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定睿坦然的看著她,點了點頭。「沐榮說的沒錯,我正有此打算。」
「不過要我出馬,可是得付出相當的代價。」沐榮笑道。
「你想要什麼代價?」鄒定睿連眉頭也未皺一下,似乎早已經有心理準備。
見狀,江初香著急地插嘴,「不成不成,萬一他開出的條件是要你幫他殺人放火,難不成你也要答應下來?」
「為了你,我有什麼不能答應的?」鄒定睿的態度十分堅定。
江初香這下子是又感動又著急,真不曉得該拿他怎麼辦。
沐榮忽然發出調侃的笑聲,說:「你們還真是夫妻情深。放心吧,我不會要鄒定睿殺人越貨,我開出的條件說簡單不簡單,說難倒也不至於。」
「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把我弄進皇宮。」沐榮直截了當的說。
「你想進皇宮?!」江初香率先大喊出聲,驚訝不已。
沐榮看都不看她一眼,筆直的望著鄒定睿。這是男人之間的交易,鄒定睿的態度才是重點。
「你進皇宮想做什麼?」鄒定睿沒直接答應,也沒有回絕。
「那裡有我想見的人。」
鄒定睿點了點頭,一臉瞭然的說:「我懂了,先前你之所以會接近江豐,後來又答應幫我除掉江家,目的就是想進皇宮見那個人。」
「是。」沐榮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仇人?」
「不是。」
「那是你什麼人?」
沐榮沉默了一會兒,期間,江初香似乎在他眼中看見了某種情緒——一種像是思念的情緒。
就在她恍然大悟之時,沐榮已經開口說:「是在我心上的人。」
聞言,鄒定睿面露詫異,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又恢復自若神色。
「我懂了。」他點了點頭。
「那你是接受我的條件了?」沐榮挑高了眉,對他的盤查就此打住似乎感到有點驚訝。
「如果你不是想進宮做傷天害理的事,而是為了一個女人,我就可以接受。」
鄒定睿一席話說的直接坦白。
「你不怕我是在騙你?」沐榮笑了。
江初香看著自家良人,用力的猛點頭。「是呀是呀,萬一他在說謊騙人呢?」
鄒定睿被妻子的反應逗出了滿臉笑意,「我認識他有好幾年了,依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說這種謊。為了一個女人進宮這種話,對他這樣的高手來說是很失顏面的,如果他真要說謊,絕對不會找這樣的借口。」
江初香心想,對啊,堂堂一個使毒高手,甘願成為別人的劊子手去解決江家的仇敵,費這麼大的心力就為了進宮,而進宮的理由卻只是為個女人,對古代高手來說這種理由未免太……太孬了。
定睿說的對,像沐榮這種自視甚高,行蹤神秘的高人,既然會說出這種話,那肯定是實話了。
「那麼這樁交易就此一言為定。」鄒定睿向沐榮伸出手。
沐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好,一言為定。我保證不出三個月,那些有心想對付江初香的仇敵一定會全數被我剷除。」
「那麼到時候我一定會實現承諾,找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把你弄進宮裡。」鄒定睿面帶微笑的點頭。
「好。」沐榮收回手,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目睹了兩個各有千秋的男人交易的過程,江初香立在那兒,心中湧起了澎湃。
送走了沐榮,鄒定睿目光轉向江初香,眼神立刻多了幾分陰沉,他笑笑地說:「現在只剩下我們夫妻倆,也該來好好算賬了。」
江初香一驚,趕緊陪笑求饒。「我不告而別是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生氣……」
「想逃去哪兒?給我過來。」鄒定睿一把揪住想逃跑的妻子,一個反手就將她摟進懷裡,用著懲罰意味濃厚的力道深深吻住她。
「嗚……嗚嗚嗚。」江初香慘遭凶狠的「滅口」,當下欲哭無淚。
於是,一場出走皇都的風波就在鄒定睿出手後結束。
兩個月後的某個早上,來自將軍府的迎接儀仗隊將整條玉盤街佔滿了,整座皇都的百姓都跑出來湊熱鬧。
街頭的三姑們說:「聽說江家女可神氣了!安平侯世子親自騎馬領著轎子來這裡接人,給足了她面子。據傳當初她是為了不禍及將軍府才自願離府,還開了間賺錢的藥鋪,當真是咱們大齊的一代奇女子。」
