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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湛清

  他的右小腿打著石膏,醫生宣佈起碼要一個月。光想到一個月要當跛子,他就耐性全失。

  「喔,是被撞喔?那事主逃了嗎?怎麼沒見到肇事駕駛?」她剛剛只顧著關心他的傷勢,完全忘記問這件事了。

  「就是巷口排骨便當那家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認得?他能逃哪去?不過小鬼能做什麼,我讓他幫我叫救護車就叫他回家了。」他聳聳肩說。「喂,快點去招部計程車,難道你打算讓我走到路口?不然你就去替我弄個輪椅。」

  她張大了嘴。「你放走了肇事者,然後來奴役我?說,你為什麼不逮住那傢伙?就算是個小鬼,也該負起責任啊!」

  「他們家又沒幾個錢,再說現在有健保,我也有保險,要個哭哭啼啼的小子來幹麼。第二點,你是我的助理,原本就是拿來奴役的,不奴役你奴役誰呢?」他倒是回答得理所當然。

  塵琳抿起嘴看他一眼,懶得跟他計較,於是跑到前面排班計程車處招了一部車過來,然後略嫌粗魯地將他塞進車裡。

  車子往前開,然後她忽然領悟地轉頭問他:「等等,你……你剛說開排骨便當的那家人沒什麼錢,難道你是慈悲心發作,所以才不追究的?」

  他撇過頭去,不準備回答她。

  「喔,天哪,你這是在臉紅嗎?」這下她更驚訝了,看著他耳根可疑的紅暈,她居然覺得他很可愛。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現在到我拆石膏之前,你都必須天天來報到,休假全部取消。」他非常平淡地轉移了話題,心裡覺得這主意真是棒透了,說不定他有機會可以讓腦中的那堆幻想實現。他最近腦袋裡面時常出現她的臉,還有親吻她的感覺,弄得他都快不正常了。

  「為什麼?又不是我撞你的。」沒有休假,他是想她當女僕嗎?

  「都是你那天對著我的照片鞠躬,我肯定是被你帶衰了。」他煞有其事地說。「還有,你那天踢了我小腿,大概就是那時候骨頭就裂了,只是今天被機車撞到,才被發現……」

  「哪有這種事?我用右腳踢你的……左小腿,你現在打石膏的可是右小腿喔,項先生。」她很不客氣地提醒他。

  「你確定嗎?你那天亂踢完就走了,你怎麼知道踢到哪裡?」他再度強辯,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我……我會踢你是因為你咬我啊!」這次換她辯解了。「所以是你的錯。」

  「我會咬你是因為你先咬我的,記得嗎?」他再把球打回去。

  「我會咬你是因為你嘲笑我的駕照,記得嗎?」她也毫不含糊。

  「所以啦,結論出來了。」他得意地笑了笑。「都是因為你考了那什麼蠢駕照,才導致了今天的一切,所以都是你的錯,照顧我也是應該的。」

  「這算什麼結論,你土匪喔?」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才不管你,上班時間我會上班,其他時間看我高興。」他會硬掰,她難道就不會按著自己規則走嗎?

  「那你就等著被fire吧!」他警告著。

  「哼!」他說過一百次了,她哪鳥他?

  話雖如此,但等計程車到了工作室門口,她還是攙著他下車。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他弄到二樓他的臥室。

  「天哪,好累喔,以後請自己用枴杖。」她攤靠在地上的地毯上喘息。「我看你這一個月都不要離開這房間好了,不然實在太累了。餓不餓?我去幫你買吃的。」

  「我想先洗個澡。」他皺著眉頭望著自己被剪了半截的褲管。「該死!」

  「發生什麼事了?」她跳了起來,緊張地問。

  「他們剪壞了我最喜歡的一條褲子。」他抱怨道。「我剛剛應該不要付醫藥費的,可惡。」

  塵琳猛翻白眼。「那條破牛仔褲有那麼珍貴嗎?你不讓人家剪,難道你要把褲子脫掉再打石膏?然後只穿著內褲跟石膏裸奔回家嗎?喔,那樣的話你打死我,我都不會去接你的!」

  雖然她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不爽。「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條牛仔褲。」

  「再買一條不就得了?不然你讓巷口的那位飆風少年給你買一條。」她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是條牛仔褲,你比女人還囉嗦。」

  他抬起頭來瞪著她。「這條褲子一萬多塊,台灣沒賣。難道我不能抱怨兩句嗎?」

  「花一萬多塊買牛仔褲,你才是瘋子吧?」塵琳訝異地說。「下次倒下前記得吩咐人家先脫你褲子。」她還一臉慎重地說。

  「季塵琳!」他一把拉過她。「快點幫我,我要洗澡。」

  她被他扣住,但卻皺起眉頭。「這有困難,難道你要我幫你脫衣服?還有,石膏可不能弄濕,你打算怎麼洗?」

  項擎朗愣住,然後皺皺眉頭。「先幫我把牛仔褲脫了,其他的我自己來。」

  他這條牛仔褲可是緊身的,在眼前這狀況,沒有人幫忙是無法自己脫下來的。可惡,難道他往後一個月只能穿短褲跟運動褲?

