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的。」李承雲沒好氣的揉了揉她的頭。
當他抽回手時,趙寧安注意到他手腕上有著淡淡的疤痕,隨口問道:「承雲哥,受傷了?」
「這是之前在操練時被刀劃傷的,已經快好了。」李承雲笑著說,袖子已重新蓋住手腕。
但趙寧安看那傷疤不像刀傷,反而像是抓傷,覺得有點奇怪。
「李校尉,你應該很忙吧?」大盛咳了一聲暗示,並不希望他和寧安講太久的話。
「那我去忙了。寧安,你沒事就好,我再來看你。」李承雲又注視了她一會兒,眼底有著憐惜,還有其它情緒,轉瞬即逝,在大盛看來是離情依依。
快走!他在心裡驅趕著,直到李承雲離開,才大大鬆了口氣。
李校尉真是來勢洶洶,他可得幫王爺顧好寧安才行!
李承雲一走,趙寧安馬上想起正事,叉著腰要求道:「大盛,讓我見王爺一面!」
又來了!大盛拚命搖頭,「我說過不行的。」
硬的不行,趙寧安來軟的,她懇求道:「拜託你,我真的很想見他,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丟在這裡,我想要問清楚,他到底想拿我怎麼辦?」
大盛動搖了,事實上,他也覺得寧安很可憐,畢竟王爺欠她一個解釋,「可是有那麼多人看守你……」
「不能光明正大去見他,那就偷偷去吧。」
「偷偷的?」大盛摸著下巴沉思。
終於,在大盛的幫助下,趙寧安打扮成士兵,趁著入夜後,小心翼翼甩開看守的士兵,潛入了封靳言的大帳裡。
當封靳言看到趙寧安打扮成士兵闖進他帳裡時,簡直震愕到不行,「寧安,你怎麼……」
趙寧安飛快投入他懷裡,雖然說心頭氣他,但見到他仍是歡喜的。天啊,才一天不見,她就好想念他!
封靳言感受著她的擁抱,嗅著來自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味,雙手在她背上輕撫著,渴望抱住她,但他最終仍是推開了她,憤怒的斥責道:「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了你不准離開醫室的嗎?大盛又在做什麼,竟沒看好你,讓你跑過來!」
趙寧安氣焰不比他小,大眼瞪住他道:「封靳言,你以為把我趕走就是保護我嗎?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那個不祥的惡鬼面具,你才沒有不祥,並不會危害到我!我說過我不會死的,你不相信嗎?」
封靳言被她罵得完全說不出一句話,內心愧疚交加。
趙寧安氣得要命,眸底都浮出水氣了,「你不想要我了嗎?要為了迷信將我拋下嗎?」
那又哭又生氣的臉讓他很是心疼,他連忙解釋,「不是的,寧安,我從不迷信,我也不相信那個面具會帶來不祥,周大廚是被殺的,那面具是也是刻意放的,這是人為的。」
「那為什麼你要……」她不明白。
封靳言眸底映上擔憂,「因為我怕你會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把你趕走,離我遠一點會比較安全,沒事先告訴你是怕你不肯配合,或露出馬腳來,乾脆先把你趕走,我再找機會跟你說明。」
趙寧安更加困惑,「為什麼你認為對方想殺我?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封靳言知道他不說清楚她不會罷休的,得讓她明白前因後果,她才會知道待在他身邊有多危險。
他將她拉到軟墊上坐著。「爆炸案我原本一直認為與土魯國脫不了關係,但有件事我卻百思不解,若土魯國真有辦法夥同內賊暗算我,肯定會用威力最強的火藥,好除掉我這個長年威嚇他們的人,但沒有,那天火藥埋的不多,似乎只是想威脅我。
「接著是蕈菇中毒一案,若是想置我於死地,應該要想辦法在我的膳食裡下毒,而不是只在士兵吃的伙食裡下毒,直到看到那張惡鬼面具,又聽到有人蓄意放出我是煞星的流言,總算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封靳言瞇起眼,語氣帶有極大的怒意,「這兩件案子的背後主謀或許不是土魯國,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殺我,他是想癱瘓我的軍營,消弭我的軍力,讓我在對上土魯國時出戰不力,而他想殺你,自然是想使我痛苦。」
趙寧安聽得膽顫心驚,「這也太可怕了!可你怎麼能那麼篤定呢?你有證據嗎?」