巷尾的六婆們說:「聽說江家倒了,這江家惡女就變了個人,現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妻子,鄒家疼惜這個媳婦都來不及,如今風波平了,也難怪鄒家這麼大陣仗來接人回將軍府。」
這一天,江初香當真是風光極了。
她頭上插著一支掐絲琉璃花金簪,還有翡翠珠花點綴,一身大紅色的蝶戀花宮裙,腳上踩著繡滿了金花的紅絲鞋,看上去就像個準備出閣的新嫁娘。
她讓春荷攙扶著站在藥鋪門口,面若桃花初紅,笑盈盈的看著街頭另一端緩緩朝這邊行來的隊伍。
鄒定睿坐在一匹高大駿馬上,那英姿颯爽的身影,俊俏如天上謫仙的面孔,看傻了皇都裡一票未出閣的姑娘家。
當鄒定睿下了馬,牽起江初香的柔荑親自護送她上馬車時,這一幕更是羨煞了無數女人,在場女子無不撫著胸口歎息,目光乂羨又妒。
就這樣,安平侯世子妃江初香重回將軍府的消息轟動了整個皇都,連皇帝在民間的探子也將此消息如實的捎回宮中。
「真有此事?」
御花園裡,身著明黃色龍袍的軒帝正陪著皇后散心,趁著皇后進亭子裡歇息的時候,接見了探子。
探子弓著腰,雙手抱拳的稟報,「稟皇上,小的已經調查過,鄒世子確實沒休了江豐的女兒,反將她接回將軍府,這事十分轟動,整座皇都的百姓都能作證。」
軒帝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才揮退了探子,然後喊來了太監總管。
「皇上請吩咐。」見主子臉色不對,太監總管也不敢多話,惴惴的等著聖旨。
「宣鄒世子進宮到御書房見朕。」軒帝雙手負在身後,看著滿園子盛開的花朵下令道。
「喳。」太監總管抹了把冷汗,立刻起身去辦。
御書房。
鄒定睿已經跪在地上將近一刻鐘,軒帝站在窗邊背對著他,始終未發一語。
良久,軒帝終於開口,「鄒世子,你可知道朕為什麼會召你進宮?」
鄒定睿低垂著美目,不疾不徐的回復,「微臣明白,皇上是因為江豐之女一事才會召微臣進宮面聖。」
「江初香是罪臣之女,還是朕心頭大患的餘孽,你應該將這樣的妻子休離,為何還將她接回府裡?」
「回皇上的話,江初香對微臣有情有義,她與江豐雖然是父女,不過父女不同心,她只是無辜受牽連的可憐人。」
軒帝冷哼,「她身上流的是江豐的血,江豐此人有多陰險狡詐,多作惡多端,你是一手讓江家倒台的幕後功臣,你應該比朕更清楚。有父如此,他女兒能好到哪兒?」
鄒定睿也不跟皇帝打迷糊仗,開門見山的說:「微臣明白,皇上認為微臣包庇罪臣之女,對大齊王朝的忠誠有了動搖。」
「你既然清楚朕的心,為什麼還要這麼做?」軒帝重重的拂了下明黃色寬袖,怒目瞪著他最信任也是最倚重的年輕臣子。
「皇上息怒,微臣不是故意忤逆皇上,而是真的放不下江初香,微臣對她是一片癡心,認定這輩子只有她這個妻子。」
「荒謬,大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應該的,難不成你這輩子都不再納妾?」
同樣身為男人,太清楚男人花心的本性,是以軒帝對他的癡情嗤之以鼻。
「皇上英明,微臣正是這樣打算的。」鄒定睿雙手抱拳,順勢壓低了臉。
「你就不怕朕懷疑你的忠心,削去了你的少傅官位,連你父親征北將軍的職務和安平侯爵位都一起給拔了?」
「皇上是大齊王朝開國以來最英明神武的仁君,絕對不會將我一人的過錯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聽罷,軒帝不怒反笑。「鄒世子,當初朕之所以重用你,看重的就是你這分不屈不折的氣魄,想當年你父親為我大齊驅逐外犯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氣勢,有道是虎父無犬子,這話說的果然沒錯。」
得到皇帝的讚賞,鄒定睿只是行了個禮,態度不驕不傲的繼續說:「回皇上,微臣能得到皇上的厚愛,這是微臣極大的福分。只是如今微臣有失皇上的信任,堅持留下罪臣之女當妻子,微臣自知有罪,請讓微臣戴罪出征。」
「戴罪出征?」軒帝狐疑的瞇起了眼。
「皇上英明,近來南蠻人不斷進犯我大齊王朝,邊疆幾個縣都受到南蠻人滋擾,想來是因換了新王之後,新王一直野心勃勃妄想佔領我大齊的領土,眼下戰火一觸即發,家父乃是征北大將軍,出戰之日已經預想得到。」
軒帝了悟,「朕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到那時候你要跟著你爹一起上戰場?這就是所謂的戴罪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