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琳是成功地達成了叫項擎朗起床,讓他準時去開會的任務,但若是她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新老闆頭上灑水而不被報復,那她就錯了。
項擎朗開會回來後,笑咪咪地跟大家宣佈案子都談好了,接下來要開始進入設計的階段。然後頓了一頓,若有所思地轉向站在一旁的塵琳說:「我發覺你真的是個能幹的助理,所以接下來的工作就要麻煩你了。喔,因為我開始設計東西時會很忙,不確定什麼時候會需要你幫忙,所以以後要麻煩你待晚一點了。」
「那當然,老闆。」塵琳望著他笑嘻嘻的臉孔,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然後高凱跟小曼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基本上他們對她還活得好好的,沒被老闆殺掉,就已經很感動了。畢竟這年頭敢在項擎朗臉上灑水的少之又少,灑了水還能活著的,就應該是碩果僅存了。
「對了,我有點餓了,你去幫我買一碗蚵仔麵線,我不要巷口那家,我要靠近大馬路那家。然後我要加辣兩瓢,不加香菜,要大腸不要蚵仔。還有,我討厭免洗餐具,所以從家裡帶碗過去吧,當然我也不喜歡用塑膠袋,所以記得這些啦,希望二十分鐘內可以吃到。」項擎朗丟下一堆指示後,就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放音樂、點煙。
小曼看了塵琳一眼。「塵琳,我替你去吧,老闆很龜毛的。」
塵琳搖了搖頭。「你替我去的話,他肯定會再叫我去買其他東西的。我馬上就回來,機車借我。」
小曼交出車鑰匙,塵琳則進廚房拿了一個保鮮盒,好可以過去裝麵線。不喜歡塑膠袋?他分明就是喜歡折磨她。他乾脆順便點個味噌湯加貢丸,蚵仔煎加蛋不加蚵仔,然後順便來罐蠻牛好了。
不管怎樣,塵琳很拚命地在差不多的時間把東西買回來,還換了一個漂亮一點的大碗,把那碗蚵仔麵線重新裝好才用托盤端進去給他。
「老闆,你的味噌湯加貢丸,蚵仔煎加蛋不加蚵仔……啊,錯了,是你的蚵仔麵線回來了。」她的語氣充滿了諷刺。
結果他大爺只是敲了敲煙蒂。「你超過兩分鐘了,害得我食慾全消。現在我想吃後面黃昏市場賣的水煎包,記得要加辣,但不要太辣。」
季塵琳手裡端著托盤,沉默地瞪著他幾秒,然後默默地轉身走出去。那碗麵線後來進了高凱的肚子。
再半小時後,季塵琳從外面走進來,臉色很難看地推開他的辦公室門,站在他桌前瞪著他。「黃昏市場五點才開,現在才四點,沒賣。」
他絕對是故意的。塵琳敢發誓。
「啊,那真是太遺憾了。」他歎了口氣。「不過你也太蠢了點,既然是黃昏市場,當然黃昏才開啦,這可不是我故意折磨你。那你五點再去吧!」
聽到他那雲淡風輕的話語,她真希望手上有水煎包,那她一定會好好請他「吃一頓」的。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然後塵琳回去整理他的亂七八糟檔案,而他則是在辦公室閒晃,等著五點的到來。等到五點,塵琳不僅去幫他買了水煎包,還幫辦公室其他人買了晚餐。才坐下歇了一下,項擎朗就按內線電話把她叫進去。
放下手裡的檔案,她深吸了口氣才推開他辦公室的門。
「請問老闆有什麼指示?」她優雅地站著,雙手還在身前合併,腰背挺得直直得,一副很有修養的模樣。
看到她故意裝出來的姿態,項擎朗真想狂笑出聲。整他這個新助理真的是太爽太爽了,讓他一掃早上的起床氣,整個下午都很high。
「我剛想到我忘記去材料行拿木料了,這是地址,你跑一趟。只要跟老闆說是我訂的,他就知道了。」他拿了張抄寫好的地址扔給她。
「木料?可是我沒開車,難道要搭計程車?」塵琳訝異地問。
「嗯,計程車裝不進去。」他露出一臉為難的模樣,停頓了好久才皺著眉頭忍痛說:「開我的車去吧,後面椅子可以打平,這樣就放得下了。」他百般不情願地掏出自己休旅車的鑰匙,拉過她的手,連同手裡的鑰匙握在她手心中。只是那握住她手的時間過分長久,讓她一度懷疑他又想使什麼詭計。
如果她知道他僅是覺得握住她手的感覺很好,捨不得放開,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塵琳捧著鑰匙跟紙條,已經有準備要去當苦力了。上次他讓她整理工作間,光搬那些木料讓她肌肉酸痛了兩天。
可是她絕對不會苦著一張臉讓他得意的。
