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給我看清楚,她是貨真價實的小亞,只不過因為懷孕了,胃口不佳才掉了此肉。」他會把肉補回來,讓她白白胖胖。
「什麼,她懷孕了?!」眼露懷疑的康母不住地打量莫筱亞,心頭被小小的衝擊了一下。
她是不喜歡被兒子寵上天的媳婦,可是對方有了孫子,這又是另一回事,她早就想抱孫子了。
「對,所以她不要再吵她,讓她好好休息,她才動了胎氣。」不能有一絲閃失。
看他對妻子百般呵護,康母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懷個孕罷了,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我以前有你的時候還不是照樣下田,還得照顧你短命的爸爸。」
有肚子就生得出來,沒什麼好希罕。
「時代不同有什麼好提,你是你,她是她,我寵自己的老婆是天經地意,你少拿過去的事相提並論。」康永澤擺明著護妻,一顆心全放在老婆身上。
失而復得的心情,旁人無從瞭解,他雖然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臭臉,可心裡像飛進十隻小鳥,無比雀躍歡喜。
他不笑是在警告妻子別再隨便離家,讓他找不到人。
聽到兒子偏向媳婦的說法,本來只是幾分怨慰的康母惱了,她將滿腹的不快倒向另一人。「你這為人媳婦的還不是普通的大牌,看到婆婆不會喊一聲嗎?真是沒家教,不懂事,傻乎乎的沒藥可救。」
「……」平白無故挨罵的莫筱亞囁嚅著開口。「請問你是誰?」
她不認識她。
「你好呀你,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敢問我是誰,太久沒吃我一頓排頭,忘記自己幾斤幾兩了?!」她聲量一揚,伸出食指就想往媳婦額頭一戳,教訓她目無尊長。
莫筱亞縮了縮脖子,一閃。「真的很抱歉,我不記得你……」
「還演戲,你以為懷著孩子我就不了動你呀!你這沒長眼的小禍星。」她怒氣沖沖地揚起手,當她故意不把婆婆放在眼裡,作勢要給她一巴掌。
「我不……」她閉上眼,一臉恐慌地想像等一下落下的痛楚。
莫筱亞雖不認得眼前凶悍的婦人,可是她一副惡婆婆的嘴臉,當下有了懼意,也不敢反抗。
「媽,我剛說過的話你馬上忘個精光了是不是?我老婆有我罩著,你別想動她一根寒毛!」康永澤壞脾氣的撥開母親的手,怒目橫視。
面子掛不住的康母惱差成怒,指著莫筱亞破口大罵,「你這狐狸精究竟給我兒子吃了什麼迷魂藥,讓他一心只護著你,連我這個媽也不要了。」
「我……」她什麼也不知道,不要問她。
「婆婆念你兩句也不行嗎?居然裝出不認識我的表情,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呀!敢用這種態度對我。」她今天不下下馬威,哪天媳婦就爬到她頭頂了。
莫筱亞神情為難的咬著下唇,不管是「婆婆」或「丈夫」,對她來說都是全然的陌生,她沒法熱絡地展露笑顏。
更甚者,她有點怕他們,因為母子倆看起來都非常強勢,生性溫和的她不知該怎麼應付他們。
「你閉嘴,她失憶了,所以不認得你!」一聲低吼,止住老母雞的喋喋不休。
「你、你說什麼?!她、她怎麼了……」她聽錯了吧?!耳背的毛病越來越嚴重。
康永澤嘴裡咕噥著,滿心不甘。「失憶。」
「失憶?!」她驚訝地瞠大眼。
「對啦、對啦!她把所有人都忘光光了,你這不給人家好臉色看的婆婆算什麼,她連我也忘了,剛才還說我是色狼。」老公抱老婆天經地意,她居然又踢又打,大喊非禮。
表情像是來討債的康永澤說得咬牙切齒,低啞的嗓音透著對妻子的埋怨,氣惱她離家出走不說,還不認老公,忘了他過去多寵她。
但是更多的是心疼不捨,因為她出車禍時他竟然不在她身邊,還醉得一塌糊塗地躺在大床上,渾然不知她需要他,放她孤零零無親人陪伴。
「什麼,她連你也忘了……」眩時的康母不再訝異,她臉上浮笑,好不開心。
「唉呀!忘了就忘了,別強求了,快把離婚手續辦一辦,你就自由了,不用背個老婆給自己找麻煩。」省得多個不識相的女人卡在她和兒子中間。
聞言,他臉色比臭水溝還臭。「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好不容易才拐到她,你現在居然要我放了她,你這當媽的是不是腦袋壞掉,要兒子放棄自己的幸福?你要我送你去精神病院住上一年半載嗎?」
要不是他出手快,先搶先贏,他家奶娃早被識貨的行家搶走了,哪會落入他的魔掌之中。
