
「小姐,你瘋了!」巫太太叫著。
「與其讓婚禮順利舉行,日後大家都悔不當初,不如乾脆現在徹底破壞它吧!」知道真相後,她沒有憤怒,反而如釋重負,豁然開朗。「婚姻不是兒戲,也不是犧牲品,更不是利益勾結,我要結婚的對象,一定是我愛和深愛我、值得我托付終身的男人!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王小姐,你快換上我的禮服,取代我嫁給張松同吧 !』
王玉玲紅腫著眼睛,無法置信。
「別胡鬧了,小姐!」巫太太制止。
「巫太太,別忘了我是主人。」胡蔓舞擺出了主人的架式。
「可是萬一老爺怪罪下來,我承擔不起。」巫太太有苦難言。
「後果我來擔,我不會讓你為難的,」蔓舞擔保。「一切就依照我的話去做吧 !」
巫太太還是不放心地提醒:「小姐,你臨陣脫逃,事情鐵定會鬧得很大,後果你有想過嗎?」
「事情演變成這樣,只怪我未免太不公平了,這樣的企業聯姻從一開始就不對,阻礙了各自尋找真愛的權利。」她內心充滿感歎。「雖然爸爸的出發點是愛我,但我不應該不表達出自己的意見,成為利益交換的工具。」
她們隨即互換衣服,半個小時後,新娘子成了王玉玲,胡蔓舞則穿著王玉玲簡單的紅色洋裝,另外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瞼。
胡蔓舞不忘耳提面命:「王小姐,婚禮上我的離開,勢必會造成兩家很大的傷害,日後所有的問題,你和張松同要一起承擔,你要堅強一點……」
「謝謝你,胡小姐。」王玉玲感激得痛哭流涕。
婚禮快開始了,胡蔓舞躲進衣櫥,等到王玉玲被人群簇擁著出去,確定外面一片寂靜無聲,她悄悄推開衣櫥門,走出休息室。
***
盛大莊嚴的婚禮上,用婚紗遮住臉的王玉玲,在飯店暈黃的燈光掩映下,一步步走向新郎。
張松同一牽起新娘的手立刻察覺有異,這是玉玲的手,他不會認錯的……
可是他寧願將錯就錯,即使婚禮結束後會面臨千刀萬剮的處罰,他也不後悔。不管是不是胡蔓舞成全他們,他都會終生感激胡蔓舞……
新郎官偕著新娘子走過紅毯,司儀宣佈:「張松同先生和胡蔓舞小姐的婚禮正式開始∼∼」
議會龍頭老大張議長兒子的婚宴,所有出席的來賓個個來頭不小,畢竟吃喜酒事小,打打關係應酬事大。胡義禮一開始就被幾個好友灌醉了,張議長也是,很多政界的重要人物都來了,他一直忙著四處應酬打招呼。
新郎、新娘在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證詞下完成結婚儀式,當張松同把新娘頭紗揭起的那一刻——
王玉玲的臉曝光了,熟識的人看到新娘子一陣錯愕,但兩人依舊旁若無人地火熱親吻,不明就裡的鎂光燈捧場的狂閃不停。
有人突然大喊:「你到底是誰?你不是胡蔓舞啊!」
什麼時候新娘子換人了?
「胡總裁呢?她才是正牌新娘子啊!」
胡義禮被幕僚搖醒,瞇了一會兒,他的意識比較清醒了,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他破口大罵:「我女兒呢?新娘子怎麼換人了?是不是你們搞的鬼,故意換新娘,讓我們家丟臉!」
「才怪!我看是你女兒故意逃婚,想讓我們張家難看!」張議長不甘示弱地回吼。
重要人證巫太太聽從胡蔓舞的指示,趕緊趁著人潮亂七八糟的時候逃之夭夭,接下來的後果她承擔不起,得要小姐出面才行。
現場鬧得沸沸揚揚,明天新聞一見報,保證情況只會更加火上加油。
「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我絕對會要你們好看!」
胡、張兩家人馬互相叫罵。
「婚姻無效,新娘子又不是胡蔓舞!」有人高喊。
張松同和王玉玲沈默以對,這是他們早就預料到的混亂場面。
後續精采可期,一切還有得吵呢!
