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只是腸胃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她不是那種糾結小事不放的人,既然楚心言都這麼說了,她就沒再多說什麼。
邵意敏將手上的繪畫本交還給楚心言。「你的設計我都很喜歡,可是這件小禮服是外婆送我的結婚禮物,所以尺度上必須走保守風格。」
「我知道了。」
「抱歉,原本是想去婚紗公司找你,只是最近太忙了,又正想請你喝杯咖啡,謝謝你為我付出的辛勞,所以才讓你來這兒跑一趟。」
「你太客氣了,提供客戶滿意的服務原本就是我應盡的責任,應該是我請你喝咖啡,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你可能不知道,關於我刁鑽的傳聞,親朋好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不去找那些認識的設計師,其實他們都鬆了一口氣。」邵意敏孩子氣的吐舌頭。
「傳言向來不實。」
「不至於不實,倒是誇大了。」邵意敏不在意的聳聳肩。「但無所謂,我未婚夫不在意就好了。」
「什麼樣的個性、性情最好,見仁見智,我倒是很喜歡邵小姐的Style,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且堅持到底。」
「沒錯,我對自己的Style也超級滿意,真不知道那些人幹嘛看我不順眼?」這時,邵意敏的手機傳來收到簡訊的聲音,她低下頭查看簡訊內容,看了之後,忍不住皺眉,抬頭抱怨道:「這個傢伙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難得要他請吃飯,竟然說沒空……對了,你知道Alston在這家飯店工作嗎?」
一怔,楚心言不自在的換了一個坐姿。「是,我曾經在這裡遇到他。」
「他有沒有告訴你,這裡的西班牙料理超級道地好吃?」
「我們沒有機會談論這個話題。」
「我還以為身為執行長,他逢人就會推銷自家飯店的美食。」
「他是這家飯店的執行長?」
「他是『園林飯店集團』的執行長。」
她不應該太驚訝的,其實從他的衣著、品味,多多少少看得出來他家境富裕,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今天他對她視而不見,是不是正因為飯店執行長的身份讓他不得不擺出這樣的姿態?
見楚心言的神色不太好,邵意敏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解釋,「Alston這個人不愛說話,不會主動提起自己的事,他不是刻意瞞著你。」
「我們只是幾面之緣,還沒有到那種聊家事的關係。」
「我倒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
「邵小姐真愛開玩笑。」
「你不要再叫我邵小姐了,很彆扭,直接叫我小敏就好了……我是說真的,雖然你們兩個看起來是截然不同的人,可是感覺很般配。」
楚心言突然明白了,邵意敏有意當紅娘,才會約她來這裡談Case,還企圖讓俞熠皓請她們吃飯,只是沒想到目的沒有達到,反而讓她看清楚俞熠皓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不必多費唇舌,她只說一個重點。「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對對對,你有喜歡的人,只是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不能試試看嗎?」邵意敏天生就是喜歡多管閒事,尤其是好事,不管就會覺得對不起自己。
「俞熠皓不是我可以高攀的對象。」
「你有門戶之見?」
「不管生活在什麼時代,門當戶對的觀念多多少少會帶給我們影響。」
「是啦,不同的生活背景,生活習慣自然不一樣,可是,愛情的偉大就是可以衝破這些層層枷鎖,你不覺得嗎?」
「他會遇到這樣的人,但不是我。」
一頓,邵意敏識趣的轉移話題,提起一些平日聚會發生的趣事,免得她老覺得他們這些千金少爺的聚會有多麼高貴優雅,好像距離她很遙遠似的。
第4章(1)
黃品君看著忙著大掃除的楚心言,眉頭深鎖。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成天忙個不停,忙自己的工作不夠,連別人的工作也搶著做,顯然不想讓自己靜下來,而通常無法靜下心來只有一種可能——男人!
沒錯!她用力點點頭。心言這種不正常舉動,百分之兩百跟男人有關係!
