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嘍。」沈佩笑嘻嘻地跨進客廳。
「你永遠都是這樣子,人沒到,聲音先到。」沈琳笑謔地搖頭。
印應雷坐在沙發上,偏著頭瞅著跨進門的沈佩。
「回來了。」
「嗯,你今天比我早。」
她已經完全將印應雷當成家人。
「展示會的籌備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不過屬於我的部分已完成,現在換南熙和御瀧兩個人忙。」
「你們的工作分得真清楚。」
沈佩甩了甩脖頸,穿過玄關走進客廳,印應雷的目光隨著沈佩的移動而轉動。
沈佩在印應雷的旁邊坐下,伸直雙腿。
「不知道今天王嫂會弄什麼好料?」
印應雷瞅著沈佩,唇邊掀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今天你的店裡,有沒有出現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印應雷怎麼突然問她這麼奇怪的問題?
沈佩呆愣一下。
「高大英俊?」
「對呀,長得很帥又高大——」印應雷揶揄,雙眼緊盯著沈佩。
印應雷調侃式的啞謎,讓沈琳憋不住地出聲詰問:「你到底想問沈佩什麼?到底是誰會去沈佩的店?」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印應雷臉色無奈地瞥向沒有耐性的沈琳。
「是公司另一個股東童南熙。」
「童南熙?」
這個名字令沈琳感到陌生。
「今年的展示會會場由他全權張羅,昨天我在公司裡聽見他抱怨花店老闆的粗率,把薔薇當成玫瑰花——」
薔薇?玫瑰花?
沈佩的腦海瞬間閃進一個身影——
「噢,有有有有有——」
印應雷和沈琳的目光,立即被沈佩的驚呼吸引,兩人不約而同皺起雙眉看著沈佩。
「今天有一個很高大的男人跑來買花,他指著薔薇說是玫瑰,我還很好心的教他分辨這兩種花。」
「對,那一定是南熙。」
印應雷手指篤定的一彈。
「是他又怎樣?他也只不過是跟我買一束花。」沈佩不認為這值得大驚小怪,所以她不以為然地撇一撇嘴。
「他買花?」印應雷納悶地頓了一下,「送誰?」
「我管他送誰,不過他說了,那女孩喜歡玫瑰花。」沈佩照實道。
印應雷更加疑惑,「哪來的女孩!?沒聽說他交了女朋友。」
沈琳以肩輕撞印應雷,嗔道:「交女朋友非要敲鑼打鼓告知天下嗎?」
「不是說非要告知天下不可,我和他的交情匪淺,倘若南熙真的有女朋友,他不會隱瞞我和御瀧。」印應雷極力解釋。
「他會一定說?」沈琳質疑地斜睨急著解釋的印應雷。
「你懷疑我們之間的友誼?」印應雷勾唇一笑,瞅著滿臉疑惑的小臉兒。
沈琳察覺到藏在印應雷眼裡的那抹笑謔,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她拉回心神,說:「我沒理由懷疑他跟你之間的交情,只是他為什麼突然光臨沈佩的店?」
「他全權掌管展示會的會場佈置,偏偏這一會兒他正為身邊無懂花之人苦惱著,所以我只好將沈佩搬出來。」
印應雷說出童南熙的窘境。
「把我搬出來?」
沈佩一時之間無法消化印應雷的話。
「你這方面的才能令人佩服,沒理由錯過你這個人才,再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印應雷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對沈佩又拐又哄。
沈佩露出茫然的眼神,「我還是不懂,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蒜!?
印應雷喟歎:「欸!你真不懂?」
沈佩理所當然地搖著頭,「我哪知道你葫蘆裡賣什麼藥?」
印應雷拿她的憨直莫可奈何,無奈地瞥向沈琳,用眼神求救。
沈琳聳聳肩,回視印應雷,「看我也沒用,連我都沒弄懂你在說什麼。」
印應雷睜大眼睛,看著她們姐妹倆。
「以你們的聰明才智,應該一點就通,怎麼繞了大半圈,你們還是沒聽懂?」
「說話有頭沒尾的,誰聽得懂?」沈佩反唇相譏。
「對呀,又不是上益智節目。再說,就算是益智節目,好歹還有選擇題或消去法,但你是什麼都沒有——」沈琳不以為然的說道。
印應雷面對她倆突然不靈光的腦袋,只有無奈地搖頭。
「南熙那天在公司裡抱怨,現在合作的這家花店,老闆不懂裝懂,分不清玫瑰和薔薇,所以我向他推薦佩佩的店,還大力讚美沈佩在這方面的卓越能力。」
他說了老半天,還是沒說到重點,沈佩無聊地打起呵欠。
「你已經從台北繞到墾丁,又轉回台北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印應雷真的服了沈佩!
