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親一下……」
溫俊生正想一親芳澤,忽然,房裡的燭火滅了。
「怎麼回事?」溫俊生嚷道。
「公子請稍等一下,我去掌燈。」說完春花便起身走出房間。
溫俊生在房裡等著春花回來,卻久久等不到,這漆黑的感覺讓他害怕,心裡頭最深的恐懼又悄悄浮現。
「春花?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他不禁拉高嗓音。
終於,春花拿著一隻燈籠回來了,燈光映照著臉,一片慘白。
溫俊生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春花卻先開口了——
「相公,我死得好冤啊……」
此話一出,溫俊生嚇得寒毛直豎,聲音發顫,「你、你是誰?」
春花露出詭異的表情,冷冷瞪視著他,「相公,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娘子啊。我死得好慘……你陪我一起下去吧……」
聽到這番話,本就怕到不行的溫俊生頓時覺得春花的臉竟變成了汪孟梨,他嚇得拔腿跑出廂房,卻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眼看春花慢慢逼近他,他慌張的往後退,死命求饒,「對不起,梨兒,我不是故意的要害你的!對不起,我錯了……」
他的嗓門之大,驚擾到別的廂房裡的客人和花娘,都跑出來察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見到他不斷磕頭求饒,嘴裡還喃喃自語,都議論紛紛。
「這人是發瘋了嗎?」
「這不是第一糧行的女婿嗎?他在做什麼?」
「他口中說的梨兒,該不會是他的元配汪孟梨嗎?」
所有人都對著溫俊生指指點點,只有春花竊笑,知道她達成任務了。
第8章(1)
溫俊生在青樓裡的舉動很快傳了出去,親眼目睹的人都說他把花娘當成死去的元配跪求原諒的樣子,好似是中邪了,也開始有人懷疑汪孟梨的死莫非事有蹊蹺?
當然,這件事會那麼快就傳得人盡皆知,是樊爾軒刻意派人到處散播的,春花也是他派去的,一來他要出奇不意的讓溫俊生和李瑤月亂了陣腳,二來是這兩人做了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豈能讓他們好過,必須要狠狠受到眾人的譴責才行。
汪父、汪母聽到這傳言都不敢置信,李瑤月夫妻倆更是一再否認,溫俊生也推說是他喝醉了胡言亂語。
就在這時,樊爾軒說要報官,調查清楚表姊的死因,李瑤月似乎是慌了,立刻派了人去通知春枝和那位大夫躲起來,卻被樊爾軒搶先一步逮到人,還找上京兆尹作主,非要治他們個謀財害命之罪。
樊爾軒和京兆尹的關係不錯,他的妻子汪孟梨又有著官家小姐的頭銜,再加上人證也有了,京兆尹當然要好好辦了,馬上將李瑤月和溫俊生逮捕歸案。
此時,威武嚴肅的衙門大堂上,溫俊生和李瑤月跪在地上,樊爾軒、汪孟梨和汪氏夫婦站在一旁,連樊重和鄭氏都來了,外頭還有一堆看熱鬧的民眾,等著看這案子怎麼辦。
「都是姑爺指使要我在藥裡下毒的……」
「是汪家姑爺要我當成風寒診治……」
「毒是是姑爺拿錢要我去買的……」
「對,這毒確實是我賣給溫公子的小廝……」
不僅春枝和大夫,溫俊生身邊的心腹以及販賣毒藥的小販,都坦承是聽溫俊生的命令行事。
「溫俊生,你可知罪?」京兆尹向溫俊生問道。
溫俊生知道自己已無法脫罪,面露疲態,整個人癱軟在地,「草民知罪……」
「你這混帳!我們對你不好嗎?梨兒又欠了你什麼,你非得那麼絕情!」汪母憤恨的衝過去想打他。
汪父縱然也十分憤怒,卻仍是理智地攔住妻子,「他的罪讓大人來判,大人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悠悠製作汪母聽到這話才冷靜下來,偎進丈夫懷裡哭泣。
京兆尹轉問向李瑤月。「李瑤月,你可承認是你慫恿溫俊生殺害汪孟梨?」
李瑤月蒼白著小臉,哭著道:「不,我沒有慫恿相公,我也很震驚他怎會做出這種狼心狗肺之事,姊姊對他那麼好,他怎麼下得了手……」
溫俊生瞪住她,她居然撇得一乾二淨?
