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下午,唐孟影的公司舉辦了慈善拍賣活動,她特地邀好友一起參加,原本何若馨以看不見為由拒絕,畢竟她不想給任何人造成困擾,但耐不住好友軟磨硬泡,只好跟她一起來了。
「你只是眼睛看不見,自己能走能吃吧!」
說真的,雖然她眼睛看不見,但小孟不曾把她當成什麼殘障人士,對她說話就跟以前一樣,也再三告訴她萬一以後真的看不見,她也要像一般人一樣生活。
因此許多事她總是學著自己處理,盡量不要麻煩到李嫂。
在唐孟影所捐的舊衣拍賣完之後——買下的人當然是她的准老公陸子揚——三個人到一旁的草地坐下吃東西。
陸子揚從袋子裡拿出飲料。「親愛的老婆大人,這是你最愛喝的奶茶,這瓶綠茶給若馨大嫂。」
「你別在這裡亂叫,破壞我的行情。」唐孟影接過奶茶,抱怨的說著。
「你哪有什麼行情。」
「我哪沒有行情,公司裡追我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咧。」
「多少?」陸子揚吃味的問著。
「我幹麼跟你說。」
「哼!」
唐孟影看著不說話的男友。「真是的,又鬧彆扭了?」
男人還是不說話。
「好啦,別生氣了,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
「說你很愛我,我就不生氣。」
「若馨在這裡,別瘋了。」
「就算總統在這裡也一樣,快點說。」
「你這傢伙……」唐孟影看了下偷笑的何若馨,「若馨都在笑你了,別在這裡丟臉了,快點去買些吃的來。」
陸子揚坐著,一點想動的意思也沒有。
「你這個白癡。」唐孟影咬牙說著。「好啦,我很愛很愛你。」
聽到想聽的話,陸子揚馬上扯開笑容,親了下女友的臉頰。「我也愛你唷,寶貝,我現在馬上去買吃的。」
看到男友高興的離開,唐孟影只能搖頭,一旁的何若馨則開心地笑著。「抱歉,我們家的『賤內』讓你看笑話了。」看來得好好再教育。
「我好羨慕你們兩個人的感情。」
有關小孟和子揚這樣的對話,她常常聽到,雖然偶爾會讓人搞不清楚到底誰是「男朋友」、誰是「女朋友」,因為子揚愛鬧彆扭,而安撫的人通常是小孟,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兩人的感情很好。
「怎麼了,你的靖揚哥還是對你很冷漠?」若馨看起來有些落寞。「你們不是天天在床上滾來滾去嗎?」
好直接的說法!何若馨笑出聲來,有關她和陸靖揚發生關係的事,她都跟好友說了。
「小孟,在床上滾來滾去,對方真的會愛上你嗎?」
「我想機率應該是一半一半。」
「是嗎?」何若馨沉吟了下。「小孟,還有沒有什麼可以讓靖揚哥更快一點愛上我的方法?」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唐孟影問道。
「沒有啦,我只是想讓靖揚哥快點愛上我。」
此時唐孟影手機響起,是同事打來的,要她過去幫忙一下。聽到她猶豫著,何若馨開口要她放心去忙。
「若馨,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沒有關係嗎?會不會有怪叔叔之類的人過來跟你搭訕,你應該不會隨便跟陌生人走吧?」
何若馨笑道:「我只是眼睛看不見,但我的智商還在。」意思是她不會跟陌生人走的。
「那我先過去同事那邊,一忙完就回來。」心想子揚等一下就回來了,所以應該沒有關係。
在唐孟影離開後,何若馨一個人坐在草地上等著陸子揚回來。
「你好,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一旁陌生的問候,讓她困惑了下。對方是在跟她打招呼嗎?她不是很確定,因此沒有回答。
說話的男人又往前走一步,然後在何若馨身旁蹲下。「那個……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何若馨這下可以確定對方是在跟她說話,但男人的聲音很陌生,她應該不認識對方才是。沒想到真的被小孟說中,有人想跟她搭訕,以前她眼睛看得見的時候,這種情況就常遇見了。
雖然看不見,但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否有惡意,她決定離開去找陸子揚。
「請等一下……」見她起身想離開,男子怕她看不見會跌倒,因此很快走到她前方想扶她,不料卻讓她給撞個正著,男子及時的扶住她。「小心!」
男子抱住了何若馨,笑著說:「沒想到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不過上次是在餐廳門口。」
同樣的事情?餐廳門口?她覺得之前好想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那天在餐廳門口,我們擦撞,結果你向我道歉,我也向你道歉,我們互相扯平,你還記得嗎?」男人說話的語氣相當溫柔。
何若馨想起男人說的事了。「你就是當時那位先生?」她記得對方是個很有禮貌,長得斯文的年輕男子。
「你想起來了?」
「嗯。」相信那樣斯文有禮的人不會是壞人,這時她才露出笑容。「抱歉,剛剛我以為你只是個無聊的人,沒想到你又救了我一次,謝謝你。」上次是她沒有看見,這次則是她眼睛看不見。
男子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對,因為發生車禍,所以看不見了。」
「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居然看不見。」男子語氣中帶著心疼。
「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何若馨對他的好記性感到佩服,因為那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
「當然記得,而且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好耳熟的台詞!
