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思考後,童南熙說道:「請給我六朵海芋和十朵愛麗絲。」
「六朵海芋和十朵愛麗絲?」沈佩詫異地看著他,「你確定是要送給女朋友?」
「不是送女朋友,我想送給一個未謀面的朋友。」他神秘笑著。
「噢。」她心裡納悶,眼前這個人明明很懂花的含意,為什麼偏偏挑上海芋和愛麗絲?
管他!
只要是與她無關,管他要什麼樣的花。
沈佩依著他的指一不,挑了六朵海芋和十朵愛麗絲,裝飾後遞到他面前,「四百就好了。」
「謝謝你。」童南熙接下花,付了錢,轉身走出花店。
沈佩一臉納悶地望著高大的背影,「謝謝光臨。」
確定他離開後,她重重地鬆口氣——
看來是她多慮了,要怪都怪印應雷昨天那番恐嚇,害她一大早就神經緊繃,當他出現在店裡時,她還以為他就是印應雷口中所指的童南熙。
倘若他不是童南熙,那童南熙是哪一個?
「真笨,剛才也沒跟那個人要張名片,這樣不就知道他是不是童南熙了。」
沈佩自我嘀咕,甩甩頭,開始著手整理攤在地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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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南熙握著花束走進辦公室,將花擱在辦公桌上,沉著臉坐下,想著自己都到了她的花店,一句誠摯的邀請卻說不出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肘抵著桌面,手搓著額頭,他沉思著——
叩、叩、叩。
「你在想什麼?」印應雷斜倚著門,瞅著辦公室裡的童南熙。
童南熙放下手,抬頭迎向印應雷,「我想的事情多到不可數,光是煩惱展示會會場佈置進度,就夠我一個頭兩個大了。」
「會場佈置?」印應雷納悶地來到他的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你還沒考慮換商家?」
「是有這個打算,可是——」童南熙頓時語塞。
印應雷不解地皺起眉,瞥向擱在桌上的花,包裝紙上印著「佩佩的店」四個字,很顯然童南熙已經見過了沈佩——
「是不是我介紹給你的那個女孩,沒通過你的審核?」
提及沈佩,童南熙的臉上閃過一抹輕而淡的笑意。「說到這個女孩,我還得謝謝你,她對花的見解確實很豐富。」
「從你的表情看來,你很欣賞沈佩。展示會的時間已經逼近,你怎麼還不考慮換商家?」這是印應雷不解的地方。
「我想馬上換,但,也不知怎麼回事,今天見了她卻說不出話。」童南熙為難的斂下眉。
童南熙今天才去看沈佩?
那昨天沈佩嘴裡說的人不是童南熙……
「你今天才見到沈佩?」印應雷質疑地挑起眉。
「昨天我就去花店,今天又去,所以我才說不知怎麼回事,想邀請她卻說不出口。」童南熙一臉困惑。
印應雷銳眼乍現一抹興味,「你什麼時候變得畏怯了?」
「不是畏怯,只是——」思起那雙充滿惶惑的眸子,他突然心生憐惜,「今天我到她的店裡,她忙得團團轉,我想徵求她的意願,卻說不出口。」
印應雷訝異地瞅著他。
這哪是他所認識的童南熙?
「你什麼時候懂得憐香惜玉?」
「喂。」童南熙不悅地瞟他一眼。
印應雷皮笑肉不笑地瞅著他,「言歸正傳,你到底要不要請沈佩負責會場工作?」
真不懂,時間不等人,這小子不知道在磨蹭什麼?
童南熙居然聽不出印應雷話中明顯的盤算,怔怔地望著桌上的花,「我當然很想請她,問題是——我有種感覺,她好似知道我的意圖。」
「知道你的意圖?此話怎講?」印應雷雖然心裡有數,但沒有表現出來。
「我還沒說明目的,她卻毅然拒絕。」童南熙納悶的皺起眉。
「不會吧?難不成她是巫師,賣花只是掩飾身份?」印應雷心裡正樂得大笑,表面上卻是嘲諷的。
「她是巫師?」打死他都不相信,「別逗了,快幫我想想辦法,看怎麼請她接下這份case。」
「辦法……我沒有。」印應雷毫不猶豫地搖頭。
他竟然沒人性地搖頭!