封靳言眼神冷戾,「還沒有證據,但我感覺得出來,那天突然出現的惡鬼面具,還有蓄意傳開的流言,兇手對我有著惡意和恨意,那個人除了要癱瘓軍營,消弭我的軍力,還要我身邊所有人都畏懼我,將我視為不祥的存在,讓我失去所有威信和信賴,就此跌入谷底爬不起來,再加上先前你說有人掐住你還攻擊你……」他停頓下來看著她。
趙寧安並沒有忘記這件事,仍是心有餘悸,「那只是一場夢……」
「你真的認為那是一場夢嗎?」封靳言問得一針見血。
趙寧安打了記冷顫,當時她確實感受到一股殺意,她還抓傷了對方的手,那觸感好清晰,她的頭也被打了,真的會疼。
封靳言臉色陰鷙的說下去,「我的後兩任王妃,她們一個摔死,一個跌入井裡淹死,都死得相當離奇,至今仍找不到兇手,若那個人因為恨我,想藉著殺死我身邊的女人來凌遲我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理懷疑那兩件命案和軍營裡至今所發生的事都是同個人所為,是那個人針對我的報復,他想毀了我,只要殺了我身邊重要的女人,再讓我輸了和土魯國的戰役,看我名譽掃地,他的復仇就成功了。」
「天啊!」趙寧安摀住唇,覺得毛骨悚然。
封靳言握住她的雙手,充滿擔憂的道:「寧安,那個人肯定在軍營裡看著我,他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上回才想殺你,為了不讓你被當作目標,我只好把你趕出帳裡,假裝對你厭煩,好減輕你的危險。我想找人保護你,卻誰都不敢信,就怕他們是兇手,只有金醫長和大盛可以相信,金醫長在宮裡待過許多年,是我從小信賴的長輩,大盛他自小就跟著我,對我忠心耿耿,我只放心將你交給他們。」
趙寧安這才知道封靳言的用心良苦,他又是多麼用心在保護她。
「那個對你恨之入骨,不惜毀掉你的人,會是方淮將軍嗎?」她大膽猜測,方淮喜歡的女人被皇上指婚給封靳言,可想而知他會有多痛恨封靳言。
封靳言卻搖頭,「我確實有懷疑過他,當年也有對他進行調查,但並沒有證據證明人是他殺的,且方家很重視這次戰役,我不認為他會傻到做出自掘墳墓的事,要是打輸了,對他也沒好處。」
趙寧安全身緊繃,不知道那個躲在暗處的敵人是誰,真的讓人很不安。
「對了,是不是只要查周大廚跟誰有接觸過,就有可能查出是誰給了他毒藥,或許那個人就是兇手……」
說到這,她心臟陡地一跳,腦海裡浮現一個畫面,在爆發蕈菇中毒案前,她曾看見「他」和周大廚在夜裡密談。
不,這不可能,她在想什麼,和周大廚說過話的人可多了。
封靳言看她陷入煩惱,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寧安,這不用你擔心,你只要待在醫室便好。皇上已經下旨了,這兩天就會開戰,到時我會讓人送你回京城。」
趙寧安反應很大,差點跳了起來,他居然要把她送走!「不要!那個人他想害你,想毀了你,我怎麼能一個人回去,而且我是醫士,到時一定會有很多士兵受傷——」
封靳言握住她的肩膀,打斷了她,直言道:「聽著,你留下來也沒有用。」
她沒有用?!趙寧安受到了打擊。
「那個人肯定會跟著我出戰,到時可能會出什麼詭計陷害我,你留下來只會被他視為目標,用來打擊我。」封靳言話說的嚴厲,不讓她再想著留下來。
是啊,他說的沒錯,她不能拖累他,扯他後腿。趙寧安心裡雖然有點心酸,但還是點頭,「我知道了。」
封靳言鬆了口氣,臉色終於柔和多了,向她承諾道:「寧安,等這仗打完,我會娶你為王妃。」
趙寧安又驚又喜的瞠大雙眸。
封靳言深情的望著她,「寧安,我成過三次親,但她們對我來說是妻子,是皇上賜婚的女人,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選擇的女人,是我打從心裡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必須把你藏起來好保護你,我要親手終結這一切,捉出那個在背地裡害我的人,我這輩子絕不能讓那個人毀了。」
趙寧安忍不住流下眼淚,他正為他們的未來奮戰,她卻不能陪在他身邊。
「難道我不能為你做什麼嗎?」她只能讓他一個人對付那個可怕的人嗎?
封靳言溫柔的拭去她的淚,「寧安,你會隨傷兵們一起回京,你只要等我去接你就好了。」
趙寧安望著他,不知在想什麼,臉突然紅了,接著,她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道:「今晚讓我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