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可是我不太喜歡去大陸,聽說那裡的導遊很愛叫人家買東西,買茶葉、買蠶絲被、買玉、買珍珠粉……我不喜歡被強迫推銷的感覺,哥,你咧?」
「嗯。」
「對吧,誰都不愛被推銷。不然……紐西蘭、澳洲也可以啦,不過現在紐幣、澳幣都在二十三、二十八塊,還是貴了一點,我同學在十九塊錢的時候去玩,回來埋怨一瓶300cc的汽水居然要三塊澳幣,折合新台幣將近六十塊,要是我們現在去,就要八、九十塊,哦,太貴了。」她扳動手指頭算。
「嗯。」
「雖然我不太喜歡泰國的感覺,可是看來看去,好像泰銖比較可以,不然……好吧,退而求其次,何況你的事務所也不能離開太久,我們去泰國好了,花費少、時間只要五六天,你說好不好?」
「好啊。」
「真的嗎?太棒了,就這樣說定嘍。」說著,她鬆開他的手、跳下他的腳,再拉起原先的左手,要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
「存艾……我在忙。」他很無奈地掃了她一眼。
「可是,你說好的啊。」
「什麼事?」
他一臉茫然的樣子,讓她明白,自己白高興了一場,他根本沒在聽她講。嘟超嘴巴,她不開心道:「你說要和我去泰國玩的。」
哦,原來剛剛在說這個?他把她拉回大腿上,圈住她的腰,一扭身,搖動屁股下的椅子。
「存艾,你知道我很忙,對不對?」
「嗯,可是泰國只要五天就可以回來。」是他答應人家的說。
「我每天都要出庭。」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賺足夠的錢,他是個現實的法律人,專辦離婚官司,很清楚金錢在婚姻裡扮演什麼角色,即使他對自己有充足信心,會疼她、愛她一輩子,但他仍然無法抹殺金錢的重要性。
「那個周瑪葳不能幫你嗎?」
「我們擅長的是不同領域的案子。」
「那……你要多久才可以陪我出國玩?」
默恩看著她,沒有答案,他是個按部就班的男人,賺錢是第一步,結婚是第二步,、生小孩是第三步,養小孩是第四步……
他沒說話,存艾已經知道答案,扁扁嘴,她生氣了。
「存艾乖,等我把這幾個案子整理一下,晚上帶你出去吃飯。」
吃飯……又是吃飯,吃飯成了他們生活中唯一的娛樂,比較起來,還是當學生的時候好,至少那時,偶爾他們會一起去看個展覽,會去陽明山逛逛,現下,他眼裡除了工作與責任之外,再看不見其他。
「不要、不要、不要。」她鬧彆扭。
「儲存艾,你可不可以長大一點、懂事一點,我這麼辛苦,還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著想。」他試著和她講道理,可是和番婆講理……很費力氣。
「我夠懂事了,不然我會挑法國英國,才不會選泰國呢。」她連聲嚷嚷。
「拜託,英國法國又不會跑掉,我要是再壞幾個Case,名聲搞臭,以後我別想接案子、別想賺錢、別想做所有我們想做的事了。」他的口氣很訓人。
「反正都是要做的,現在做和以後做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現在出去玩,玩得不會盡興,因為這裡有太多的事情還沒搞定,如果我把事情處理好再去想玩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玩得心無堊礙?」
他的臉色超難看,她知道,再說下去,就不只是訓人而已,她的哥是律師,講出來的話既清晰又有條理,鬧到底,結論就是她吃飽沒事做,專門任性搗蛋而已。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先後次序,什麼事該先做、什麼事該緩一緩,你夠大了,應該有概念。」
和律師辯論?她笨了她。
存艾不語,離開他的腿,跪坐到沙發上,手肘支在椅背上,手背撐著不如意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瞪向落地窟外。
天空很藍,白雲很美,在這麼美麗的陽光照映下,羅浮宮前的玻璃金字塔,一定會閃閃發光,而香榭里居的咖啡香,一定濃得讓人流口水。
他放下案子,輕輕走到她身後、抱住她,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存艾,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愛你。」
