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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湛露

  「我不在的日子裡,府中的事情煩擾你了。」元非傲真誠地道謝,「辛苦你了。那些笨蛋如果背不了那些文章也不必勉強,大家都是行伍出身,大字不認得幾個,你就是強令他們背了,他們也未必瞭解意思。」

  她卻淡淡說道:「背了總比不背好。那些古文中不僅有行軍作戰之事,還有為人處事的道理,他們這一生難道都要在戰場中度過嗎?若不是,還是多知道一點的好。」

  「不和你說了,反正你總是有理。」元非傲笑著轉頭看雙兒,「還要不要我背你去問劍閣?」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不知怎的,在趙冬菊的面前,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雙兒有點灑脫不起來。

  「要讓雙兒住在問劍閣嗎?」趙冬菊幽幽的注視著面前的兩人。「那讓我領他去吧。」

  「也好,你們倆就要做鄰居了。」元非傲又推了雙兒一下,將她推到了趙冬菊的面前。

  雙兒從沒見過有人會在自己的府中起一座六層樓高的屋子做主樓。

  「嘯天樓從遠處看去,真像是一座佛塔。」她在樓下指點笑說。而她要住的問劍閣離嘯天樓不遠,也是一座樓,只不過矮了許多,只有三層。

  趙冬菊款步跟隨在她身邊,「殺戮多的人,若是能記住自己還有一顆佛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將軍未必想到這一層。」

  雙兒嘻嘻笑道:「趙姐姐一定讀過很多書吧?每句話都這麼有學問。將軍說咱們要做鄰居了,可是我沒看到旁邊還有什麼樓啊?」

  「我住的地方叫琴心齋,就在你的問劍閣東側,不是樓,所以你沒留意到。」

  她用手一指,「就是青色屋簷的那片。」

  雙兒踮起腳尖向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那屋子挺漂亮的,是將軍專為姐姐蓋的?」

  「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那本就是將軍府中的一處,暫時撥給我住而已。要說漂亮,你的問劍閣才真是美。」

  第6章(2)

  說話間,趙冬菊已經領著雙兒來到了問劍閣。

  這棟三層的建築通體白色,閣前還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一座青色竹橋架在水上。

  雙兒驚喜地跑上橋,「呀,看不出元非傲那麼一個粗人,家中也有這樣精巧的佈置?」

  「這將軍府並不是為他而建,而是以前某個王爺的府第,後來王爺全家遷入皇城,這裡就空了出來,留給了將軍。你所住的這一處……據說是前王妃所住,所以設計極為精巧典雅。」

  雙兒一怔,衝著她嬉笑,「那讓我住在這裡豈不是糟蹋了?將軍都沒有寵妾嗎?」

  趙冬菊的神色忽然一斂,鄭重說道:「將軍是個正人君子,將軍府中從未有那些鶯鶯燕燕。」

  「趙姐姐自然不是那些鶯鶯燕燕,你該是將軍的紅粉知己吧?」

  趙冬菊深看她一眼,「我敬將軍如兄長,將軍待我如妹,我們皆是坦蕩摯誠以對。」

  她聳聳肩,「就算姐姐心中喜歡他也沒什麼。我聽說是將軍將姐姐從軍妓營中解救出來的,若是我,說不定時以身相許呢。」

  趙冬菊的臉上閃過一絲諷刺的笑,「可惜啊,想要以身相許,除非你是女兒身。不過看將軍對你的樣子,倒是很不尋常。」

  「想知道我們倆的故事?」雙兒湊近到她身邊,曖昧地笑,「要不要聽啊?」

  趙冬菊只是望著她,眼神沉靜,「我與那些街頭巷尾喜歡閒磕牙的市井女人不同,旁人的事,若是說給我聽,也不過如過眼雲煙,更沒有心思去打探人家的隱私。你若憋不住要說就儘管說,我自然會靜靜地聽你說完再走。」

  雙兒碰了個軟釘子,揉了揉鼻子,「那我就不打擾姐姐了,您要當教書先生,自然有不少事情要做,您慢走,我自己在這裡轉轉。」

  趙冬菊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自行離開。

  雙兒看著她的背影,古怪的一笑,然後回身對著這棟白色的塔樓大笑三聲,「哈!哈!哈!我好喜歡這裡啊!」

  說著,張開雙臂就衝進問劍閣。

  晚間元非傲從兵營回來,一進門就問:「新來的那傢伙吃了晚飯沒?」

  「送過去了,但是他說太累,想先睡一覺,所以先把飯撤了。」

  他又問:「她挑揀飯菜?」

  被問話的家丁笑道:「將軍猜對了,這傢伙看了一眼飯菜就皺眉說:『堂堂將軍府,怎麼做出來的飯菜和外面的飯館沒什麼差別』,還很感慨地說……」家丁遲疑了,看了眼主子,見他一臉興味地認真傾聽,才壯著膽子說:「那傢伙說:『元非傲也真是可憐,空有將軍之名,卻無將軍之福,改天我得開導開導他。』」

