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丫鬟看似也與她差不多的年齡,同樣皮膚白皙,有雙丹鳳眼,容貌漂亮。
「小姐,老爺的壽禮您不都準備好了,是一株紅珊瑚樹,怎又跑這一趟重新挑選了?」丫鬟素馨見主子仔細的在一排排的木架上梭巡寶物,不解的問。
「先前我一直找不到合意的禮物,這才選中紅珊瑚樹的,可瞧這會還有些時間,不如再來這瞧瞧,說不定會有新發現。」呂又苒解釋。
素馨點點頭。「老爺喜歡什麼您最清楚了,若您說之前選的老爺不會喜歡,那重新備過定是妥當的。」小姐是呂家的千金,上頭有一個哥哥,小姐十分得老爺、少爺的疼愛,是呂家最寶貝的掌上明珠。
呂又苒微笑。「這間鋪子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的貨色多價格又實在,唯一缺點就是寶物多難免良莠不齊、魚目混珠者多,得自己在這架上一件件尋寶,細心挑選才不會買到假貨或次貨。」她邊說,目光邊穿梭在架上的各式寶物上。
忽地,她眸光閃動了,伸手要去取一隻瓶身翠綠通透的鼻煙壺,可另一隻手更快,一眨眼,鼻煙壺讓人搶走了。
她訝然地往搶走東西的人身上望去,這人身形修長,濃眉挺鼻,目光炯炯,一身銀白長袍,腰間繫著一隻寒玉腰墜,添了一份清貴之氣。
這一瞧,她倒有些莫名的怔忡。
「喂,這鼻煙壺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素馨見小姐中意的東西被搶走,立刻不滿的道。
「這鼻煙壺也是我家五……公子先瞧見的,況且,東西已在我家公子手中,這還需要爭先後嗎?」彭順撇著嘴駁回去。
「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東西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相中的,是你們不分先來後到的搶!」素馨一臉的不服氣。
「笑話,我家公子什麼人,要什麼用得著搶嗎?公子,既然對方不講理,咱們也不用理會……」彭順話說一半,聲音斷了。
他見主子瞧人家小姐的眼神未免也太……熱切直接了吧?
這……這不是才初相見,主子眼底怎會有股望穿秋水的殷切
主子莫不是早與對方相識了吧?
不可能啊,他天天跟在主子身邊,怎會不知主子都結識了什麼人,他確定主子之前並不認識這位小姐的!
不過……這會他仔細去想,又發覺有些不對勁了,說是初相見,主子卻是老早就等在這了,連鋪子的掌櫃過來招呼都讓他打發走,就這麼靜靜守在這,直到這位小姐出現,難道,主子老早就知曉這位小姐會來此,是故意在此相等的?
還有這鼻煙壺,主子一到,什麼也不瞧,就只瞧了眼這樣東西,直到這位小姐也慧眼挑中此物,主子才出手奪了過來。
彭順詫異不解,自己伺候主子十多年了,主子的大小事他無一不知,可這事當真教他摸不著頭緒了。
而此時此刻的魏泱,心頭風起雲湧,是的,他等的就是她,呂又苒!
他前世牽掛難忘的唯一愛人!
今夕何夕,再見佳人,長相思,摧心肝!
順義十五年三月六日,是他們初識的日子,那回兩人都來此挑選呂太師的壽禮,選中的也都是這只鼻煙壺,自己得知她是太師之女,不住讚她孝順,更大方把東西讓給她,自己還得到她贈送的謝禮,一把檀木扇子。
這往事歷歷在目,他一刻未能忘懷,而今重生見她依然如昔,心情當然激動,人說恍若隔世,而今就真是隔世再見了。
那年自她嫁入宮中成為大哥的皇后後,從此他再沒有見過她,任他思之、恨之,也無緣再見上一面。
他曾想過,為了她反了大哥,殺入宮中將人奪回來,可奪回來又如何?她已是大哥的人,又貴為皇后了,她可會希望他殺了她的丈夫,毀了她的後位?
幾番思量,不想陷心上人於痛苦深淵,他忍了下來,但這一忍卻讓自己以及她就此含恨終了……
「你這登徒子,有這樣盯著人看的嗎 我家小姐是太師的千金,你敢如此放肆,當心吃上板子!」素馨也發現了他的目光直直盯著自家小姐,馬上怒道。
這一喝,令魏泱將目光拉到素馨身上,忽然一怔,似想起了什麼……
呂又苒臉一沉,伸手奪過他手中的鼻煙壺。「這東西是我要的,公子自己再挑過別件吧!」她方才一度讓他那刻骨銘心的眼神給吸引去,回過神後,不免感到羞憤。
這人瞧她好似自己是他多年未見的什麼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此聯想,但她確切的感受到他深切的思念,然而自己並不認識他,他的這份思念毫無道理可言,唯一說得通的就是如素馨所言,這人是個登徒子,專門調戲女子的無恥傢伙!