康永澤追老婆的過程一點也不辛苦,因為莫筱亞是屬於神經較粗的人,對感情遲頓,人又單純,他耍了兩手賤招就追到她,而且很快地步入禮堂。
婚後他們的生活是美滿又幸福,一邊做夫妻,一邊談戀愛,愛情熱度直線上升,恩愛得叫人又羨又妒。
「不孝子,你說我是神經病。」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設想,娶了個沒家底的老婆,他得多打拼幾年才能不愁吃穿。
「是,我不孝,你趕緊回家吃藥,不要讓人家知道你有病。」他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拉開門趕人。
康永澤的霸道不是一天兩天,他打小就是這副死樣子,誰的賬也不買,任性自我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從不認為自己該對誰妥協。
莫筱亞是唯一的例外,誰叫他被電到了,一眼就愛上這笑得很甜的小茉莉,還當場向全體員工撂下話,她是他要娶的女人,誰都不許心存妄念。
也就是說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想娶她了,不管她是業務經理鄧玉鋒的秘密助理,硬是搶來當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的小助理。
他更下流的還用錢買通她的房東,佯稱房子納入都市更新計劃要拆除,不得不提早解約,退押金,突然被趕走的她無處可去,只好接受「上司」的建議,暫時分租他的客房。
誰知第三天她就被吃了,直接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最後免房租,免水電,由貼身助理升格為老婆。
第3章(2)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這裡是莫筱亞小姐的病房嗎?」
一聲清潤的嗓音揚起,吵得不可開交的母子倆同時頭一轉,怒色末消地看向門口的和服老婦,脾氣一樣纏的兩人一起輕哼一聲。
他們不想有人來打擾,也拒絕不相干的人探病,又不是什麼大官,大明星,需要亮亮相,讓人得分心招呼。
而康永澤的想法更霸道,他壓根不歡迎任何人來走動,即使是生養他的媽他都想趕出病房,何況是不相識的人,他只想要跟老婆獨處。
雖然她忘了他。
「櫻子奶奶!」聽到熟悉的慈祥聲音,莫筱亞喜出望外的低喚。
髮絲梳得平順的櫻子奶奶不失優雅地行了個日本禮儀,氣質典雅的一頷首,笑著走過神色不佳的康家母子,面容慈祥。
她身後是去搬救兵、報訊的鐵木蘭。
「沒傷著吧?孩子,我聽說有人闖入店裡對你不規矩。」她語調輕如棉絮,卻隱含著大戶人家不怒而威的氣勢。
「我沒事了,只有一點點不舒服而已,你別太擔心。」一遇著對自己關心備至的長者,她緊繃的心才稍微一鬆。
說實在的,她寧願在病房內照顧她的是住在「瀧之屋」的人,彼此有一定程度的熟悉,至少自在些,她也不會覺得怪怪的,壓力很大。
而吼來吼去,自稱是她丈夫和婆婆的那兩人,她真的感到生疏,也不習慣他們以她的家人自居,一副插手管到底的強橫模樣。
她不喜歡爭吵,高分貝的音量讓她心情煩躁,「瀧之屋」的平和寧靜令人忘卻很多煩惱,在祥和環境陶冶下,她越來越無法忍受那種無意義的對罵。
她的嘴上沒說,但見過大風大浪的櫻子奶奶一瞧她臉上無奈又無助的表情,當下了然在心。
「看你氣色不是很好,受到驚嚇了吧,你別怕,奶奶來陪你了。」這孩子呀,還真嚇得不輕。
望著她慈藹的眼神,莫筱亞紅了眼眶,「櫻子奶奶,我想回家。」
她所謂的回家是指「瀧之屋」,短短的時日她已經把充滿笑聲的「瀧之屋」當是自己的家,一個受了委屈可以回去的避風港。
「好、好,等我問過醫生你的情況,我再帶你回家。」醫院病菌多,不適合調養。
櫻子奶奶像是沒瞧見病房內還有其他人似的,兀自和床上的人兒聊著,不時要鐵木蘭倒杯溫開水給孕婦喝,或是要她調整病床的高度。
「嗯。」莫筱亞露出甜美笑容,削瘦的瓜子臉洋溢安心的柔和光彩。
她很高興見到熟人,不小心笑得太開心,那抹無偽的甜笑落在康永澤眼底太刺眼,他瞳孔一縮,陰惻惻地冷了眸光。
「不勞費心,我的老婆我自己會照顧,等醫生許可後,我會帶她回『我們』的家。」他特意強調兩人的夫妻關係,要他人雖多管閒事,自掃門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