  「什麼?要我幫你脫褲子?」她驚喊出聲。

  對她的反應,他好笑地挑了挑眉。「怎麼?害羞了?」

  「我……哪有?又不是沒看過你只穿一條內褲。」事實上她還見過他全身赤裸的模樣,第一次叫他起床時,他就是光溜溜的起身,絲毫沒有羞恥心。「脫就脫,你坐好。」

  他看到她臉脹紅了,一臉嚴肅,還捲了捲袖子,像是要去幹架的模樣,他不禁覺得她很好玩。原本他只需要她幫忙把褲管拉出來,現在因為她的反應太好玩了,他決定通通交給她。不知道她那臉蛋上的顏色會變換出幾種不同的紅?

  她幾乎不敢望向他,怕他那嘲弄的笑會讓她手顫抖。她專注眼前工作,決心忘記這男人,把他當個孩子。於是她解開他的皮帶,將皮帶抽掉,然後解開他的扣子,但是扣子不大好解,讓她的手數度滑掉。

  她幾乎不敢抬頭看他。「可惡,手流汗了吧!」

  她低喃著將手在他大腿擦了擦,忽然聽到他「嘶」了一聲,她訝異地抬頭。「這兒痛?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她說著手還繼續在他大腿游移,擔心他還有其他傷口沒被檢查出來。

  「你再摸下去只會越來越痛。」他緊著嗓音說。

  她愣了一下,頓時體會到他的意思,然後一個低頭,看到他褲子前端的變化,臉就整個脹紅了。

  「你自己解扣子啦!」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還別開臉去望著窗外。但即使是窗外的涼風也吹不散她臉部的潮熱。

  「好了,你是想拖到幾時?」他的聲音還是一樣,除了些許不尋常的緊繃之外,其他都很正常。

  她轉頭,發現他已經完成了大半,現在她只要幫忙把他的褲管拉下大腿就可以了。她決定當作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鎮定地幫著他,可是她馬上發現問題來了,左腿已經拉出來,但是右腿全卡在膝蓋了。

  「拉不下來啦,石膏太大了,這樣根本脫不下來。」她拉得滿頭大汗,這下可不得不抬頭看他了。

  項擎朗低頭望著這個蹲跪在他身前的女人,微微地發怔。他怎麼會對這女人起了反應呢?還有,當她這樣望著他,明明臉上的妝已經褪得差不多了,臉蛋上還有汗露,嘴巴還有被他咬破的痕跡,那頭長髮披在身後有點凌亂,但是他為什麼會想將手指穿過髮絲,將她的臉捧住呢?

  還有,為什麼當他看到她嘴唇的傷痕時,會有一種小狗在柱子撤過尿的快感呢?彷彿他烙了個印,她自此就屬於他了。

  唯一可以讓他讚許的,大概就是她胸口的柔軟胸形了,從這兒看去確實風光明媚。不過現在再這樣看她,可不是個好主意。

  「怎樣?這也要掙扎這麼久喔?反正都已經被剪壞了,現在只不過把整件剪開罷了,何必掙扎呢?」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旖思。

  「剪就剪,去拿剪刀。」他粗聲地回應。

  塵琳還以為他是因為要損失一條上萬塊的褲子而心情不好,完全不懂他的心思比損失一條牛仔褲要複雜得多。

  她跑去找剪刀過來,再回來時他已經恢復了冷靜。

  「啊,要剪一萬多塊的褲子,好興奮喔!」她開心地動了動手裡的剪刀。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興奮。」他低聲咕噥。

  「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她停在他面前問。

  「沒什麼,要剪快剪。」他沒好氣地說。

  結果塵琳才把褲子剪開,他就粗魯地起身。「你可以去買便當了。」

  「可是你這樣會弄濕石膏,除非你泡在浴缸把腳抬高,然後站起身前先把身體擦乾。這技術性很高耶!不然我拿垃圾袋給你,包住石膏,這樣可以淋浴。」她幫忙出著主意。

  「那水還不是會從塑膠袋的縫隙流進去,石膏還是會濕。」他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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