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沒人響應他。
南東爵低眸,長指勾起她垂在胸前的臉。她雙眸閉著,長長的睫毛像美麗的扇子,小巧而秀氣的鼻尖,粉嫩嫩的唇,還有那天然雪白的肌膚上因醉酒而染上的嫣紅……她無疑是美麗的。
卻不夠聰明。
連仰慕一個人還是愛一個人都搞不清楚……
還是個愚蠢的。
差一點就因為酒精而把自己的唇給獻上,獻給一個陌生人……如果他再晚一步,再晚一步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光想,隱藏的怒氣便顯現在他俊美的臉上。
她是他手中尚未雕琢完成的鑽石,在它最美的光芒還沒散發出來之前,他不容有一絲一毫的失誤,更不能容忍其他人觸碰。
「南東爵……」她又在喚他。
那嗓音軟軟甜甜地,帶著很濃很濃的撒嬌味道,這是他不曾從她口中聽見過的語調。
背著他,她究竟有多少次像這樣偷偷喚著他的名字?南東爵握住她下顎的長指不自覺地輕搓著她的下巴。
駱席安輕輕睜開了眼,看見他,又低低地喚了一聲。「南東爵……」他沒響應她,只是一個勁兒瞧著她,知道她現在根本是醉鬼一枚,不管他說什麼、答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愛你,南東爵。」
南東爵的身子一僵。
而就在他怔愣的當下,這女人已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怯怯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2章(1)
那吻,交織著酒味與甜味,冰冷與火熱。
原來,他的唇是這樣的滋味,溫溫涼涼地,極不情願要讓她吻,卻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她……他的臂膀很有力,寬大的胸膛很溫暖,在她幾乎感覺到他似乎有點反客為主的挑開她的貝齒時,他狠狠地把她給推開了。
駱席安倏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好半天才確定自己是在家裡,而且是在作夢……她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自己的唇。
她吻了他?她竟然吻了南東爵?
就算是夢,可這夢也未免太真實了吧?他那冷冷的眼神、冷冷的嘴唇、冷冷的態度……駱席安摀住臉苦笑,也在同時,她感覺到頭部傳來陣陣的刺痛感,這就是喝太多酒的代價。
然後,她開始回想昨晚的一切,卻愈想愈頭痛,記憶一片混亂。在那場公司舉辦的慶功party上,她看見一堆女人在和南東爵敬酒,不管是演藝圈的大明星、模特兒圈的世界名模,還是時尚圈的名媛淑女,總之一個比一個漂亮、時尚又美麗,不只全包圍著他,有的甚至親密地勾著他的手,恬不知恥的笑著笑著,便偎進他懷裡……
喔,該死!頭又痛了……
她想起她偷偷地逃離會場,一個人跑到附近的酒吧喝酒,然後呢?然後呢?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天啊……她是怎麼離開酒吧,又是怎麼回到家的?她低頭看著身上依然穿著昨天晚上的禮服,又看見擺在角落沙發上的那個皮包,竟是什麼也沒遺漏的平安到家?一個人?她卻一點記憶都沒有?
不,不對,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好像看見南東爵……
駱席安甩甩頭再甩甩頭,是夢、是夢、是夢吧,夢裡她還吻了他手機鈴聲此時驟響,駱席安愣了一下才爬下床去拿起包包裡的手機,途中還被地上的拖鞋給絆了一下,差點滑倒——「喂,我是席安。」接起手機時,她氣喘吁吁,連是誰打來的都沒看。
「是我。清醒了嗎?」
駱席安愣了一下,聽出這男人的嗓音是南東爵,可是對於他問這句「清醒了嗎?」卻有聽沒有懂。或者是,不想聽懂?
