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眉一挑,「這些話是本王說的,又怎樣?」
「王爺,我在元非傲身邊這一年,我所看到的是元非傲如何效忠朝廷,報效國家。王爺,趙冬菊雖然是個弱女子,卻不是個糊塗蟲,這樣的朝廷棟樑,我怎能下手傷害?」
秦王抓起桌上的一個茶杯朝著她砸過去。「所以你就故意寫一些假的消息給本王,讓本王誤以為元非傲害了重病,病到快死,逼得本王走上這叛君叛國的一步,是不是?」
趙冬菊被茶杯砸傷了頭,但她硬是咬著牙沒有喊疼,只是鎮靜地說:「王爺,叛君叛國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您的,是您自己選的路,能怪誰?」
「把她拉下去,明天給我掛在城樓上祭旗!」秦王氣得揮動手,命人將她拉下去。
就在趙冬菊站起轉身時,她的目光和古無雙正好對個正著,她緊張得停止呼吸,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這裡戳破自己的身份。
趙冬菊只是露出一絲訝異的目光後,立刻收回眼神,沒再說一個字。
第10章(2)
古無雙還愣愣地看著趙冬菊的背景,秦王在上面又開口道:「你叫什麼?」
她忙回神,重新堆出笑臉,「我叫單單。」說完她自己都汗顏,怎麼取了這麼個古怪的名字。她生怕自己「雙兒」這個名字會被人從軍中傳出來,情急這下就編了「單單」這個假名,反正單單為雙嘛。
秦王點頭,不疑有他,對身邊人吩咐,「給這丫頭準備一間房休息。吃喝伺候著,別懈怠了,我可不想讓古家人笑話我不懂待客之道。」
「謝秦王。」古無雙嘻嘻笑著,心頭咚咚作響,不僅僅是為自己還沒有脫離虎穴,也因為趙冬菊的突然出現和陷入狼口,讓她原本想半夜逃跑的計劃不得不更改。
深夜,古無雙帶著一壺酒,提著裙子,一路摸索著找到海城中關押犯人的地方。
「守門大哥,您辛苦了。」她彎著腰,陪著笑,將酒壺遞上去,「我的一位好朋友被關在這裡,我想看她一眼,最多不超過一盞茶的工夫,行不行?」
守門的士兵遲疑著看看她手中的酒壺,又看看她那張如花笑臉,嚥了口口水,搖搖頭,「不行啊,現在是非常時期,兩軍正要交戰,王爺有令,到處都要嚴守。」
「守門大哥,嚴守是一定要嚴守的,可是人情也要兼顧不是?我這位朋友只怕來日無多,我過些天就要走了,真怕再也見不到她,只想說兩句體己話。大哥一看就是個老實人,肯定不會讓我朋友在臨終前都沒人幫忙帶話吧?」
說到這裡,她又塞過去一件東西。那士兵是聰明人,雖然沒看清她塞過來的是什麼,但是用手一摸,應該是一錠十兩重的銀子。這幾乎是他半年的餉銀了。
於是他收下錢,一咬牙,「行,你快點進去。別耽擱了。」
「謝謝大哥。」古無雙從門縫一鑽,就鑽了進去。
漆黑的監獄並不大,只零星關著幾個犯人,她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趙冬菊,出乎意料的是,趙冬菊還沒有睡著,只是抱著膝蜷縮著坐在角落裡。
「趙姐姐,我來看你了。」她蹲在鐵欄外面,小聲輕呼。
趙冬菊一抬頭看見她,很是驚訝,又很是謹慎地輕聲回應,「你……太冒險了,我不值得。」
「趙姐姐,你以前那麼照顧我,我不能不來看你。」古無雙伸出手。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我,」趙冬菊向前握住她的手,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但我現在沒辦法和你說明白。我早就是將死之人,我全家獲罪時,我曾經怨天尤人,所以秦王說是將軍陷害我爹的時候,我立刻就信了。
但這一年我想明白了,是我爹在朝做官做得不好,才會有此下場,怨不得別人。我沒有隨先父而去,苟延殘喘到現在是不孝;將軍救我,我又存害他之心,是不義。就算王爺不殺我,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姐姐,你可千萬不能這樣說!就算你以前有錯,但現在知錯了,就要好好地活下去!我還要請教姐姐很多事情,若沒有姐姐,我就覺得缺了臂膀,我家那口子……若知道姐姐不在了,也一定會傷心的。」
趙冬菊苦笑,「他不會在乎我的死活。妹妹,我和你交個心,其實我心中也是喜歡他的,只是他是個君子,對我除了兄妹之情,再沒有別的,我漸漸的也死了心。妹妹,他是個好人,你可要好好和他過這一輩子。」
古無雙呆呆的看著她,眼中的淚水已不受控制的成串滾落。