難怪她不喜歡在公司裡任職,與其說她不喜歡商場的爾虞我詐,還不如說,她是一個不喜歡用大腦的女孩!
「如果南熙認為你在這方面的知識,勝過現在合作的這個花店老闆,我敢說,他會極力邀請你負責佈置這次的展示會會場。」印應雷仔細地解說。
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噢——」一記尾音在沈佩的嘴邊繞了半天,「我沒興趣。」然後丟出一句足以讓印應雷眼珠子掉出來的話。
「你沒興趣?」印應雷無法置信地張大眼睛。
沈琳訝異地瞅著沈佩,「你為什麼沒興趣?」
「沒有理由,就是沒興趣。」沈佩微微一笑,雙手往沙發上一拍,起身。
沈琳不能理解地仰起頭望著沈佩。
「我們都知道你對花卉的研究和興趣,展示會的會場是你一展長才的好地方,你為什麼要拒絕?」
「我知道。」沈佩露出無所謂的淺笑。
「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接這份工作?」
沈佩水靈靈的眸子一轉。
「印應雷不是說了,展示會場原本就已經有一家花店的老闆在打理,如果我去了,那個人怎麼辦?他情何以堪?」
印應雷不能置信地瞠大眼睛。
「弄了半天,你擔心人家沒錢賺、沒飯吃?」
她也未免太好心了吧?
「對呀,人不能太自私,凡事要站在他人的立場想一想。再說,我每天的收入很穩定,又何必跟人家爭飯吃。」沈佩說得振振有詞。
「沈佩——」沈琳已經聽不下去。
「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沈佩訝異瞅著低吼的沈琳。
沈琳不能指責她的善心,只是她那要命的好心會讓她失去大好機會。
「沈佩,你聽我說,你是我們姐妹裡最善良的一個,善良固然是對,但你也要想想自己,展示會是讓你大展花藝的地方耶!再說,如果真的讓那個不懂花的人搞砸了展示會,那豈不是丟臉丟到國外去?」
沈佩狐疑地看著沈琳,「你說的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沈琳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印應雷插話,「傢俱展是一個國際矚目的活動,如果會場佈置不妥當,你想想是不是真的丟臉丟到國外去?我還得提醒你一件事,旭升的傢俱也在其中。」
印應雷的說詞和沈琳的分析都不無道理——
「這——」沈佩陷入兩難。
讓原來的那個人去做,怕他會毀了展示會。
如果她接下這份工作,豈不是硬奪了那個人賺錢的機會?
驀地——
腦袋瓜裡的結解開了,她漾出一抹莫可奈何的苦笑。
「童南熙已經決定要請我了嗎?我們現在為了這件事擔心,是不是太早了點?」
「這——」沈琳頓時無言以對。
印應雷雙肩往上一聳,無奈地雙手一攤。
「既然你們都無話可說,這個話題就到此結束。」沈佩露出釋然的微笑,轉身衝向廚房,「王嫂,可以開飯了嗎?我好餓。」
印應雷瞅著和他一樣,對沈佩一籌莫展的沈琳,「順其自然吧!」
不順其自然又能奈她何?
沈琳十分瞭解沈佩,沈佩有顆善良的心,偏偏現在的社會裡,許多人利用別人的善心在騙人,沈佩常常不自覺地被欺騙。
但即使沈佩到最後知道自己被騙,她依然能一笑置之,坦然自若的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真是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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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回家的沈妍,才踏進門,就聽見沈琳在抱怨沈佩那過度的善心,不禁莞爾一笑。
她安撫道:「沈佩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去勉強她?」
「就是說嘛,為什麼要勉強我?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幹什麼要跟人家搶飯碗?再說,童南熙又還沒有找上門。」神態安然的沈佩,低頭自顧扒碗裡的飯。
「是呀,那請問我們家的安樂公主,萬一人家真的找上門呢?你是接受還是拒絕?」
沈琳微慍,犀利的目光緊鎖著沈佩,咄咄逼人的問道。
沈佩老神在在地伸出筷子,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時到時擔當,無米再煮蕃薯湯。」
沈琳氣得臉兒漲紅,抓狂喊:「沈佩——」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沈佩一臉無辜地瞅著沈琳。
「沒錯!沒錯!沒錯!」沈琳氣得七竅生煙,連聲低吼。
「你也認為沒錯就行了。」沈佩悠然地自顧吃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