心不爭氣的評跳,打從她意識到光聽見這男人的聲音、光看見這男人的臉都可以讓她心跳加速後,她便知道自己對這男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愛意。
「總監……我剛睡醒……」因為不明白狀況,她挑了一句最安全的回答。
可惜,高貴的南東爵先生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是剛醉醒吧?」他冷冷地道。
嗄?駱席安緊緊抓住手機,指尖泛白,心撲通撲通跳得更大聲了。
「不要以為現在的你已經成功了,駱席安。未來的路還很長,站得愈高風愈大,摔下來的機率也比別人高,你必須更努力,而不是放鬆懈怠,如果你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做好風險管理,別人怎麼放心把公司的未來交給你?」一大早的,又是訓話……
駱席安頭疼欲裂,第一次有摔這男人電話的衝動。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她一點都不想接手別人公司的未來;她更想告訴他,她累了,很累很累呢,這條神經繃得太緊了,緊到隨時都要斷了似的。
「你在聽嗎?駱席安?」這嗓音,溫柔淡定。
她想對他吼都師出無名。
「嗯,我在聽。」她揉著太陽穴,走回床邊趴上了床。
床很軟很舒服,羽絨被鋪在上頭,就像把臉埋進雲裡。今天的她什麼都不想做也不能做,她頭痛得只想睡覺,決定等會兒就把手機關掉,痛痛快快的睡一場。
「換好衣服,等會兒帶你去吃飯。」
「嗯……什麼?」駱席安從床上彈起來,腦子昏昏沉沉的,她剛剛是幻聽嗎?
那一頭的南東爵好笑的勾唇。「我說等會兒接你去吃飯。」
「為……為什麼要接我去吃飯?」駱席安的腦子很努力地運轉著,關於今天是否有和南總監約好去見客戶什麼的……完全沒有啊!而且今天是假日耶!她為什麼要跟他去吃飯?
「和我吃飯還需要問為什麼嗎?」他淡淡地說著。
當然要啊,而且她今天壓根兒不想出門啊!
「總監,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我想……是不是可以約改天?」
「我已經在去你家的路上,二十分鐘後到。」
「什麼?你……可是我……」這男人會不會太霸道了,這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弓嘛,連讓她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你說。」他又打斷她。
「不能……上班再說嗎?」
「不行。不要遲到了,待會兒門口見,駱席安。」說完,南東爵切斷電話。駱席安愣了好一會兒才皎牙起床,衝進浴室快速的梳洗一番,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內她要洗澡、洗頭、搽乳液、吹頭髮、化妝、換衣服……
該死的南東爵!他一定要在她宿醉的隔天這麼折磨她嗎?
還有,這男人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除了偶爾因為加班太晚他會開車送她回來外,從來就沒專程開車來她家接她去吃飯過,這頓飯……該不會是鴻門宴吧?難道和昨天晚上她完全記不起來的那段有關?
駱席安邊洗澡邊想,邊吹頭髮邊想,想到頭都快爆掉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放棄了,事實上是她根本沒時間再胡思亂想,當她把頭髮吹得七成干,隨便套件寬大寶藍色針織毛衣及水洗白的牛仔七分褲,踩著一雙很舒服的平底鞋衝出大門時,剛剛好二十分鐘整。
高大英俊的南東爵先生正優雅的靠在車門邊等著她。
他看著她,眸光閃了閃,印象中這是第一次看見她把頭發放下來,長長微鬈的發在日光下看起來柔軟動人,一身隨興的裝扮讓她看起來像是還在唸書的大學生,氣質清新脫俗還帶著一絲絲靦腆及羞澀。
駱席安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安。「我這樣……太隨便了嗎?我記得今天沒有要見客戶,也沒有要參加宴會什麼的……如果不行,我現在進去換一下,你等我一會兒……」
「這樣可以了,走吧。」他替她開車門。
駱席安乖乖地坐上他的車。那是一輛白色法拉利,坐起來很舒服,跑得也很快,尤其是上山下海時,它的優越性能更是令人豎起大拇指。
南東爵真的是帶她去吃飯的。
餐廳隱在半山腰,四周都是木框窗戶內嵌著綠色強化玻璃,窗外綠意盎然,有現場鋼琴彈奏,坐在位子上就可以俯瞰大台北的美麗夜景,只可惜現在是中午不是晚上。
感覺,像在約會。
這非但沒讓她覺得驚喜,反而如坐針氈。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這樣和他面對面吃飯,可是每一次都是因為工作上的必要及順便,而他們談論的也總是公事,但現在……這男人的目光卻一直在研究她、打量她、審視她,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女人,害她吃下肚的每一口食物都嘗不出它的味道。
真是糟蹋了這裡的美好。美好的音樂、、美好的餐點、美好的景色……還有,她的頭還是很痛!
「總監。」
「嗯?」
「你有話就直說吧。」
南東爵勾勾唇,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等你吃飽了再說。」
「我吃飽了。」她放下刀叉,擦了嘴,眸光清淺的落在他那俊美無儔的臉上。
「你很浪費食物。」他看了她動沒幾下的餐點一眼。「這裡的東西不合你胃口嗎?」
「等總監把話都說完了,也許我就有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