今天雖然不是愚人節,可是這場盛大的結婚典禮,依然愚弄了大家。
***
好苦,失去愛人的苦,比黃連苦,比他被凌遲、被斷手斷腳還苦……如果可以,讓他死了吧!
眼睜睜看著蔓舞結婚,傅崇武根本做不到。
雖然有邀請卡,但他沒有勇氣進入會場。
想到蔓舞即將成為張松同的妻子,他簡直快瘋了。
他一臉憔悴地坐在停車場的車子裡,鬍子沒刮,眼神呆滯,全身上下亂七八糟,好幾天沒睡覺,看起來像極了街頭遊民。
手機響起,他看著來電顯示,驚訝的迅速接起。
「崇武嗎?」聲音好像在遙遠的天邊,卻令他內心頓時充滿狂喜。
他聽錯了嗎?
竟是蔓舞?
「你……難道沒有……」他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
「來接我,快點!」
「你在哪裡?」他大吼。
「我在飯店斜前方的泡沫紅茶店……」
「我現在就過去,兩分鐘後到。」
車子有如奔騰的野馬飛奔而去,一停在泡沫紅茶店前,她已經奔了出來,他也迫不及待地下車。
他們凝視彼此,彷彿一個世紀沒見面,內心激動得無法言語。
「快!快點走。」她要求。
第7章(2)
他們一起坐上車,車子快速離開市區,半個小時後,來到風光明媚的外雙溪。
「為什麼?」他停下車子,劈頭就問。
她撲向他,把他抱得死緊,就像連體嬰一樣密不可分。
「先不要說話,讓我好好抱你。」她哀求。「老天,我好想你,我好愛你。」
「我也不能沒有你,蔓舞。你沒有跟張松同結婚,我好高興……」
再次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滿了他們的心。
「這段時間,我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婚禮一天一天的逼近,我寢食難安,發覺自己根本沒有那麼豁達,可以把自己當成物品說嫁就嫁,我根本無法忘記你……也許危機就是轉機吧!婚禮前,張松同的女人突然出現了,說出她懷孕的事實,我決定把這場婚禮讓給她。」蔓舞細聲道。「我想,現在事情應該已經露餡了,婚禮上的情況一定很混亂,以後,我恐怕還要面對很多責難……」
「你會害怕嗎?」他嚴肅問。
「只要有你陪我,我就不會。」她目光清澈,毫不畏懼。
他發誓:「我一定會陪你,永遠陪著你。」
他帶她回家,這是她現在唯一的避風港。
理所當然,他的住所換了。她一跨入他的房子,觸目所及的就是客廳的一大片落地窗,紗質窗簾讓戶外陽光能灑落進來。
「這幾天媒體一定會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甚至寫一些空穴來風的八卦來刺激收視率,不管有多難聽,你一定要撐下去。」他擔憂地道。「你爸爸一定會很生氣,等他氣消了,風頭稍微平息些了,我再帶你一起回家。」他處處替她著想。
「好。」她點頭,一臉倦容。「謝謝。」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什麼都不要想,先去洗個澡,再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他愛憐地摸摸她的頭,她聽話地步向房間。
除了皮包裡的手機和證件,她什麼也沒帶,他關掉她的手機,不要任何人打擾她。
他的房間是清一色的白,但幸好有天花板上小嵌燈的溫暖黃色光調合了冷寂的白色,營造了溫暖的氛圍。
沖個澡,披上他的大浴袍,把頭髮吹乾,很自然的躺在他的大床上,感覺這裡就像自己家一樣,雙眼一閉,她陷入沈睡中,陷入無邊無際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