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丫鬟朝她福了福,便退出了屋外。
待人一走,符圓圓立刻轉頭看向何關,那雙眼笑得彎成了下弦月,水亮水亮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哪裡還有適才端莊規矩的模樣?
剛才她想吃掛花糕,他不屑帶她去買,結果來到御劍山莊後,人家就送上一份更加精緻美味的桂花糕。
嘖,狗屎運。何關把臉轉開,誰教她的笑容太刺眼了,他一點都不想看。
符圓圓開心地拿起桂花粒,咬了一小口,一邊品嚐還一邊稱讚。
「入口香濃,不甜不膩,綿密細緻,比坊間賣的還好吃!」
她吃得一臉滿足,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何關眼角抖了抖,冷哼一聲,便飛到窗欞上坐在那兒,懶得理會她。
岳應天得了下人通傳,掀袍入屋,舉止瀟灑利落,舉手投足間無不展現出沉穩的大將之風。
「岳大哥。」符圓圓站起身,抱拳向他一揖,輕快地打招呼。
岳應天見到她,那雙犀利冷銳的目光染上和煦的笑意,剛硬的臉龐也多了幾分柔和。
三個月前,他與符圓圓在一場比武切磋的大會場外相識,當時他便覺得這位姑娘爽朗可愛,讓人見之不忘。
他曾經對她說過,若她有空到御劍山莊作客,他必然盛情招待,沒想到她真的來了,他自是十分歡迎。
「傅姑娘。」
「小妹冒昧打擾,不會給岳大哥添麻煩?」
「哪兒的話,妹子能光臨敞莊,是大哥的榮幸。」
「那就好。」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岳應天也笑得更為溫和,對她溫柔道,「坐。」
符圓圓也不跟他客氣,坐下來慇勤地為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岳大哥喝茶。」
明明是他讓人送來的茶,她卻借花獻佛的推給他喝,這毫不忸怩的性子,令岳應天莞爾一笑,便也執杯一飲而盡。
他放下茶杯後,見她將桂花糕吃完了,便吩咐下人。
「來人,再送三盤桂花糕上來。」
符圓圓忙道:「不了,剛才吃了兩塊呢,再吃就飽了,晚膳會吃不下的。」
「你難得來玩,不如在莊上住幾日如何?」
「咦?可以嗎?」
「當然可以。來我這裡不必見外,既然叫我一聲大哥,我這做大哥的,怎能不好好招待妹子呢?」
「早知道岳大哥為人大方,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就是想來蹭吃蹭喝的。」
岳應天聽了哈哈大笑,語氣也多了豪氣。「行,你想吃什麼盡量說,大哥一定滿足你。」
「嘻嘻,多謝大哥。」
何關挑了挑眉。這丫頭還真是個鬼靈精,打蛇隨棍上,就這麼順當的住下了,說話時都不拐彎抹角。
他仔細打量岳應天這個男人,相貌生得好,年紀輕輕便統領整個御劍山莊,在武林中有名聲有地位,是個好對象,和符圓圓站在一塊,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岳應天不但陪符圓圓說笑,噓寒問暖,還親自領她熟悉山莊地形,四處走走。
何關越看就越覺得這兩人的紅線極有機會牽成功。
他抿唇一笑,身形化為蝴蝶,讓這對璧人好好相處,他則是趁這個時候御劍山莊。
在岳應天的作陪下,符圓圓與他有說有笑的聊了一個時辰,接著岳應天便讓管事領她去客房,離開時叮嚀她稍作歇息,晚膳時他會再過來領她。
符圓圓欣然同意,還催促他去忙,別因為她而耽誤了正事。
她被安置在離主院最近的客院裡,莊裡上下看她被安罩的廂房,便明白這位嬌客相當受莊主重視,對待這位嬌客自是更加恭敬親切。
管事領她進了客院,又吩咐下人們好生伺侯,便恭敬地告退。
「我想先睡會兒,晚膳之前先別打擾我。」符圓圓對兩名負責服侍的丫鬟吩咐。
「是,姑娘。」丫鬟恭敬地福身,便退出屋外,把門帶上。
待丫鬟退下後,符圓圓立即去檢查屋內門窗,確定四周無人,她立刻雙手捏了個仙訣。
「何關,速速過來。」
不一會兒,屋內出現一抹身影,正是何關。
何關呆愣住。他適才明明在逛後山,突然一股力量將他吸住,眨眼間,他的人已經在屋內了。
符圓圓一見到他立即又蹦又跳的上前攀住他。
「你去哪兒了?居然拋下我就跑了,太不講義氣了。」
何關瞪她,怒斥道:「沒事不要隨便召喚我!」儘管他面容陰沉,但是到了符圓圓這裡,不管他的臉是黑是白是綠,對她來說都沒差。
「誰說我沒事,當然有正事,快快快,咱們把握時間快走!」她一邊說一邊跳上他的背。
何關額角浮起青筋,敢情女人還真把他當成座騎了?
