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息輕拂過她的臉,他的語氣雖輕,但卻相當堅定。
她淺淺地吸氣又吐氣,努力迎上他那雙寫著佔有與奇異火焰的眼眸。
「你以為你是誰?任意撥弄別人的生命。你要我,可曾問過我要不要你?你若在乎,又怎麼會如此待我?」她的語氣中有著淒然,讓他輕震了一下。「放我走吧,別讓我更恨你。」
「我說過了,你是我東方奪的人。」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貼著自己的身子,她的柔軟燙著他的堅硬線條,像是天生契合的一樣。「若我真放你走,你真的能忘了我,回到皇宮繼續當一個公主?如果當公主那麼有趣,你就不會跑出來了,不是嗎?」
他的話讓她想到出京城前的生活,日日生活在皇宮中,確實相當寂寞。吃的、穿的、用的無一不是上等,但是她的身邊除了那些宮女,就只有王叔,就連皇兄也是久久才來探她一次。最終了她也是嫁給一個皇兄為她挑選的人,再換一個困住自己的牢罷了,照樣寂寞度日。
光是想到這樣的生活,她的眼神就黯淡。但是當他靠得她如此近,她的腦袋都昏了,要想好好回答這問題,還真不容易。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往後踏了幾步,離開他的懷抱。「不用你管。我當公主有不有趣,還有以後嫁給誰,都不是你能管的。」
他的眼眸在聽到「嫁給誰」這幾個字時,露出猙獰的銳光。他淡笑,笑得她有點發毛,這才開口說:「把粥吃了,大夫開的藥也得吃,否則我會親自來盯著你。」
「東方奪……」她還來不及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此時稍早出現的丫鬟端著一碗粥品,還有幾樣清淡的小菜回來了。
「小姐,這是廚房特意幫您熬的粥,趕緊吃點。還有,奴婢的名字叫做杜鵑,常跟在主子身旁的杜正旗就是我哥哥,以後就由杜鵑來服侍小姐,有什麼事交代給杜鵑就是了。」
絮樂本想拒絕,但是肚子確實餓了之外,她也相信如果她不吃,晚點東方奪回來,肯定用逼的也會逼她吞下去。算了,還是幫下人省點麻煩吧!
她坐在桌前,拿起調羹,開始慢慢地吃起粥來。
杜鵑半點不怕生,站在她旁邊開始吱吱喳喳地說起話來了。「小姐,你真的好美喔,難怪主子那麼喜歡你。」
「咳!」絮樂被嘴裡的粥給嗆到了。「喜歡我?他哪裡喜歡我了?!」
東方奪對她做了那麼多惡棍的行徑,這算哪門子喜歡?
「小姐您不知道,咱們主子可從來不曾對一個姑娘這麼好。那天主子將小姐抱進府,從頭到尾都緊緊地護著小姐,旁人想幫忙都被拒絕了。我還聽我大哥說,主子一看到小姐落水,就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下畫舫。聽說剛上岸時,小姐還沒了氣息,是主子親自渡氣給小姐,讓小姐活過來的,真的好令人感動喔!」杜鵑兀自陶醉在幻想中。
「渡……渡氣?」絮樂的臉開始發熱。杜鵑說的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吧?
「就嘴對嘴啊,把氣吹進小姐的嘴裡。」杜鵑解釋得很賣力。
絮樂舉起手打斷了她。「好……好了,別說了。」
光是想到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嘴對嘴渡氣,雖然是為了救人,但還是讓人羞窘到不行。她寧可跳過這話題。
「小姐您不知道,我在主子身邊好久了,可從來沒看過他用那種眼神看其他姑娘喔!還有,主子從來沒讓其他姑娘睡過他的床,可見得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小姐。小姐,杜鵑也好喜歡小姐喔!」杜鵑年紀還輕,對她倒挺熱情。
絮樂被杜鵑的熱情給沖昏了,她生長在皇宮裡,宮女對她雖客氣,卻都是保持著距離。她倒是第一次享受到來自下人的熱情。
「等等,你說這房間是東方奪的?」她頓了一下,剛剛她也追問過東方奪,但他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對啊。」杜鵑理所當然地說。
「幫我找別的房間,我要搬走。」絮樂趕緊起身,好像椅子會燙人。
「為什麼?」杜鵑完全無法理解。
杜鵑的問題讓她差點傻眼,還問她為什麼,難道她跟東方奪共用一個房間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不跟別人睡一間房。」難道除了東方奪本人不把禮教放在眼底,就連這府邸其他人都這樣嗎?絮樂不解地想。