  這樣大不敬的話讓身邊的肖典又皺起了眉頭,當事人卻呵呵地笑出聲。

  「我去看看她。」

  雙兒真的在睡覺,這一路走來太多事情,她的精神過於亢奮,終於來到了元非傲的地盤,一旦放鬆心情,頓時所有睏倦向她襲來,天還沒黑倒頭就睡,這一睡就到了月上梢頭。

  元非傲入內,就見她居然蜷縮著身子窩在床角,身上既沒有脫衣服,也沒有蓋被子,只是揭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雙兒,起床吃點東西。」

  他推了推她,她不禁翻了個身,卻壓到受傷的肩膀和手臂,驟然疼醒。

  「喔!咦,天怎麼都黑了?」她揉著眼睛,看清了床前的人,「大半夜的你來嚇人啊?」說著,她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有什麼好吃的?」

  「白粥。」他故意逗她。

  她的神思還有些恍惚,脫口而出,「那我要清月居的鹹菜。」

  「現在去哪裡給你找清月居的鹹菜?府裡倒是有些醬菜,要不然叫他們拿給你?」元非傲摟她過來,忽然發現她肩頭的衣服染上了突兀地深色。

  「又流血了?」元非傲一驚,將衣服拉下,顯然是她睡覺時因為姿勢不當,又將傷口扯裂了。

  「坐好,我為你重新包紮。」他急忙到外面喊人去拿藥來。

  雙兒大概是一路疼慣了,不覺得怎樣,只是起床後果然覺得肚子餓了,即使嫌粥的味道太過清淡,還是忍不住喝了好幾口。

  等到元非傲回來,坐在凳子上的她笑道:「咱們兩個人好像離不開粥,一路走,一路喝,早晚有一天我會喝到變成一個大胖子。」

  「胖點挺好的,富態,你現在這個樣子太瘦了。」他指著她的肩膀說,「倘若你身上多點肉,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傷到骨頭。」

  感覺到他的大手正溫柔地幫自己處理傷口,她忍不住說:「那個趙冬菊還挺有幾分姿色的。」

  「是嗎?」元非傲對著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皺起眉頭。這麼漂亮的肩膀,以後就要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了。

  「難道你沒注意到?哼,我才不信。她多大年紀了?」

  「十九?還是二十?我沒有細問,就算問過也忘了。」他從藥匣裡找出一瓶藥,按住她的脖子說:「會疼,別亂動。」說話間,他已經把那瓶藥倒了下去。

  火辣辣的疼痛差點讓雙兒跳起來,要不是元非傲早有遠見地按住她,她就真的要竄到房樑上去了。

  「我的老天爺,你要殺了我嗎?」她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這是去腐生肌的藥水,以前一個走方郎中當軍醫時留給我的。我一直覺得男人有點疤痕也沒什麼難看的,所以沒當回事。」

  「現在幹麼給我用?」雙兒齜牙咧嘴,「這藥多久沒用過了?萬一失效了怎麼辦?」

  「你肩膀上若是留下條疤痕,你難道不會哭?」元非傲打趣,他曾見過有些女孩子為了手上紮了根花刺便叫個不停。

  雙兒卻嫣然笑道:「我哭什麼?這是為了救你留下的疤痕,我這肩膀以後也只給你看,只要你不嫌棄就行。」

  這幾句話聽得元非傲心頭一熱,但他故意板起臉來說:「不珍惜自己身子的人,我也不會珍惜。」

  這話卻說得雙兒一愣,轉頭看他一眼,嘟起嘴咕噥,「你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有沒想過要為誰珍惜自己的身子?」

  元非傲聞言默然許久,忽然開口,「以前沒有,但以後……看來是有了。」

  她連忙抬頭,喜孜孜地追問:「誰?」

  「你乖乖把傷口包好,我就告訴你。」他故意吊她胃口。

  此時,元非傲的護衛忽然來到門外稟告,「將軍,有兩名貴客指名要見您。屬下攔不住,他們已經進了府。」

  元非傲怒斥,「堂堂將軍府怎麼會連兩個人都攔不住?看門的人難道是紙紮的?」

  護衛囁嚅著,「倒不是看門的沒用,而是對方的來頭有點嚇人,其中一個自稱姓古,是天下錢莊的少東……」

  雙兒臉色大變,低低地叫了一聲,「遭了,他怎麼親自來了?」

  元非傲看她一眼,疑問叢生,「該不會是為你而來的吧?」

  她抿緊嘴角,不知該怎麼回答。

  元非傲逕自邁步走出房門,正要吩咐手下人擋駕,卻見問劍閣的月洞門前已經靜靜矗立了一道淡青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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