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能做的我還是要盡量做啊!我跟你姐夫的年紀都不小了,我已經是高齡產婦,總不能連點努力都不做吧!」
「你所謂的努力,如果是算命的話,也未免太消極了。」
看著等候區那豪華柔軟的皮革沙發,章慈瑜可以猜得出來這位大師撈了多少油水,正對著沙發的牆上還貼了一個巨型八卦陣,一旁擺了一個身上滿是黑痣的人形模特兒。
「大不了我順便點個痣,右臉頰靠近耳朵的這顆痣,我早就想弄掉了。」章慈琇對人形模特兒很有興趣。
「你想點痣,應該去醫院吧?現在雷射很方便,你都不擔心那位大師隨便用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在你臉上亂塗嗎?」
「這麼多人慕名來找他,哪可能有什麼問題?!」
章慈琇可一點都不把老妹的話放在心上,現在這位朱大師已經是她心裡的神了,聽說某位立委的妻子就是來這裡給大師看過,隔月就有了身孕,而且還一舉得男,簡直讓她羨慕不已。
「我覺得你想要小孩應該還是要循正常管道進行,你下星期不是要做試管嗎?現在跑來看這個,如果他說的是不好,那不就會打擊到你的信心?」
「只是聽聽啊,多點參考的意見,有什麼關係?!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現在有什麼我就聽什麼,已經不在乎那些了。」章慈琇當然聽出老妹話語裡充滿了不認同,可是她還有什麼辦法呢?她不想步上另一個女人的後塵,結婚五年了,到現在她還沒為黃家產下後代,每日獨自承受公婆的壓力,當然,這期間她也曾想過要離婚,可是她不想離了婚之後還要背負生不出小孩的罪名,再說,反正她工作都辭了,正好閒著沒事做,如果可以找尋到一個生活目標,那就朝這目標勇往直前也沒什麼不好。
「我只希望你能多在乎自己一點,而不是為了想證明什麼,逼著自己去勉強做這些事,有沒有小孩不是重點,兩個人在一起能真心相愛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我不幫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那他怎麼會愛我呢?」
「那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愛不是一個人苦苦追求就有的,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又為你做過什麼?你去了多少次醫院,拜過大大小小的廟宇,他又參與過幾次?」
搞不好姐夫連在床上都沒參與過幾次咧!如果沒有男方的幫忙,女方一古腦的求神問卜又有什麼用?章慈瑜心想。
「他會跟我去醫院的……」
「他終於要面對他自己的問題了嗎?」章慈瑜老早就懷疑問題是出在姐夫身上。
「不見得是他的問題!」章慈琇忍不住要為老公抱屈。
「我不跟你爭辯,反正這一切都是你們兩個的問題,我只是陪你來聽那位大師胡扯的。裡頭有人出來了,我想下一個就是你,還是快走吧!我今天四點以前一定要趕到分店,別害我遲到了,談不成生意。」
「你心裡就只想著你的工作。」
「我又不打算生小孩,好好工作也是我的人生目標,我們擁有各自的追求方向,這不是很好嗎?」
「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我就是後悔太晚覺悟,你看我一晃眼就成了高齡產婦,你別老是仗著自己年輕,有一天你到了我這年紀,想生就沒年輕時那麼容易了。」
「我不會的,我知道我的人生要的是什麼!」
章慈瑜再肯定不過,這輩子她才不會以當個會下蛋的母雞為榮,她的生命有著更多的可能性等著她去實現,生兒育女這種事,還是交給那些母愛氾濫的人去做就好,她只要開開心心的在工作裡找樂子就行了。
*****
齊天皺起眉頭,聽著電話裡的啜泣聲,站在會議室的門口,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開會,而電話裡的人卻依舊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姐,我真的得走了,我等一下叫媽打電話給你。」
「可是媽都不理我。」
「我會再跟媽說,所有的人都在等我開會了。」
「你說了她也不會打的。」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真的要開會了。」
「你跟媽都一樣……你們都不管我的死活……」
又來了!齊天翻了個白眼,實在受不了老姐齊媛的哭鬧,都已經是快三十七歲的人還裝小娃娃模樣,他知道打從她離婚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看遍心理醫師也不見改善,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照顧,哪可能只關照她那可以改變卻老往死胡同裡鑽的人生呢?!
