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很多人問過江初香,為什麼中藥鋪不叫「江記」,為什麼會取名作「蘇記」?
面對這些詢問,江初香都是打哈哈幾句帶過,答案她自己很清楚,但是不能對任何人說,她之所以會取作「蘇記」,是為了紀念她原來的身份以及在二十一世紀的爸媽。
隨著她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她逐漸融入這裡的一切,雖然思想和觀念還是不太相同,但像食衣住行這些事她幾乎已經習慣,不再像初來乍到時那樣陌生不上手。
而且,她發現自從愛上鄒定睿之後,就不曾再有過想回到原來世界的念頭。
現在她心中所思所想全是怎麼在這裡好好生活,要怎麼跟鄒定睿過上幸福的好日子。
說來好笑,有時她太樂在其中,猛一回過神才會想起自己是個穿越者。
「世子妃,天色不早了,咱們要回蘭園嗎?」春荷打點完鋪子裡的雜事,轉過身就看見主子正對著算盤發呆。
江初香回過神,一邊將賬簿鎖進櫃子裡,一邊說:「今天晚膳回將軍府吃,夫人昨天差人來說了,今晚會準備我們的飯菜。」
春荷喜道:「夫人真是越來越疼世子妃了。」
江初香不好意思的摸著臉。「大概是我的藥鋪在皇都裡打出名號給他們老人家長臉了,所以侯爺跟夫人對我好像沒那麼不喜了。」
主僕倆一邊走出藥鋪,一邊閒扯,渾然沒發現對街有幾個男子隱身在暗處,目光不善的打量著江初香。
「江家都已經倒台,江豐也流放邊疆,可是他的女兒居然還這般逍遙。」其中一個男子憤恨地說道。
「想當初,江豐是怎麼對我們趕盡殺絕又是怎麼作威作福的,正所謂父債子還,沒道理我們過得這麼淒慘,江家人卻過著好日子。」一名臉上帶著傷疤的男子,咬牙切齒的附和道。
兩人互看一眼,復仇的計劃同時在心中萌生。
今天非特殊節慶,將軍府用膳的花廳裡鄒家人卻難得齊聚同堂,鄒昆陽與周氏坐在主位,鄒定睿與江初香坐其左側,兩個姨娘與庶妹依序入坐。
自從江初香洗刷了惡女之名,皇都裡許多人都轉了風向說江家是歹竹出好筍,江豐雖然是陰險奸臣,卻有一個良善熱情的好女兒。
周氏多少聽說了這些市井傳言也頗感驕傲,加上這段時日江初香雖然沒住在府裡,但是對她的關懷可一點沒少,經常過來請安問好,經常親自送藥酒或補藥過來。
現在府裡上下,包括外頭的人都說將軍府有著極大的好福氣,就連惡媳都能被這福氣庇蔭而轉性成f良媳,這些繪聲繪影的傳言雖然沒根據,卻也讓周氏等人感受到莫大的虛榮。
「香兒,你每天忙著藥鋪的生意肯定沒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得多吃點。」
席間就見周氏不停替江初香夾菜,不時的惦念,弄得江初香都尷尬起來,只能端著手裡那座小飯碗,邊笑邊吃。
鄒定睿跟父親聊了幾句,總會轉過頭來看她,小兩口之間的感情好得藏也藏不住,周氏見廣心中很是歡喜。
膳後,周氏端過江初香奉上的涼茶,笑著說:「睿兒,我看你們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看我就作主讓初香再進門一次,堵住外邊那些好事者的碎嘴。」
江初香驚了下,雖然婆媳關係已經大有進展,不過她沒想過周氏竟然會這麼乾脆,主動提議讓她再進門一次。
這對一個差點淪為下堂妻,又因為父親之過被冠上罪臣之女的惡名的女子來說,是何等的榮寵。
明白周氏是真的將自己當半個女兒在疼,江初香心中一暖,不禁紅了眼眶。
「夫人……您對我真的太好了。」
周氏笑罵一句,「都什麼時候了,還喊夫人。」
江初香破涕為笑,低低的喊上一聲,「娘。」想不到真有盼到這刻的時候,她心中的感動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這才是我的好兒媳。」周氏一臉慈愛地拍拍她的手。
江初香熱淚盈眶的轉頭望向丈夫,鄒定睿回了她一抹寵溺的笑,一旁的鄒昆陽看了只是沉思著,始終沒表示任何看法。
入夜,鄒定睿親自送江初香回蘭園,周氏還特地又分撥了一批下人,讓他們到蘭園置辦嫁娶之事。
依周氏的意思是打算辦一場風光的婚禮,昭告世人鄒家沒有不要江初香這個兒媳,只是先前江家出事,為了避過此禍,所以江初香自願離府免得牽連鄒家。
此時,夫妻倆一同走在往前門的小徑上,下人們都候在前門,離得遠遠的,好讓主子們有獨處的空間。
鄒定睿握著江初香的手,兩人肩並肩,放慢了腳步。
他垂眸望著靠在身側的她。「母親這會是真心想接你進府,你可高興?」