「真的不是你慫恿他的?」京兆尹又問了一次。
「姊姊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是他和姊姊處得不好,說是後悔娶了姊姊,我還百般勸他要以和為貴,沒想到……」李瑤月邊說邊哭,一張俏生生的臉蛋都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只是現在人證物證皆在,據樊爾軒所知,這兩人早已生了嫌隙,現下李瑤月又對溫俊生如此無情,相信他會承認自己是受李瑤月慫恿而殺人的。
汪孟梨冷冷看著這一幕,她心裡的恨意,只有讓這兩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消失。
下一刻,李瑤月竟撲向溫俊生,抱住他道:「相公!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
「做什麼!」京兆尹大喝一聲,示意衙役將兩人分開。
兩旁的衙役忙將她拉開,李瑤月掩著臉嗚嗚哭著,但在眾人沒看到的時候,她的唇角微微彎起。
京兆尹繼續問案,「溫俊生,你怎麼說?你是受到李瑤月的慫恿才想害死汪孟梨的嗎?」
溫俊生看向李瑤月,眼裡閃過憎恨,真想承認這一切都是李瑤月指使的,可想到她剛才的威脅,心裡便產生了一絲恐懼。
他要是敢把李瑤月供出來,她便說出他去小倌館的事。
不,他只不過是跟著朋友一道去,哪裡知道會是那種地方,這事要是傳出去,他會被人恥笑的!
「跟她無關,是我一個人的作為,她是無辜的。」他咬牙說道。
聞言,樊爾軒和汪孟梨都面面相覷,沒料到竟出現了這種意外發展。
「李瑤月,分明就是你慫恿溫俊生殺了梨兒的,還不老實招來!」樊爾軒大喝道。
「我沒有,真的沒有……」李瑤月哭得快斷氣的樣子,水汪汪的淚眼看著汪父、汪母,「爹、娘,請相信我,我不會害姊姊的……」
兩老也想相信她,但事關女兒的死,她確實有很大的嫌疑,他們已經無法再心無芥蒂的接納她了。
樊爾軒馬上朝京兆尹道:「大人,此女當年處心積慮勾引溫俊生,她不可能對害死汪孟梨一無所知。」
京兆尹歎息,他也想好好辦妥這案子,但是剛才所有人們都說害死汪孟梨一事是溫俊生唆使的,從頭到尾李瑤月都沒有沾手,更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李瑤月是主謀,他總不能硬捉人吧?
「哎呀,怎麼哭暈了?」師爺大喊。
此話一出,眾人這才發現李瑤月已經昏倒在地。
樊爾軒和汪孟梨錯愕的對看,心裡都明白這李瑤月太狡猾了,看來要捉到她的把柄沒那麼容易。
由於沒有證據證明李瑤月是主謀,她很快被釋放,而她哭暈的行為也成功營造出她柔弱女子的形象,平日喜歡跟他訂點心的夫人們都紛紛為她抱不平,認為她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這些夫人的夫婿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官或富商,說話自有一定份量,讓本來幾乎是一面倒的輿論有了偏袒她、同情她的聲音。
樊爾軒知道若沒有進一步的證據,再請京兆尹升堂,只會讓人覺得他們在欺負一個弱女子,便暫時罷手。
李瑤月也若無其事的返回汪家,但汪家兩老已對她心存疙瘩,互動自然不如以往,汪母更在身心俱疲下病了,李瑤月立刻表示會好好照顧汪母,樊爾軒哪敢信她,忙將兩老接到家裡住,以免受到李瑤月的迫害。
按照常理,不是汪家夫婦搬出去,而是將李瑤月趕出家門才對,可是兩老卻無法這麼做,因為李瑤月已經正式接手第一糧行,手上握有糧行的權狀,是第一糧行名正言順的當家。
原來在女兒過世後,汪父、汪母就想放下糧行到外地去散散心,剛好見李瑤月有生意頭腦,便有意栽培她為繼承人,更在日前口頭向眾多夥計說要讓李瑤月接手糧行,豈知過沒幾天,糧行的權狀便被偷了,本來他們還想著是哪個可惡的宵小,想不到竟是李瑤月。
而李瑤月則口口聲聲說權狀是兩老交給她的,兩老無法證明是她偷的,再加上夥計們確實也聽到汪父說要讓李瑤月接手糧行,這下她可說是站穩了腳步,更是理直氣壯的說要是把權狀交出去,不就是證明她心虛嗎?為了證明她是受冤枉的,她會接手第一糧行的經營。
簡單來說,她現在就是死皮賴臉不放手,反正又沒有證據能證明汪孟梨的死與她有直接關連,誰又奈她何?
李瑤月冷冷地想。
至此,李瑤月在百姓裡的評價呈現了兩極,有人說最毒婦人心,認為她跟這件案子脫不了干係,但也有人認為她是受了無妄之災,一個弱女子無畏難聽的流言,接手第一糧行的經營,難得可貴,加上李瑤月的點心攤子開張後,前所未有的獨特美味造成了轟動,每天都有大批人潮前來排隊買點心,連帶的也為第一糧行帶來不少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