童南熙氣急敗壞,「你不幫我?」
「這是你的事,我能幫你什麼忙?你本來就應該親自跟沈佩接洽。再說,如果她點頭接下這份case,往後你們將天天碰面,難不成我這局外人還得卡在你們之間做翻譯?」
「你這話也不無道理。」童南熙承認印應雷的顧慮是對的,「問題是,現在要怎樣開口請她幫忙?」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依我看,你還是費心點,親自跑一趟佩佩的店,當面邀請她。」印應雷誠懇地給他建議。
這道理他懂,問題是道理歸道理,行動歸行動。
印應雷起身,繞過桌面來到他身旁,用力拍童南熙的肩膀,「只要你付諸行動,就會知道事情並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難。」
童南熙苦笑一聲,「再去一趟花店?敢情我是個吃黃蓮、喝膽汁的苦命人。」
「沒這麼淒慘吧?」
「行了,不跟你這種目前陷入蜜缸的人說了。」童南熙滿心不是滋味地諷道。
「不鬧你了,我答應沈琳一起用餐,假如去晚了,恐怕餐廳會被她拆了大半。我先走,有事再聯絡。」印應雷竊笑。
「嗯。」他懶得再回應,哼聲算是回答。
腦子裡不斷地思索著一個老問題,他要用什麼樣的借口接近沈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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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南熙委託手下員工,將今天買的海芋和愛麗絲送至佩佩的店。
沈佩收到回籠的花朵,不由地一怔。
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納悶的時候,店裡的電話鈴聲大作,沈佩放下花,急匆匆跑去接電話——
「佩佩的店,你好。」
「請問你收到我的花了嗎?」
是他?
沈佩的心口猛然一緊!
「收、收到了,請問我的花有問題嗎?要不然你為什麼會退還給我?」
「退還?」童南熙苦笑,「不知道是你會錯意,還是我派去的人沒說清楚?那束花本來就是要送你的。」
「送我?」
沈佩驚得瞠大眼睛。
「我說過,這束花是要送一個未曾謀面的朋友——」
「可是我們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不算是未曾謀面。」
「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正式自我介紹,我知道你叫沈佩,可是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佩用力喘口氣,最後還是將「知道」兩個字嚥了回去。「對,我不知道你的大名。」
怎麼會不知道?印應雷早就替他洩了底,她只是不想挑撥印應雷與他之間的友誼,只好裝傻強忍一口氣。
「我叫童南熙。」
她屏住氣,等他說出名字後,她已經暫時停止呼吸好幾秒。
「沈佩,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我我我在聽……」沈佩慌得連舌頭都跟著打結。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糟了,他還是說出口。
怎麼辦?她還沒想清楚——
「對對對不起,童先生,我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麼忙?」就算明知道,還是以裝蒜拖延時間。
「是這樣的,目前我急需一位懂得花卉的夥伴,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幫我?」
沈佩倒抽口氣——
「我所懂的花卉知識並不多,只怕幫不了你的忙。」
「不,以你的能力,應付一個展示會綽綽有餘。」童南熙終於說出口。
「展示會——」沈佩整個人呆若木雞。
「一年一度的國際傢俱展,每年都會吸引許多國際人士參觀,所以展示會必須突顯出傢俱的魅力與特色。會場不能單調地只擺出傢俱,要以佈置來彰顯參展傢俱的獨特。」童南熙以極平和、冷靜的語氣,解說傢俱展佈置的重要。
沈佩靜靜聽著他的解說。
她當然知道傢俱展的重要,她家的傢俱也在其中,只是——
「童先生,我個人非常認同你的說詞,可是據我瞭解,傢俱展不是正在如火如茶的籌備中嗎?按理說目前已經有人在幫你——」
童南熙不知道她的消息怎麼會這麼靈通,他無奈地苦笑著。
「你是否還記得,昨天我指著薔薇說是玫瑰。」
「嗯,有這件事。」
「現在負責展示會會場佈置的商家,就是硬將薔薇說是玫瑰,我一再反應、糾正,他仍然置若罔聞、一意孤行,我怎能將會場交給這樣的一個人?」他說出了無奈和慍惱。
沈佩沉默不語。
「我之前說過,傢俱展是一個國際矚目的展覽,怎能讓他毀了所有贊助的傢俱公司聲譽?」他的聲音隨著抑不住的怒氣而逐漸高昂。
沈佩蛾眉驀地挑了一下,他的憤怒動搖了她,「如果我願意幫忙,之前的商家怎麼辦?同樣是經營花店,我不想得罪同行。」
「關於這一點請放心,我會根據合約的條款,付清屬於他的工資,絕不會牽連到你。」他試著消弭她的疑慮。
「這樣——」他真誠的語氣,讓她感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