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鬧了。」他一把抽出作亂的小手,氣息已是微亂。
明知道現在碰不得還挑逗他,她是打算將他凌遲至死嗎?
「太可惜了,姊姊本來是想要替你降火的,但你不要就算了,乖乖睡覺。」說來,他們年紀相差近十歲,她啃嫩草卻是啃得壓根不留情。
「說什麼姊姊,你這丫頭。」他又惱又氣地將她環抱入懷,箝制住她隨時都會作亂的雙手。
連若華笑了笑。是啊,這小丫頭身體裡裝的是個大姊姊的魂魄呀,不過她是不會告訴他的,就算說了他也不信。
她凝睇著他,真不知道怎會恁地幸運,可以再一次得到如此珍視自己的男人,想了想,不禁主動地印上他的唇。
他驀地張眼,像是難以置信極了,想回吻,她卻已經退開。
「早點睡。」她笑呵呵地窩進他的懷裡,嗅聞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夏侯歆瞪著她的頭頂,無奈地閉上眼。
這已經不是煞星可喻了,根本就是妖孽。
易水樓,位在京城二重城的城東角上,三層樓合抱式建築,其間穿廊曲水,打從開張以來門庭若市,人潮川流不息。
此刻,一輛馬車停在後門,守門小廝聽見聲響立刻開了門,恭敬地喊了聲王爺。
夏侯歆微頷首,吩咐小廝一些事,便帶著連若華進了易水樓後院。
易水樓以一座人工湖泊隔開不對外營生的後院水榭,水榭東邊有竹林為籬,西邊有默林為屏,一幢典雅小屋就坐落其中,煦暖日光從林葉間篩落點點光芒,猶如人間仙境般,教連若華忍不住讚歎這美景。
「好美啊,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跟在兩人身後的采織像是鄉巴佬進城,一張嘴張得大大的。
夏侯歆噙著笑意,問:「若華喜歡嗎?」
「喜歡。」
「那往後咱們就在這兒住下。」
「你不回王府?」她詫問著。
他握著她的手踏上了簷廊。「你要是想回王府,我再帶你去,不過和王府比較起來,我更喜歡這裡,沒有太多下人和規矩,我想你應該和我一樣。」
「那就你決定吧。」只要是和他一塊,哪裡都不成問題。「只是你不用先進宮面聖嗎?」
剛剛回到京城,太斗就先行一步入宮面聖了。
「我要太斗跟我大哥說一聲了,明兒個再帶你進宮。」
「幹麼帶我進宮?」她壓根不想到那種拘謹的地方。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我父皇母妃都已不在,自然是得讓我大哥見見你。」他暖聲說著,怕她臨陣脫逃,又補了一句,「我大哥性情和我差不多,你不用怕。」
「那才可怕。」他心機重,意味著他大哥心機也重,況且他大哥是皇上……一個有心機的皇上,誰不怕?
「才不可怕。」他笑道,帶著她走進一間房。「這間房你覺得如何?」
她環顧四周,裡頭擺設極為典雅,以八扇繡屏分為內外室,沒有什麼奢華擺飾,只是看得出傢俱都極為上品,就連外室那張書桌上的文房四寶都極為講究。
「這是你的房間吧。」
「嗯,就這一間吧。」
「同房?」
「我可以就近照顧你,有了身孕難免會有身子不適情況。」
連若華想了下,懶聲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讓申仲隱一道住進這裡?」一進城門,他就很客氣地跟申仲隱分道揚鑣,讓她忍不住想他就這點不好,太過小心眼了,防申仲隱跟防賊沒兩樣。
就算申仲隱是賊,可他想偷,她就讓他偷得著嗎?真是太把她給看扁了。
「我為什麼要讓他住進這裡?」
「他是大夫。」
「我是半個大夫。」
「半個而已。」有時候是不太夠用的。
「如果只是要照料你的話,半個大夫已經很受用了。」說著,拉著她在床上坐下。「你歇一會,我已經差人備膳了,一會好了就會送來。」
連若華輕點著頭,雖說她有身孕,但害喜並不嚴重,除非是很腥臭的味道,否則還不至於教她孕吐。「采織,你坐著,站在那兒做什麼?」她好笑地看著采織規規矩矩地站在外室,跟站衛兵沒兩樣。
「不用,我站這兒就好。」
「對了,采織,簷廊走到底有兩間房,你挑一間吧,看還有缺什麼再跟我說一聲。」夏侯歆頭也沒回地道。「去瞧瞧吧。」
「多謝王爺。」