「嗯,高興得想哭。」只不過……
「我知道你擔心回府之後就不容易照料藥鋪的生意,你放心,過些日子我會跟母親說這事,相信依她現在對你的喜愛,應當不會阻止才對。」
江初香聞言心中大受感動,不禁抬眼望向她俊美又貼心的良人。
他總是這麼體貼,凡事為她設想周到,從不讓人欺負她半分。其實她也明白「蘇記」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做生意,多半是他隱身在幕後幫忙打點。
「睿,我能喜歡上你,真是太好了。」她對他的凝視投以一抹燦爛的笑。
鄒定睿笑著,俯下身欲吻她,此時前門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小心,有刺客!」總管在門外高聲大喊。
江初香一楞,還沒緩過神,剛抬起眼就看見一幫黑衣人掠過門牆,手中揮舞著冷光凜凜的刀劍。
這是她穿越來到這裡後,第一次感受到與死亡這麼接近!更是第一次見識到從前在書中讀過的刀劍無眼。
「江家餘孽,給我乖乖受死吧!」帶頭的黑衣人一眨眼就來到兩人面前,舉起手中的長劍往江初香刺去。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江初香都沒見過這種場面,實在太震撼了,她完全呆在原地,根本無法反應,更別說是逃走。
那劍落下的時候,一隻男人的手臂揮了過去,及時擋住這一劍。「香兒,快逃!」
鄒定睿催促的聲音響起,江初香才被震醒,待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他替自己擋了一劍。
暗底青花的衣袖被刀鋒劃開,鮮血噴了出來,有的還濺到她臉上,即使不願意也能聞見濃濃的血腥味。
定睿受傷了!為了救她,他被砍傷了!她不能再傻在這裡,她要救他!
然而下一刻,她才想動作兩眼就忽然發黑,膝蓋一軟,就這麼癱了下去。
第9章(1)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江初香隱約聽見身旁有人在對話。
「世子爺,屬下已經嚴刑拷問過落網的刺客,他們沒一個是主謀,全是受雇於人、拿錢辦事的亡命之徒。」
是沈威的聲音。她雖然沒睜開眼,不過她的耳力很好,還是認出說話的這人是跟隨鄒定睿左右的暗衛。
「那主謀是誰可問出了結果?」鄒定睿刻意壓低嗓子,似乎是怕吵醒她。
江初香動了動身子試圖起身,可惜手腳僵硬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睜開眼角偷顧。
她看見鄒定睿坐在位子上,一旁的添旺正在替他包紮傷口,他的臉色陰沉得像烏雲,低垂一雙長目,若有所思。
只見他手臂上的紗布滲出血跡,她心中一緊,雖然身體使不上力,柔荑卻揪緊了身上的被子。
他真的受傷
昏倒前所經歷的那些事,她慢慢記起來了。她想起兩人遇刺,而那刺客好像是針對她來的……
就在她回想間,又聽見沈威繼續說:「經過屬下一番拷問,有一名刺客已經鬆口供出這次買兇殺人的主謀及他們交易的內容。」
「繼續說。」鄒定睿閉上眼,似乎在壓抑著怒氣。
儘管只是用眼縫偷瞧,江初香仍然可以清楚感受到此刻他全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怒氣。
這還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生這麼大的氣。
等到添旺包紮完傷口,端著沾滿血跡的巾子退下後,沈威才又繼續往下說。
「聽說主謀有數人,他們開口閉口就是要世子妃的命,那幫刺客僅是拿錢辦事也沒過問太多,只知道那些人似乎是過去曾受江豐所迫害,因此對江豐懷恨在心。」
「江家已經散了,江豐也流放邊疆,他們的仇算是報了,就算再怎麼恨也該找江豐報仇去,怎麼會找上這裡?」鄒定睿這席話說得很沉重,十分語重心長,騰騰的怒氣中還透著幾分無奈。
江初香心中一沉,當下明白了七七八八。
這些刺客是江家的仇人找來的,他們將對江豐的仇恨轉嫁到她這個女兒身上,準備上演父債女還的老戲碼。
而且這些人明知道她有鄒家保護著,有一整個將軍府當靠山卻還是執意要蠻幹,可見對江家的仇恨有多深。
「回世子爺的話,那些人因為恨極江豐,所以見不得江家人好過,正巧近來世子妃因為經營藥鋪時常露面,就成了那些人尋仇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