況且他現在瞧完她,又改對素馨有意思了,對這種人就不用客氣了,也不必再講什麼禮數,直接拿走鼻煙壺走人就是!
「又苒!」魏泱捨不得她就這樣離去,忘情的喊人。
她身子一僵,回過身來。「你怎會知曉我的名字?」她肅容問。
「我……」等了數十年才終於見到她,他心緒難忍,竟忘記此時的她並不認識自己,他突然喊出她的閨名,難怪教她吃驚。
「莫非你查過我?還是,你根本就是跟蹤我到此的 」她是太師之女,太師能掌邦治,成六卿之首,那是因為智慧無人能及,而太師的女兒只會精,不會笨,馬上有所防備。「你是什麼人?跟蹤我做什麼?再不說清楚,我送你去官府!」她可不是一般小姐,遇見壞人嚇得發抖,相反的,她會追究到底,給惡人一個懲戒。
「這……」他語塞,自己只想著見她,卻沒想見到她該如何應對?
眼前的她對他沒有感情,自己的舉動只會讓她誤解他對她心懷不軌,是個輕浮之人,完全搞砸了對他的第一印象。
「你這什麼態度,就算是呂太師的千金,也不能對我家公子無禮,再說了,咱們哪有跟蹤你們了,咱們早你們半個時辰就到此了,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這鋪子的掌櫃,他可以作證!」彭順雖然吃驚這位小姐是呂太師的女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對一個皇子無禮。
「哎呀,兩位貴人,這是怎麼了,怎在小的鋪裡吵起來了?」掌櫃聞聲趕緊過來瞧狀況。他自是曉得兩人的身份,見兩方有爭執,緊張的問。
「掌櫃你來得正好,這人真的早咱們一步到這裡的嗎?」素馨抓了人問。
「這……應該是。」掌櫃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應該不應該,到底是不是!」素馨板著臉問清楚。
「這……五皇子確實是半個時辰前到來的,可呂小姐何時來的小的卻不清楚,因為沒親眼見你們進來,所以……」
「這就是說,你也不確定這兩人是不是早咱們先到了?」素馨瞪向彭順他們。
彭順也火了。「咱們明明就比你們早進鋪子,當真有理說不清!」
「登徒子就登徒子,還狡辯什麼……」
「素馨,夠了,不得無禮!」素馨正罵到一半,呂又苒卻臉一拉,讓她不要再說了。
「小姐,怎麼不說了,這人有問題,得教訓……」
「不要說了,沒聽掌櫃介紹,這人是五皇子,堂堂一個皇子怎會是好色之徒。」呂又苒正色道。
素馨方才沒注意聽掌櫃說的話,沒想到這人居然是位皇子 當下嚇了一跳,驚懼的朝魏泱看去一眼,五皇子?那豈不是皇上最小的么子,這位皇子與大皇子一樣是皇后所生,皆是嫡子,因為排行老五,又屬虎,不少人以此為諧音稱他小老虎,自己在府中也不時聽見老爺、少爺由朝中回來後,稱小老虎如何得皇上的寵,而且皇上似乎有意傳賢不傳長,這賢指的好像就是眼前的這位小老虎。
「奴……奴婢不知您是……是皇子,奴婢該死。」素馨連聲音都抖了。
「不知者無罪。」魏泱擺手,不與她計較。
「請五皇子見諒,是咱們失禮了,這鼻煙壺小女不敢與您爭了,還請五皇子拿去吧。」呂又苒雙手將鼻煙壺送到他面前。
他沒收下。「不,還是讓給你吧,難得你一片孝心要給太師備壽禮,這就……」
「不,小女子可以另外再選別的禮贈爹,這件東西小女子就不強求了。」她見他沒要拿過去的意思,索性將鼻煙壺放回架上道:「東西在這,您要不要隨您,小女子先走了。」她鎮定的說完,轉身要走。
雖然已明瞭這人的身份尊貴,但尊貴的人不表示可以任意妄為,方纔他的眼光對自己分明極為無禮,她雖不想得罪這人,但對他確實無好感,不想多接觸,拉著素馨的手,決定快走的好。
「又……呂小姐!」見她真要走,他忍不住再將人喚住,但不敢再親暱的直呼她的閨名,只敢稱她呂小姐。
「五皇子還有事吩咐嗎?」她回過頭來不苟言笑的問,實在無意與這人多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