才走出工作室的大門,她很快地找到項擎朗的黑色休旅車。但是才坐進駕駛座,她馬上發現問題來了。
「這車是手排的?」她歎了口氣把車熄火。
然後她走進屋子裡,發現項擎朗已經不在他的辦公室了。
「小曼,那傢伙呢?」她指了指項擎朗的辦公室問。
「在樓上,不確定是二摟還是三摟。」小曼指了指樓梯。她到現在還是不敢隨便踏進老闆的地盤,她可沒塵琳那麼勇敢,可以被老闆嘶吼而不害怕。
塵琳點了點頭,拿著他的車鑰匙上了樓。她在二樓沒找到他,後來在三樓找到人了。
「老闆,我有問題——」
「誰准你進來的?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進工作間。滾!」手裡拿著一枝筆在草圖上勾勒線條的項擎朗,連頭也沒回就朝她吼叫。
塵琳深吸口氣。「抱歉,我不知道你比較喜歡我從一樓跟你對話,還是要我站在窗下朝著你喊叫,這樣比較符合你藝術家的風格呀?」
項擎朗扔下手裡的筆轉身看她。「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這樣耍嘴皮子。說!」
「我沒辦法開你的車。」她挺了挺肩膀。「你的車是手排的。」
「手排?那又怎樣?」他瞪著她,完全不懂這算哪門子問題。
「我的駕照是自排的,我不能也不會開你的車,所以……」她解釋著。話才說到一半,他就露出一臉興味盎然的表情。
「自排的?駕照拿出來我看看。」他嘴角隱約勾起一抹笑,讓人分不出那是諷刺還是正常的笑。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想看她的駕照。她打開皮包,找出駕照遞給他。「你應該知道自排的駕照不能開手排車吧?」
他接過駕照,好整以暇地研究了她的駕照,然後才緩緩地開口——
「原來殘障駕照長這樣子啊!」
她愣了一下。「殘障駕照?」她的駕照哪裡寫著殘障?
「對啊,只能開自排車的駕照只能算半張駕照吧,這不是殘障駕照是什麼?」他朝她咧開一個笑,這個笑容就很明顯是嘲笑的笑容。
「項擎朗——」忍了一整天的怒氣此時爆發開來,她朝他撲了過去,就想撕去他臉上那抹刺眼的笑容。「你這王八蛋!」
他一看到朝自己撲來的身子,嘴角的笑容馬上凍結。他的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她十指直朝他臉龐抓過來,他趕緊伸手扣住她雙手,然後把她兩手反扣在她身後。只是為了制住她,這下他的身體可以說是跟她貼靠在一起了,而這個動作讓她那富彈性的胸部完全貼靠在他胸膛。
他壓抑下一陣呻吟,這女人早晚害死他!
「冷靜一點,季塵琳。」他低喝。
怎料被他扣住雙手的這隻小獸一點也沒因為受困就失去攻擊性,更沒有如他命令的冷靜下來,反而拚命掙扎。
而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張好看的臉蛋上,想起他那天使般的容顏,配上他惡魔般的行為,真是讓她氣憤。真想破壞他那張好看的臉,尤其是那張她曾幻想過吻起來不知道會是什麼滋味的嘴。
想到自己曾經這樣被他吸引,她不禁更是一陣氣憤。
「冷靜一點了吧?衝動沒好事……」他才喘了口氣,就看到她的臉朝他撞過來,下一秒他吼叫出聲——
「啊……嗚——」
他的吼叫悶住了,因為某人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那慘叫聲完全被悶住了出不來,他怒睜著眼,不敢置信這女人真的咬了他……的嘴。
確確實實的咬,半點沒有含糊的。他的嘴被咬破了,還流出血來。
他不得不鬆開她的手,改而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凶嘴」拔開。
「天哪,你這臭婆娘——」他摸了摸嘴,一陣刺痛跟手裡的血跡都告訴他真的破皮了。
季塵琳狠狠地瞪著他。「這個故事是警告你,做混蛋也得懂得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你才需要適可而止吧!」他氣惱地瞪著她,又不能上前也咬她一口,畢竟他的嘴現在痛得要命。
然而他看到掙扎間掉在地板的那張駕照,彎身撿起來,然後不顧嘴唇的刺痛咧開一抹笑。「既然是殘障駕照,不要也罷!」
季塵琳才看到他的表情,頭皮就馬上發麻——
「不,住手——」
她的喊叫聲還沒結束,他已經將手伸出窗外,然後緩緩地放開手指,那張駕照就在她眼前飄呀飄地從窗外飄到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