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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華甄

  在她熟睡時,羅宏擎卻未能合眼,他在思考著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為什麼琉球貢使船要劫持嘯月?

  是因為我嗎?他們想從我這裡得到好處?

  想起在對峙中,那個船老大一再用嘯月要脅他的一幕,似乎是這樣。

  可是他又覺得不是,否則他們會在綁架嘯月後很快提出要求,而不是設法將她弄上貢船,更不會在行跡敗露後,一心只想把她帶走。

  要查這事,必須先從南灣碼頭的那幢石屋查起,還要查明成至號究竟屬於琉球兩個貢使中哪一個的?

  查出這兩點後,綁架嘯月的動機就有線可循了。

  不知成至號怎樣?他不希望它沉沒,而希望陸千戶能拙住它,驗明其上的巨型蠟燭是否果真如嘯月所說的藏有火器,如果屬實,那麼這將是轟動朝野的大案,必將牽動朝廷與琉球兩國的關係。

  就在他思考著這些盤根錯節的案情時,身邊的嘯月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他俯身向她,見她眉頭緊皺,身子不停地轉動。

  開始時以為她冷,他趕緊將火燒旺,可是她的呻吟不僅沒停,反而更沉重,好像正受著巨大的痛苦。

  「嘯月!」以為她在作惡夢,羅宏擎輕聲喊她,想將她從惡夢中喚醒。

  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她睜開了眼睛,卻沒有立即認出他,而那雙迷茫的、飽含痛苦和淚水的大眼睛立刻讓他的心顫慄不已。

  「月,怎麼啦?」他再次輕喚。

  「痛——」嘯月抱住自己的身子,但很快又放開手,呻吟著閉上眼睛。

  「哪裡痛?」羅宏擎用嘴唇輕撫她的面頰和嘴唇,希望將她的痛苦吞沒。

  可她不回答,只是抓住衣領,羅宏擎拉著她的手怕她傷害自己,卻看到她頸子下有好幾道紫紅色的傷痕,白天因為她的衣領高,擋住了視線,所以他沒發現。

  他立即抱起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再解開她的衣領,頓時看到更多的傷痕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可那傷痕還沒到盡頭。

  心痛讓他忘記了一向恪守的禮教,他順著那些傷痕,用顫抖的手將她的外衣完全拉下肩部,並被她裸露出的上臂和肩膀上的斑斑紫痕驚得目瞪口呆。

  而傷痕還在繼續,從頸子開始,她的肩膀和胳膊都有很明顯的抓捏瘀傷,尤其上臂的青紫已經接近黑色。

  他小心地轉動她的身子,查看她的傷勢,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痛。

  最嚴重的瘀傷位於她的肋骨和背部,看得出來,那是多次撞擊後造成的,由此可以想像她在那些傢伙手中受了多少苦。

  他憤怒中也深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內疚不已,怪自己沒有好好詢問她的傷。

  看看她睡覺的地方,他的自責更深,難怪她會這麼痛苦!

  雖然他用了不少樹葉鋪墊在地上讓她睡覺,可是這裡全是石頭,地面仍然十分堅硬,帶著如此重的瘀傷,她怎麼能安睡?

  「那個壞蛋踢我,還有棺材……」嘯月不知何時已經清醒了。

  「什麼棺材?」羅宏擎的聲音低嗄。

  「就是那個又長又硬的木箱。」嘯月疲憊地說:「他們總是把我像木頭人一樣地摔來摔去。」

  羅宏擎想起在南灣石屋裡看見過的那只木箱,就是那粗糙堅硬的木箱曾經關過她!他心裡的怒火難以抑制地竄燒,只要有機會,他定將它劈了!

  「這裡痛嗎?」他輕輕按壓她的脊柱,她畏縮,皺眉。

  再按壓她的肩胛骨,她低聲哼哼。

  當他的手按壓在她的肋骨時,她躲避他,並大聲地呻吟。

  他知道了那裡是她傷得最重的地方,如今,他只希望她的肋骨沒有斷,希望早日回到泉州,讓她得到徹底的治療和休息。

  他小心地替她穿好衣服。

  「羅大哥,好想睡覺!」嘯月趴在他的肩上呻吟,她的意識漸漸混沌,兩天兩夜的折騰,已經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

  「睡吧,趴在大哥肩上睡吧。」羅宏擎輕輕地調整她的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身上,將手掌平貼在她的背部和肋骨處慢慢地撫摸著,緩解她的痛楚。

  也許是痛苦減輕了,嘯月的眉頭不再皺得那麼緊,痛苦的呻吟也漸漸消失,她依偎在羅宏擎的懷裡,沉入了夢鄉。

  而羅宏擎則一夜無眠,細心地守護著他的最愛。

  雨半夜裡就停了,當東方出現第一抹晨曦時,嘯月在他懷裡動了動,側臉貼在他的肩窩,但並沒有睜開眼睛。由於溫暖和摩擦,她的面頰紅潤,模樣十分清純誘人,羅宏擎在她微聚的眉心親了一下。