她不敢在牢裡久待,匆匆和趙冬菊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溜出來。
趙冬菊因為和秦王一直有私下的書信往來,秦王曾向她透露了海城中的密道所在,所以她按照趙冬菊所說的位置,趁著夜色找到了城內的密道出口。那是在一棟民宅後院的一口水井裡。民宅外有重兵把守,但她先是溜了進去,並想辦法放倒了幾名士兵,掀開了水井的蓋子,跳了進去。
崎嶇潮濕的漆黑密道裡,她謹慎小心地慢慢走著,摸著密道壁上的石牆,一路走到了通向城外的出口。
這出口也用巨石阻擋,她用盡力氣,好不容易將那塊石頭移開了一些,縫隙剛剛夠她嬌小的身形通過。
才走出密道,她呼出口氣,正想休息一下,忽然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橫在她眼前,接著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冷冷響起,「別動!你若是敢喊一聲,這劍就會割斷你的喉嚨。」
古無雙全身一震,然後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輕笑說:「我不但敢喊,我還敢唱歌,你拿我怎樣?」
「雙兒?」
她旋即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
她嬌笑著,「子劍,我是不是又嚇到你了?」
一襲黑衣的高大身影正是元非傲。王海的手下說秦王的人馬就是在這一帶失蹤的,所以他斷定這裡一定有入城的密道入口。但是他帶著人在這裡搜查了半天也沒找到,正在失望之際,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響,怎麼也沒想到雙兒會從城裡逃出。
「好了,既然你平安無事,肖典,告訴健衛營,虎豹營,今夜子時開始對海城全面攻城!」
「等一等,」她抓住他的胳膊,急忙叫道:「城裡的牢房中還關著趙冬菊,子劍,你千千萬萬要保住她!」
「趙冬菊?」元非傲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是在泉城?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以後再和你說,但你一定要保證,絕絕對對要保護她的平安,她已經夠可憐了,我絕不能再讓他被人傷了分毫。」
元非傲見她如此情急的樣子,歎口氣,「你可知在我心中你若是被人傷了分毫,我會有多痛?你這丫頭就會給我惹麻煩。好吧,我答應你,一定會保她平安。現在你給我乖乖的回營去睡覺。」
「不,我要看著你如何打贏這一仗。」她嬌聲懇求,晃動著他的胳膊,像個賴皮的孩子。
在一旁的肖典忍不住笑道:「將軍,這一戰還是屬下來吧,夫人剛剛受驚,只怕需要休息,請將軍護送夫人回營休息,明天天亮前,屬下保證一定把秦王抓到帳前見您!」
元非傲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雙兒,「好吧,就交給你了。」
他相信屬下的能力,絕不會有負他的期望。
這一戰,元軍真是贏得漂亮。先是幾千精兵從密道入城,打開了海城高大的城門,然後大隊人馬如潮水般魚貫而入,讓還在睡夢中的秦王兵馬當場被剿滅,秦王也被肖典生擒。
就在秦王被抓到元非傲大帳前時,帳內的元非傲正在喝雙兒親手熬的湯。
「我好不容易才熬了這一鍋魚湯,你無論如何也該喝光吧?」雙兒舉著湯碗,在帳中追著他。
元非傲無奈地一邊躲一邊說:「我本來以為你之前指使別人做飯,說得天花亂墜,應該是個高手,沒想到你做的魚湯又苦又腥,我就是喝白水也不喝這湯。」
她嘟著嘴,「這是我第一次親手熬湯給人喝,你好歹給我個面子,就算是不喜歡也要裝出喜歡喝的樣子,要不然以後我再也不給你做湯了。」
「我做人向來坦蕩,不說瞎話,難喝就是難喝,幹麼要裝樣子說違心話?」
兩人拉扯間,古無雙覦准他的走向一個飛撲,卻撲出了帳門,驀然和被押解到帳前的秦王打了個照面。
「你?」秦王大驚,「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
押著他的人正是王海,他高昂著頭得意地說:「這是我們未來的將軍夫人!」
「什麼?」秦王氣得火冒三丈,「你不是說你是古家的丫頭,叫單單嗎?」
她嘻嘻一笑,對著秦王行了個萬福,「民女真名古無雙,的確是古家人,王爺難道不知道單數加單數,湊在一起就是雙數了嗎?」
「雙兒,胡說八道什麼?還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