待采織一走,她才懶懶睨他一眼。「你打發人的方法還挺不錯的嘛。」這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趕走其它人,爭取與她獨處的機會。
「我這是貼心,讓她可以歇息。」因為她並未視采織為奴,所以他就比照辦理。
「多謝王爺。」她學采織軟軟道謝。
夏侯歆睇著她半晌。「我起雞皮疙瘩了。」有點受到驚嚇。
「原來你是天生犯……犯人罵。」對他好會嚇到他,既然如此,往後她就從善如流地欺負他。
夏侯歆親了親她的頰。「那也得看犯誰的罵。」
最好是這樣。她以懶懶的眼神掃他一眼。
第十一章 回京使心機(2)
約莫兩刻鐘後,易水樓掌櫃領著幾名小二,火速地將招牌菜送到水榭。
待連若華來到主廳一瞧,不禁傻眼。
「瞧瞧,這幾道菜都是店裡的招牌,沒人嫌棄過。」夏侯歆將一副刀叉交給她,揚笑問:「這是餑餑堡,知不知道怎麼用?」
這餑餑堡本來是只用叉子吃,可是少敏說沒有刀子切著實不方便,所以他又差人到鐵匠鋪裡訂了一批她要求的小刀來切餑餑堡,而初次上門的客人通常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還得要店裡小二教導一番。
從此以後,這城裡的高官富賈全都以進過易水樓、食過餑餑堡為榮。
連若華接過刀叉,雙眼還盯著他說的餑餑堡。
什麼餑餑堡!這根本就是台南小吃棺材板!她利落地使用刀叉,從角落劃開,用叉子叉上一角,沾著醬料吃,一入口……她想應該是懷孕的關係才會變得多愁善感,又也許是因為這許久不曾嘗過的家鄉味……
「你怎會知道怎麼吃?這是唯有易水樓才吃得到的招牌菜。」夏侯歆詫問著。
「這道菜是你頭一個做的?」難道說,他也是——
「不,這道菜是我大嫂口述,我試著做的。」
「少敏?」她瞠圓水眸。
「對,不過要是明天進宮見到得要喊她一聲娘娘,畢竟她是皇后,喊閨名的話得在私底下才成。」
連若華內心一陣激動。
上一回談論起少敏時,她被他轉移話題後就忘了,如今又提起她,再對照這道小吃……
說不定她真的是好友辛少敏!
雖說是不同的時空,雖說也有些相同的吃食,可問題是這道棺材板,以及用刀叉食用的方式,這肯定是外來的小吃,不同的吃法!
她一定要會會那人。
「怎麼了?」夏侯歆無法理解她突來的喜悅,她像是在壓抑著激動,像是為了什麼而狂喜著……會是因為這道菜嗎?他不這麼認為。
「成歆,只要咱們進宮,我就能見到那位少敏嗎?」她壓抑強烈情緒問。
夏侯歆沉吟了下。「我沒有辦法保證,因為少敏還在安胎中,大哥應該是不會讓她離開寢宮才是。」
「是喔……」碰不到面嗎?她不禁脫口道:「好可惜,我想跟她聊聊呢,畢竟這些菜都這般特別。」
「就算大哥不阻止,她現在也沒辦法和你聊。」
一抬眼,就見他唇角笑意苦澀得很。「為什麼?」
「因為她被毒啞了。」
「嗄?!」
成歆說,少敏為了保護當今皇上,力抗攝政王的下場就是被毒啞,儘管如此,她卻壓根不消沉,和往常般充滿活力,依舊愛極了吃食,雖然說不出話,卻可以從她的眼她的笑臉,聽見她彷彿還在一旁說著一桌好菜。
應該是好友。
連若華幾乎可以肯定。因為少敏貪吃,更是個很懂得吃的老饕,以往她、少敏和世珍總是會相約一道吃飯,尤其在培一死後,她不想外出,少敏會來家裡陪她,而世珍會弄出一桌菜誘她吃……
當初她一心想為培一報仇,得知少敏正在現場勘察,便要世珍帶她一道過去,豈料到了現場卻發生爆炸,她再張開眼時已來這裡。她消極地隨波逐流,能活便活,活不了就走,可如今她有了心愛的男人更有了孩子,甚至就連少敏也可能在這裡,讓她對未來充滿期待,再也不倦生了。
只是,少敏被毒啞了……
「緊張嗎?」
連若華猛地回神,對上夏侯歆清朗的笑臉,唇角微勾,「不緊張,只是頭很重。」她實在不想把自己的頭頂弄成聖誕樹,偏偏他從王爺府找了個嬤嬤來,硬是替她裝束巧扮,搞得她脖子很僵硬。
哪裡像他,長髮束冠,讓原本就立體的五官更加奪目,一身紅綾王爺繡袍穿戴在身,簡直是帥到她找不到任何話語可以形容。
「忍著點,待會見過我大哥後,咱們就可以先回易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