「岳大哥現在肯定在審問那個抓來的女刺客,咱們快去大牢。」
何關最終忍下了,還是帶著她去御劍山莊的地牢。憑藉他的隱身術,御劍山莊就算看守緊密,到處都有崗哨巡邏,依舊沒人發現在山莊的天空上,正有一人一妖如入無人之境的到處探索。
何關帶著符圓圓到了地牢,果然見到岳應天和幾名心腹正在審問芽兒。
芽兒雙手被鐵鏈綁住,身形狼狽,顯然吃了些苦頭。
「我說過了,我是拿銀子辦事,對方只給了銀子和名字,並未出面,我沒看到對方長什麼樣子。」她淡漠地回答。
手下汪甫建議莊主。「大公子,這女人硬氣得很,不用刑是不會說的。」
岳應天緊抿著唇,銳利的眼直直盯著芽兒,想看出她是否真的那麼狠心?
芽兒是他的婢女,深得他的信任,他實在不相信她會背叛他,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竟然是刺客。
他來到芽兒面前,直視著她的眼,沉聲道,「你若是有不得已的隱情便說出來,就算受人脅迫也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做主。」他仍抱著一線希望,說不定她有苦衷。
芽兒綏綏抬起頭,望著岳應天,滿不在乎地冷笑道:「早知你這般難殺,我就該把價錢開高一點。」
汪甫打了她一巴掌,喝聲道:「住嘴,敢對莊主不敬!」
芽兒強自壓下火辣的疼痛,低低笑道,「要殺就快動手,這麼婆婆媽媽的做啥?」接著她抬起臉,對岳應天曖昧地笑道,「難不成大公子捨不得芽兒嗎?」
岳應天盯著她許久,緩緩開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受誰指使?是否身不由己?」
「別問了,我這人就是見錢眼開,想大賺一票,既然刺殺失敗,我無話可說。」
「你寧可背叛我,也不想出賣指使你的人?」
芽兒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岳應天顯然是被激怒,冷聲道:「用刑。」
「是!」汪甫得了大公子的允許,捏著拳頭的關節,打算狠狠教訓芽兒這個叛徒。
一旁的符圓圓立即用手捏了一個訣,朝汪甫吹了一口氣。
「啊!」
「怎麼了?」
「稟莊主,我的手……不知怎麼搞的,動不了,」汪甫震驚地著著自己垂下的兩隻手臂,筋脈似被人掐著,疼得他直冒冷汗。
汪甫的手臂動不了,始作俑者自然是符圓圓,因為她對汪甫施了仙術。
「打女人的男人最差勁了,給他一個教訓。」符圓圓對何關解釋。
何關挑了挑眉,「原來你也會捏訣,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會。」
符圓圓瞳圓了眼,何關絕對是故意損她,居然這麼瞧不起她。
「嘖,沒用的東西,我來。」另一名手下裴伍走上前,拿起在火裡烤得通紅的鐵鉗走向芽兒。
芽兒看著烤得紅通通的烙鐵,說不害怕是騙人的,身上一旦被烙刑,這輩子再也去不掉這個污點了,但她既然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她蒼白的閉上眼,等著承受那非人的折磨。
岳應天悄悄握緊拳頭,下巴繃得死緊,她竟然寧可承受烙刑,也不肯招出背後的指使人,這令他失望又憤怒。
他閉了閉眼。既然她不肯招,那就罷了。
岳應天正要開口命令裴伍停手,卻沒想到那烙鐵突然斷掉,砸到裴伍的腳板上,疼得裴伍哇哇大叫。
烙鐵竟然會在這時候斷裂?眾人臉色一變,紛紛看向彼此,先是汪甫手臂莫名其妙不能動了,接著鐵鉗又斷,還傷了裴伍的腳,一連兩次,實在太過巧合。
「怎麼回事?這事也太邪門了吧?」
不只眾人詫異,岳應天也感到詫異。
當然,這也是符圓圓的態作,她回頭對何關笑嘻嘻地道:「我會的仙術可多了。」
何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弄斷一根鐵鉗又算什麼本事?她可真是爭氣。
眾人都覺得十分詭異,一時之間都猶豫了,沒人敢對芽兒出手。
岳應天卻不信邪,他身為莊主,為了平息眾人的疑慮,便親自走上前,握住芽兒的手臂,把心一狠,往她筋骨掐去,令芽兒痛呼一聲。
「你若不想受苦,就爽快的說出是誰指使你的?」他厲聲質問。
「我真的……不知道……」
「還嘴硬?」
「啊——」芽兒痛得臉色蒼白,身子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