其實她不明白,禮教這種東西在這府邸可不是最優先的標準,在這兒沒有比東方奪的命令與意願更重要的。如果主子說黑布是白布,他們也會點頭贊同的。
「可是主子說姑娘睡這就是睡這,杜鵑不能隨便更改的。」杜鵑困惑地看著她。
絮樂揉了揉額頭,決定直接跟東方奪說比較快。
或許真的餓了,絮樂將一碗粥全吃完了。吃完後整個人精神也好上許多。
「小姐,杜鵑幫您沏壺茶好嗎?」杜鵑收起桌上的餐具邊說著話。
「嗯,謝謝你了。」絮樂輕聲說。
杜鵑收定了餐具。不過杜正旗倒是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令她訝異的人。
「公主,身體好點沒?」杜正旗一踏進來就有禮地說。「我帶來了一個人,相信你會想見見他。」
她聞言看向杜正旗的身後,一見到王祥的身影,她驚喜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王叔!」她奔了過去。
「公主,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屬下無能,沒有及早救出公主,請公主恕罪。」王祥一見到她也很激動。
「我沒事,喝了點水,但現在沒事了。」絮樂像是見到親人似地,相當開心。「王叔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是李媚娘告訴你的嗎?我聽說你找到醉月坊去了?」
「呃……」王祥頓了一下,目光移到旁邊的杜正旗身上。「我這兩天都在東方府上,『請』我來的正是身邊這位。」他諷刺地看了對方一眼。
杜正旗乾笑兩聲。「多有得罪了,兄台。」
絮樂瞇起眼盯著杜正旗。「東方奪要你把我王叔綁來的嗎?是不想讓他壞事,好把我一直困在醉月坊吧?」
「呃……我沒有綁他,我只是『強烈建議』,請他到府上做做客。」杜正旗真是尷尬。主子固然難以應付,但這位公主的脾氣也不是很好安撫,當人家屬下還真是難為。
「哼,果然一肚子壞水。」絮樂殘忍地下了結論。
杜正旗只能苦笑。
「王叔,你找我找得很辛苦吧?」她不理杜正旗了,再度轉身跟王祥說話。「坐下吧!」
「兩位慢聊,杜某先告退了。」杜正旗摸摸鼻子,閃人了。
絮樂連看都沒看他,就繼續跟王祥說話。
「公主,綁走公主的兩個惡徒我已經處置了。還有中間轉手過的幾個,我也找到人,狠狠教訓過了。如果公主想要他們的命,我隨時——」
夏絮樂打斷他的話。「那個王叔處理就可以了,倒是那姓蕭的,我要知道他叔父是哪個二品大官,此人當真是可惡至極……」
「那蕭勝風已經有人處理他了。據說蕭勝風被打得體無完膚,就連蕭家商行也在一夜間消失於金沙城,至於他的叔父,據說已經跟他們斷絕關係,不過我還是會查出來是誰,再向公主報告。」王祥解釋著。
查出是哪個官員包庇親戚仗勢欺人,他好一次稟報給皇上知道。公主出宮也有段時間了,除了剛到金沙城時他曾經寫了封信回京給皇上請罪,順便報告公主平安外,他也很久沒再傳消息回京了。恐怕皇上已經開始擔憂,若不趕緊聯絡,說不定皇上就要派人來找公主回去了。
公主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雖然平安無事,他總不能都不呈報上去。雖然他知道若給公主知道了,恐怕不會諒解他跟皇上打報告,但他還是得做。再說,眼下東方奪根本沒有打算放了公主,以公主所受到的委屈,東方奪該負責才是。所以他還是得稟告皇上,請皇上定奪才是。
如果對方不是東方奪,他就好處理了,可是這牽涉到很多政治角力與權力爭鬥,他沒辦法自作主張。
「有人處理了?」絮樂愣了一下。是東方奪干的吧?
哼,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少恨他一點嗎?若不是他,她怎麼會遭遇這些事故,根本就是他害的。
「公主,東方奪這人對公主……很執著。」王祥含蓄地說。他很清楚東方奪明知道公主的身份,卻依然要把她留在身邊,可見得這男人是下定了決心了。「公主對他有什麼想法?」
「想法?恨不得殺了他!」絮樂恨聲道,語氣雖然堅定,卻無法阻止頰邊的紅暈。
王祥望著公主的臉,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這事情真的很棘手,顯然公主已經動了心了,這……
真希望皇上現在在此,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第六章
東方奪從外面回來時,月已升至高空。
踏進自家府邸後,一路上遇到不少僕人,人人見了他都是點頭致意。他跟往常一樣不發一言,筆直走入自己居住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