「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了,你都幾歲的人了,難道還要人家管?」
有些負氣的掛斷電話,齊天快步走進會議室,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坐在正中央那位將白髮梳成包頭的老太太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流露出不認同。
面對母親指責的目光,齊天只能視而不見,接過助理遞上來的會議流程,埋首於工作之中。
好不容易結束了漫長的會議,他打算步出會議室,坐在主位上的白髮女子齊何芳喚住了他。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別管她了嗎?你幹嘛還跟她閒扯?」
顯然老媽知道他接的那通號稱十萬火急的電話是老姐打來的,而她竟然連出手相救的意願都沒有,害他還跟老姐扯了半天。
「她畢竟是我的姐姐,而且她也是你的女兒。」齊天莫可奈何的說。
「所以呢?你怪我太狠心、太無情?」齊何芳站起身,雖然站在兒子身邊讓她看起來嬌小無比,但與生俱來的氣勢卻一點也不輸他。
「媽,她只是需要人家關心而已,就算姐整天看心理醫生也不見得有什麼用,如果家人可以多多陪伴……」
「你覺得我們浪費在她身上的時間還不夠多嗎?」齊何芳怒道:「她自己選的人就要自己承擔後果,離婚都六年了,她還走不出陰霾,她想浪費她的一生在那邊鑽牛角尖,並不表示你我也得隨之起舞。」
「姐是受了委屈……」
「都六年了,她還要跟誰過不去?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她要虛度光陰,就由她去,但是我不要你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你聽清楚了沒?」
一提到齊媛,齊何芳只能壓抑下想歎氣的念頭,身為女強人的她不許自己露出半點軟弱,就算是她心疼這個女兒,也已經給了齊媛足夠的時間撫平傷痛,齊媛不肯爭氣,她這個做媽的就算成天護著又有什麼用,只會讓她更不長進而已。
「不談她了!今天晚上我有事,你替我出席生技公司的餐會。」
「可是你不是已經跟王叔叔說了你會親自到嗎?」齊天提醒著她,前些日子他陪同母親見過王董事長,她當時還熱絡的說她一定親自到。
「你就說我不舒服好了,隨便編個理由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反正你交那麼多個女朋友,放人家鴿子這種事你應該很習慣了。」
說完,齊何芳走出會議室。
望著母親那挺直腰桿的精幹模樣,齊天心裡明白什麼事都瞞不過老媽,被週刊拍到一次兩次或許還能交代得過去,但他被報導的次數明顯已經過多了。
*****
「今天晚上有約會嗎?」齊何芳的助理陳秋棠見他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小心的問道。
「我哪天沒約會才是新聞吧?」齊天故意這麼說,都已經被視為花心大蘿蔔,他也認了。
「你別怪你媽,今天是你爸的生日。」
「老爸不是死了十五年了嗎?她還不是一樣對老爸念念不忘,還說齊媛死心眼呢!她自己不也是?」
「齊天,她跟齊媛是不一樣的,芳姐跟齊先生是真心相愛的,而齊媛……她從來都不是真心愛著黃漢城,你跟我都清楚她只是對離婚一事感到不甘心而已,這兩件事是完全不同的。」
「唯一的相同是她們都被過去綁住。」
「你自認沒有過去的包袱,那又為什麼不肯認真的面對自己的人生?」
「你是指感情方面吧?對於事業,我可沒有不認真過。」
「好吧!」陳秋棠聳了聳肩,一副對他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媽也說過,反正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定下來,工作顧得到就好,不管你想怎麼玩,別妨礙到事業就行了。」
嗟!竟然連陳阿姨都認定他是個無情郎兼紈誇子弟,這讓齊天忍不住翻白眼。
上回那個在週刊上爆料,哭訴被他狠心拋棄的小明星,明明是想沾他的光,他可從來沒花錢把女人的習慣,才上了幾次床就要求一顆價值一千萬的大鑽戒,他要當凱子,也得看對方有沒有那個身價,或許她沒開口,他還不認為她有多糟,當真開口要錢之後,不管長得再正點,看起來的嘴臉都跟邪惡的恐龍沒兩樣,馬上令人倒足胃口,他之後就再也沒與那女的聯絡過,哪知她竟然反咬他一口。
她哪是不想認真的談感情,但礙於貴公子的身份,女人是愛他的人還是愛他的錢,這點總令他存疑,還不如維持現狀,也學哪天他的真命天女出現了,他也會有心好好的談一場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