  當他的吻結束時,熟睡中的她竟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笑靨。然後睫毛輕顫,那雙最能蠱惑人心的眼睛張開了,注視著他的黑瞳裡跳躍著讓他永遠沒有抵抗力的頑皮星光。

  「睡吧,睡著了妳就不痛了。」他輕聲對著那迷人的星光說。

  「那你親我一下。」嘯月躺在他的懷裡慵懶地說。

  羅宏擎再在她眉心親了一下。

  「不是那裡,是這裡。」嘯月指點著自己的嘴。

  「不。」

  「不?!你不願意親我?」嘯月的慵懶變成了驚訝。

  「不是不願,是不能。」羅宏擎注視著她的眼睛說:「那是不同的。」

  而在說這話時,他的唇非常接近嘯月的,溫暖的氣息襲向她,帶來一股竄遁她全身的顫慄。她的呼吸窒了窒,然後倏地加快。

  「為什麼不同?」她暈乎乎地問。

  「因為怕弄痛妳,所以不願;因為如果只親妳一下絕對不夠,所以不能。」

  嘯月的臉上洋溢起陽光般亮麗的笑容。「那我就讓你多親幾下吧。」

  「謝夫人恩賜!」羅宏擎嬉戲道:「可是為夫的言出必行,還是等妳身上不痛時,再……」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已經遭到了他未來夫人猛烈的進攻。

  這是嘯月第一次主動親吻他,她毫無技巧的親吻,霎時引爆了羅宏擎隱忍許久的激情。他捧著她綻放著美麗笑容的臉龐,張開嘴如饑似渴地吻住了她。

  深陷於熾情狂愛中,她的拘謹和羞怯一掃而光,也將他的每一縷情慾挑起。

  在她笨拙卻更具誘惑性的探索下,羅宏擎失去了控制。他二十幾年來一直嚴守的刻板而循規蹈矩的生活原則,統統在這一刻被他懷裡的小人兒所顛覆。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順著她,滿足她,也滿足自己。

  可是他無論怎麼親吻都無法讓她和他滿足,像她一樣,他渴望更多!他的手彷彿有意識似地探進了她的衣襟,撫上了她柔軟的身軀……

  而隨著他的撫摸,從嘯月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聲動人的吶喊,那猶如澆在柴禾上的油,讓他們之間已經被點燃的烈火燃燒得更加炙熱和狂野。

  也許是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傷處,嘯月帶著痛苦的一聲呻吟,喚醒了羅宏擎即將喪失的理智。

  他停住手,費力地轉開頭離開了嘯月的唇,彷彿溺水者般大口地喘息,用最大的毅力壓抑著心頭那撩人的慾望之火。

  嘯月同樣在激情中迷失了自己,她不知道她想得到的究竟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好像快要崩潰,唯一能阻止她崩潰的就是他的擁抱和親吻,她渴望與他唇舌相纏,永不分開。

  然而,就在她內心的激情如潮水般湧來,外界的一切已不存在時,羅宏擎卻突然離開了她,以堅決果斷的方式結束了這個令她震顫不已的親吻。

  當他突然離開她時,她覺得更加空虛難受,如果不是因為呼吸困難,身體無力的話,她會大聲地告訴他她有多想要他,有多愛他;她會用力地拉回他,告訴他她有多想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跟他永遠不分開,永遠……永遠……

  啊,老天,為什麼會這樣?!

  她歎息,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臉埋進他的頸項間。

  他們就這樣什麼都不說,一動不動地擁抱著。天地萬物寂靜無聲,只有兩顆同樣激烈而快速跳動的心有力地撞擊著彼此的胸腔,彷彿在向對方訴說著什麼。

  很久後,羅宏擎感覺到嘯月的心跳漸漸平緩了,頸邊的呼吸也不再急促短淺,他知道她睡著了。

  這時,他才鬆了口氣,悄悄地拉平她的衣襟。

  「別離開我!」頸邊傳來她含混不清的聲音,那是睡意矇矓中的自然反應。

  羅宏擎趕緊說:「我不會,好好睡吧。」

  嘯月側著臉躺在他身上,不再有聲音,鼻息也變得平穩,這次是真的睡熟了。

  望著她帶著幾分稚氣和頑皮的睡容,羅宏擎驚訝自己一向自詔為銅牆鐵壁的自制力,為何在她面前竟如此毫無抵禦能力?

  伸出手,輕輕撫摸她嫣紅微腫的雙唇,他的心又是一陣亂跳。為了不再玩火,他趕緊收回手,轉開視線,看著洞外即將到來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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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清涼,空氣中儘是海的味道。

  羅宏擎站在石洞頂部向大海眺望,今天天氣晴朗,多日不散的海霧已經消失,海面上視野開闊。他希望尋找他們的人能看到他點燃的篝火,或者能憑借昨天的風向判斷出他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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