年輕男子一轉頭,額上出現黑線。
是那個「靖揚哥」,一旁還站著一個跟他長得頗為神似的男人。
「靖揚哥?」對於陸靖揚的出現,何若馨很是訝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喂,小子,你別把錯美眉,若馨是我大嫂。」陸子揚向搭訕的人嗆聲。剛剛他要去買東西,他大哥打電話給他,問他們在哪裡,說奶奶在家裡昏倒,因此他要開車過來接若馨一起回老宅。
結果他們走過來,就見眼前的男子向若馨搭訕,不只如此,他還抱了她,真是太超過了,雖然是因為若馨差點跌倒。
「大嫂?」年輕男子臉上一陣錯愕。他夢中的女孩已經嫁人了?
陸靖揚看著他。「我見過你,幾個月前在一家餐廳門口,對吧!」
「靖揚哥,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這位先生,他——」
他的話讓何若馨的神情微僵。
「奶奶昏倒了,現在跟我一起回老宅。」陸靖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往前走。
「奶奶她昏倒了,要不要緊?」
陸靖揚沒有回答她,只是拉著她往前走。
身後的陸子揚喊著,「大哥,你們先回去吧,我現在就去找小孟,待會兒家裡見。」
陸靖揚開車直奔老宅,同車的何若馨就算眼睛看不見,但仍可以感受到他似乎心情不好。是因為擔心奶奶嗎?
「靖揚哥,你是在擔心奶奶嗎?」
「你不要跟我說話!」陸靖揚口氣嚴峻。
「……好。」她知道了,靖揚哥不想和她說話。剛剛他也是這麼冷漠的打斷她的話,他那句話彷彿是在說他沒有興趣知道她的事。何若馨難過的閉上眼睛。
第六章
「只是小小的血壓升高,又不是很大的事,居然把所有的孫子都叫回來,你爸爸他們真是太緊張了。」
陸老夫人躺在床上,除了氣色差一點外,並沒有什麼大礙。剛剛家庭醫生已經來過了,要她好好休息。
陸家除了在美國求學的小兒子外,全員到齊的站在陸老夫人的房間裡,甚至連未來的孫媳婦唐孟影也來了。
「奶奶,您一定要好好保重。」何若馨握著奶奶的手,奶奶一直很疼她。
「只是老毛病,我沒事。」陸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還等著抱曾孫呢,呵呵呵。」
聽到他奶奶這麼說,陸子揚立即有所回應,「奶奶,您要撐下去,我會馬上生個小曾孫給您抱的。」一說完,他馬上轉頭對身邊求了一百零一次的女友說:「小孟,我們快點結婚,然後生個小曾孫給奶奶抱吧!」
「我聽錯了嗎?剛剛你不是說要自己生嗎?那你就去生呀,我不會阻止你的,不過男生大著肚於會不會很怪?」唐孟影不好在長輩面前給他太難看,便拿他的語病堵他的口,反正是他說他要生的。
她的話惹來大家一陣訕笑。
「拜託,想也知道不是我生,當然是我和你,我們兩個人一起生啦。」
大家又笑成一團。
「奶奶,既然您沒事,那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陸靖揚的話讓房間裡的笑聲停止。
「這麼快走?那若馨也一起……」
「她留下來陪奶奶,晚點子揚要送小孟回家時再順便送她。」陸靖揚說完,轉身就走出他奶奶的房間。
何若馨始終都是背對著他,因為就算她轉過去也看不見他。感覺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不過誰都沒有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
「若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