「有。」
「有沒有說過,在結婚之前,我要剔除所有會破壞婚姻的因子,我要確定我們的結局只有一個——天長地久。」
「沒有。」她轉過身,看著他專注的容顏。
「那,你仔細聽,我要賺足夠的錢,不要你懷孕時,還要委屈自己坐在狹窄的辦公桌前,被組長罵成豬頭;我要把事務所弄得很穩定,穩定到就算我不在,也不會倒閉;我要在你懷孕的時候,花很多時間陪你,在你得到產後憂鬱的時候,有很多時間把你抱在懷裡,我要和你參加孩子的每一場家長座談會,還要上山下海,陪孩子做暑假作業。」
「聽起來,你比較疼孩子,比較不疼我。」她噘起嘴說。
「如果孩子不是你生的,我就不做這種事了,我這是愛屋及烏。」
一句愛屋及烏,他把她逗笑了。
轉過身,存艾雙手環住默恩的肩膀,微微歎氣。好吧,反正他們都還年輕,機會多得是,但她的心還是有點不平,需要一個熱辣辣的吻來做補償。
仰起頭,她封住他的唇,她要法、式、熱、吻。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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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艾的信,默恩直到隔天清晨才回,因為他看了一整晚的照片,於是昨夜夢裡的每個場景,都是那年的秋天。
存艾沒看過這些照片,會拍下它們只是一時興起。
三、四百張的照片,有許多都是攝影師在非刻意狀態下拍的,而他最喜歡存艾逗弄小貓咪那幾張。
她穿著一襲嫩黃色的禮服,造型師在她發問別上向日葵造型的小髮夾,那樣的金黃,黃得耀眼,存艾變身成一顆閃亮太陽。
小貓咪是造型師的寵物,臨時找不到保母,就把它拎出門,拍照休息空檔,存艾手裡拿著一大把石斛蘭,她用金黃色的石斛蘭搔癢小貓,小貓伸出爪子喵喵叫,和她玩得不亦樂乎,存艾臉上的笑容太嬌甜,讓攝影師不由自主地在瞬間,拍下十幾張連續照片。
默恩歎氣。最近不明原因的眼皮亂跳,跳得他膽顫心驚,似乎有什麼壞事即將發生,他不是個迷信男人,但他開始相信預感,會不會是存艾將在旅行中發生問題?會不會存艾叉不聽話、跑去淋雨?會不會她又穿了雙會為難自己的高跟鞋?
算了算了,不猜,他還是把存艾叫回來吧,把她帶在身邊、比較心安。
妹,我很快樂,因為你快樂。
我想罵你,好不容易去一趟巴黎,為什麼去買櫻桃、不買LV,機票很貴耶,你的腦袋真是壞掉了,咖啡走到哪裡都有,換算成歐元的咖啡肯定比新台幣的貴,喝什麼咖啡嘛,要喝也該喝法國香檳……
怎樣,有沒有義正詞嚴,有沒有被教訓得很爽快?
你啊,既然三天沒被罵,就全身不對勁,那麼快回來吧,丟掉那個無聊的鬼協定,回到我身邊,我一定一天照時辰、念你十二次,不夠的話,每個時辰中間再補上小點心,如何?
談到左莉莉,和對方的律師談過幾次之後,她的前夫終於出面,是個長得很稱頭的中年男子,配左莉莉年紀大了點,但他的性格成熟穩重,比起左莉莉的歇斯底里,要好溝通得多。
他說,他不想再拖時間,左莉莉要什麼都給她,他沒意見,說完這句話,左莉莉當場大哭,在淚水迷濛間簽下離婚協議書。
我以為她是心想事成、喜極而泣,沒想到她告訴我,她以為這麼,嚴苛的條件,會讓她的丈夫放棄離婚。沒想到為了外面的狐狸精。他不惜一切。
原來,左莉莉對她丈夫是放不下,而非決心放下。男女之間,很多事真的難以理清。
讀過你的信,我到附近超市買了幾顆蘋果,放在床頭櫃,最近我總是睡得不安穩,不曉得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常常半夜不明所以的驚醒,我去看醫生,醫生開鬆弛劑'給我,說半顆粉紅色小藥丸。就可以讓我一覺到天明。
你要笑我了對吧?笑說,失眠是老年人的毛病…我猜,我已經很老了,至少心境上夠老。
存艾,你常說自己很有愛心,說你在胸口儲存了很多的愛,那麼請問:「心中有愛的善心女孩,願不願意回來陪陪我這個獨居老人?我對你…有無數思念。」
我期待你的答案。
告訴你一個笑話,我辦公室裡聘了個新助理,助理的個子矮小,但相當能幹,(尤其對金錢方面)誰出差、誰支錢,都別想多拗她幾塊錢,上星期昊律師南下出差,他報收費站的錢,只不過多報一站,就被她抓出來。因此我充份相信,她絕對可以幫我看緊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