楚心言在一陣大掃除之後,終於累癱的坐在椅子上,黃品君見了,趕緊慇勤的沖了一杯咖啡送過來。
「你的勤奮真是無人能比,所有的玻璃都亮晶晶的。」黃品君不急著逼問,而是用一雙如同玻璃一樣閃閃發亮的眼睛盯著楚心言。
這位小姐的目光熱切得教人全身發毛……楚心言不由自主的往後一縮,雙手捧著咖啡,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你不要一直看著我。」
「為什麼?你看不得嗎?」她是很有誠意的提出疑問。
「不是,只是哪有人像你這樣子一直盯著人家看的?」
黃品君一副好無辜的眨著眼睛。「我什麼樣子?」
「你……黃品君,別再鬧了!」楚心言懊惱的放下手上的咖啡,手心在冒汗,真擔心手一滑,打破了咖啡杯,灑了一地的咖啡。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不能看著你?難道你做了虧心事怕人家看嗎?」
「我……我哪有做什麼虧心事。」
「沒有,那幹嘛怕我看著你?」
「我……誰會喜歡讓人家盯著看?」
「你若想盯著我看,我一點都不在意,不過請容許我稍加打扮。」
楚心言舉雙手投降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叫你有心事說出來,不要悶著,很容易悶壞了。」
「我沒心事。」
眉毛上揚,黃品君的口氣明擺著不相信。「真的沒心事嗎?」
「沒有,只是覺得心煩。」自從那天在飯店一再受到打擊,她就覺得胸口好像有什麼堵在那裡似的,有著鬱悶,還有著失落感。俞熠皓突然待她像陌生人,俞熠皓突然變成一個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很難消化這些意想不到的狀況,感覺像是遇到一件美好的事,轉眼之間卻發現不過是一場夢。
「心煩什麼?」
「沒有,就是單純心煩。」
這個女人當她是孩子很好糊弄嗎?「沒有事,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心煩?」
「也許是每天一成不變的生活,突然覺得心煩吧。」
「少來了,依我看,你根本是為情所困。」黃品君懶得跟她周旋了。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掰不出來,幹嘛學人家睜眼說瞎話?
「為情所困……胡說八道。」俞熠皓的漠視確實讓她很受傷,因為他對她有知遇之恩,他對她是特別的,可是,這絕不涉及情啊愛的,當然也沒有為情所困的問題。
「你一心一意等待育幼院的大哥哥,應該不會注意到其他的男人,不過,偏偏出現一個白馬王子虜獲你的注意力,讓你情不自禁為他心動,可是,你怎麼可以容許自己為他心動呢?所以你很痛苦,覺得很心煩。」
「你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楚心言頭痛的揉著太陽穴。「你想太多了。」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不要傻乎乎的放掉到手的幸福。你當自己是王寶釧,想學人家苦守寒窯十八年嗎?人家王寶釧至少知道老公去了哪裡,你那位大哥哥如今身在何處?大學畢業至今都四年了,四年的殷殷期盼,盼著他走到你面前,夠久了,還要再耗下去嗎?」她是心疼好友,常常魂不守舍的看著一個破娃娃……咦?最近怎麼沒看到那個破娃娃?「你的破娃娃呢?」
「上次去阿里山看日出差一點弄丟,我收起來了。」
「很好,身上老是帶著一個破娃娃很詭異。」
楚心言懊惱的一瞪。「那個娃娃是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可是舊了、破了,人家不知道它背後的故事,乍看之下真的很詭異。」
對於不懂的人,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楚心言索性閉上嘴巴。
「重點拉回來,王寶釧早就作古了,你不要學人家。」
這時,櫃檯的小姐走過來。「心言,有你的信,從國外寄來的哦。」
楚心言很高興可以暫時終止某人的疲勞轟炸,趕緊道了聲謝謝,伸手接過信。
「誰寄來的?」黃品君好奇的伸長脖子。
看著信封,楚心言兩眼頓時一亮,一邊拆信一邊道:「院長寄來的。」
「院長……育幼院的院長嗎?」
點了點頭,她趕緊取出信紙細細看來。
「真是太神奇了,你們竟然現在還在通信!」
「比起我媽,院長更像生我養我的母親,她瞭解我、關心我,在各方面教導、鼓勵我,寫信與她分享生活上的點點滴滴,這是我對她表達敬愛的方式。」楚心言看完將信件收好,貼在胸前,覺得這些天的煩悶都消失了。院長要回台灣了,以後身邊有個可以請益的長輩,感覺踏實多了。
「你表達敬愛的方式還真是特別,現在很少人在寫信了。」
「你不覺得親手寫下生活點滴、向人家問候,特別有親切感嗎?」見好友皺眉不予置評,楚心言懶得再繞在此事打轉。「院長下個禮拜就要回台灣了,以後有話當面說就好,用不著再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