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雅但笑不語,一切的計劃都在她的腦袋裡,只等著付諸行動。
五日後,內務府的官員奉太皇太后之命前往毓謹的府裡傳達懿旨,成親的日子就訂在五月中旬,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可以籌備婚禮事宜,而這樁婚事也很快地傳開來了,不少官員趕著上貝勒府來道賀,乘機巴結攏絡,畢竟皇上身邊的『四大貝勒』中,就數毓謹的身份最為尊貴,當然不能錯過機會。
第二章
立夏——
兩個多月,一眨眼便過去了。
京城裡的百姓都看得出今天迎親的場面相當盛大尊榮,因為有太皇太后做主,璇雅便以公主出嫁的規格和禮儀進行,為了慎重起見,還有不少侍衛跟著花轎,好保護新娘子的安全,沿路有不少民眾圍觀,將街道兩旁擠得水洩不通。
依照滿人的傳統,新娘子要由家中兄長護送到男方家中,不過璇雅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便由新郎倌親自迎娶,就見穿著大紅蟒袍的毓謹騎在高大的駿馬上,走在隊伍的前頭,那俊美耀眼的外表惹來不少姑娘的艷羨和歎息,不禁要嫉妒起這位已經備受太皇太后寵愛的格格,還能嫁給這麼尊貴英俊的貝勃夫婿,天底下的好事全讓她佔盡了。
待拜過天地,設宴待客,婚禮的儀式一一完成,到了晚上,璇雅被攙進新房裡行合巹之禮。
呀地一聲,有人推開新房的門進來。
「見過貝勒爺!」
喜兒的聲音讓兀自沈思的璇雅回過神來。
「你可以下去了。」毓謹俊臉泛著微醺的酒意,雖然新娘子不是自己喜愛的,但也不想讓外頭那些因為嫉妒自己能娶到璇雅,故意要來鬧洞房好讓自己難堪的貴族子弟進房,更不想令璇雅尷尬,那種惡劣的行徑不是他會做的,所以拜託伊爾猛罕他們將人全擋在外頭。
「奴婢告退。」喜兒覷了主子一眼,這才退出房外,順手帶上門。
毓謹望著坐在炕床上的新娘子,既然入了他的門,就是他的女人,他的福晉,還是該給予應有的尊重,圓房的事自然還是得做,免得太皇太后以為他是故意給璇雅一個下馬威,蓄意冷落她了。
於是,他拿起秤桿掀開璇雅頭上的紅巾,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她臉色發白的搗住唇,似乎很不舒服,毓謹才要開口問她怎麼了,就見璇雅『嘔』地一聲,穢物全吐到自己的大紅蟒袍上了。
「你……」他頓時僵在原地,怎麼也沒料到他的福晉反而送給自己這份『大禮』,穢物的酸味讓毓謹的眉都皺了。
「貝勒爺息怒……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璇雅事先含了片自己最討厭的黃連,苦到連胃都在翻攪,等毓謹進房,正好全吐了出來。「因為有些不舒服……不是故意的……貝勒爺別生氣……」
毓謹瞪著自己一身狼狽,俊眉打了個結。「我沒有生氣,只是不舒服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我以為可以忍過去……」璇雅垂下螓首。
「這種事怎麼能忍?」他要真在這時候責怪她弄髒了衣服,那會連自己都感到不齒,於是將身上的大紅蟒袍脫下,再擰了條濕巾來給她,並親自倒了杯茶水好讓璇雅潤喉。「小心燙口。」
「多謝貝勒爺。」他的體貼教璇雅心頭一窒。
「要不要讓總管去找大夫來?」毓謹王動取下她頭上的鳳冠,好減輕璇雅的負擔,讓她能舒服些。
見毓謹不但沒有如預期中的大發雷霆,繼而嫌惡的拂袖離去,反而伺候起她來,璇雅怔愕地抬起螓首,好像有什麼東西觸動了她的心,又趕緊低下頭,心也跟著亂了……不成!她不能動搖了,更不能為他動心。
「我……大概是這幾天太累了,所以頭有些暈……」她揉著太陽穴。「我不該壞了貝勒爺的興致,待會兒圓房……我可以忍……」
聞言,毓謹俊臉一沈,有些不悅。「你把我當作什麼樣的男人了?本貝勒再怎麼喜歡女人,也不會為了私慾無視你身體的不適,真的不用找大夫過來?」
「不……不用……只要歇息一晚就會沒事了……」璇雅不懂他為什麼不生氣,這樣她要怎麼演下去才好。
「那麼今晚你就好好的休息。」毓謹點了下頭,也相信了她的話,畢竟璇雅的臉色蒼白,可不希望她真的病倒了。
「可是……這樣於禮不合……」她吶吶地說。
他只是哼了哼。「那又如何?本貝勒是這座府邸的主子,我說的話才算數,你先歇著,我讓人進來幫你更衣。」說完,毓謹便走出新房,見璇雅的陪嫁侍女就在外頭,便要她去伺候。
喜兒焦急地進來了。「格格怎麼了?貝勒爺說格格不舒服,怎麼會突然不舒服了?要不要請大夫?」
「我沒事。」璇雅口中說著,視線卻越過屏風,望著房門的方向,久久收不回來,當她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在意起毓謹,心頭更慌了。
「格格是哪兒不舒服?」喜兒瞥見紅袍上的穢物,又是一陣驚呼。「格格吐了?這怎麼得了?還是找宮裡的御醫來瞧瞧……」
璇雅又喝了兩口茶水,沖淡了喉中的苦味,也讓自己的心情鎮定下來。「我已經好多了,你別緊張,外頭還有別人在嗎?」
「貝勒爺讓那些婢女下去了,要讓格格安靜地休息。」
她嗯了一聲,由著喜兒幫自己換上乾淨的便袍。「貝勒爺剛剛是怎麼跟你說的?他很生氣嗎?」
「貝勒爺不像生氣的樣子,反倒相當擔心格格的身子,還叮囑奴婢好生照料,要是格格再不舒服,得趕緊跟他說。」喜兒不由得誇獎。「奴婢覺得貝勒爺真好,格格就別再故意和他作對了。」
「你不懂。」璇雅總算明白為什麼女人都會愛上毓謹,只消對她們用點心思,自然就讓女人掏心掏肺。
「應該是格格不懂才對。」喜兒還想幫毓謹說話。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當然是格格這一邊,就因為這樣才不希望格格讓貝勃爺冷落,真的失寵了。」喜兒衷心地說。
這番好書相勸,讓璇雅露出一抹苦笑。「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左擁右抱,那我寧願失寵,只要不愛上他就不會傷心難過。」
「說不定貝勒爺會愛上格格。」喜兒樂觀地說。
璇雅登時失笑。「只有你這傻丫頭會這麼想,天底下我也只見過死去的阿瑪,還有伊爾猛罕貝勒,他們願意為了自己所愛的女人而死,在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們那樣癡情和專一的男子了。」
只不過剛剛的情況似乎跟自己預期的不一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還是她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麼瞭解這個剛成為自己夫婿的男人?
「可是格格……」
她柔聲卻又堅持地說:「別再說了,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好。」見喜兒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璇雅整個人才放鬆下來,這時才感到疲累。「我要一個人想些事情,你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是。」喜兒捧著需要清洗的新娘紅袍,走出了新房。
直到新房內只剩下璇雅一個人,兩根大紅花燭還燃著喜氣的紅光,她知道明天開始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得好好計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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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毓謹一早就來到新房關心璇雅的狀況,才進內室,就見她的氣色還是不太好。「我看還是請御醫來瞧瞧比較好。」
「多謝貝勒爺,我真的已經好多了。」璇雅佯裝虛弱地說,幸好她先在臉上多抹了些粉,看起來沒那麼紅潤,才瞞得過他的眼。「可是今晚……只怕還是無法伺候貝勒爺,貝勒爺可以到小妾的房裡,讓她們來服侍。」
「你要我去小妾的房裡過夜?」他一臉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人伺候貝勒爺,我也可以放心。」她謹守本分地說。
聽了,毓謹勃然大怒地起身。「你還真是有心,這麼會替本貝勒著想。」她壓根兒就不在乎他,居然在成親的第二天就要他去上小妾的床,這讓他生起一把無名火,就只有她可以這麼快把自己激怒了。
「貝勒爺息怒。」璇雅有些惶惑地跟著站起身。「我這麼說錯了嗎?貝勒爺為什麼要生氣?」
「沒錯,我不該生氣,應該高興才對,因為我有個好福晉,其他男人知道了可是會羨慕本貝勒的好運。」他嘲諷地說。「我怎麼能讓你失望,這會兒就去上她們的床,享受她們的服侍,總比在這兒被你氣死的好。」
毓謹咬牙說完,便一臉盛怒地離去,不知怎麼,她的柔順只會讓人更火大,他不求璇雅跟其他女人一樣,對自己癡迷愛慕,但也不要她做到這種寬容無私的地步,硬是要把他推給別的女人,這會讓他以為她根本不要他。
想到這裡,他就恨不得抓住璇雅,用力地搖晃,搖掉她腦子裡所謂的柔順、規矩還有禮數,或者乾脆要了她,讓她成了他的人,甚至愛上他,這樣她就會跟其他女人一樣,只會想著要怎麼得到他的心,那麼就不會再說出會氣死他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