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衣袖被扯了下,只見湛初白拉著他停下了腳步,眼色不悅地瞪著擋在他們去路的年輕男人。
「請問有什麼貴事嗎?」她語氣冷淡問著。
「姑娘,我們找的是你身旁的男人。」一個手中搖著折扇的年輕男人舉止輕浮地用扇子點了點炎武郎。
「找我有何貴幹?」炎武良冷眼看著這些擺明來找碴的人,極力忍耐地問。
幾個年輕人突然笑成了一團,然後比著他說:「瞧瞧!這個人竟然不帶髒字的問我們有何貴幹呢?莫非是孔老夫子再世,教會了野人說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炎武郎聽著他們擺明的挑釁,終於忍不住想出手,卻在湛初白的搖頭阻攔下,咬緊了牙,壓抑著自己。
看著初兒娘子的面子上,他先忍下這口氣。
「請問這幾位公子是打哪裡來的,何門何派?」湛初白故意柔聲詢問。
被小姑娘這麼問話,幾個年輕人自傲地挺起胸膛,大聲地回答,「我們乃南山劍派的弟子。」
一聽到這些年輕人說的話,旁邊忍不住有人發出讚歎聲。
「啊!原來是那個江湖第一大派的南山劍派弟子,莫怪乎這幾個年輕人看起來就是特別的俊雅不凡呢!」
「就是、就是,與那野人站在一起真如雲泥之別啊!」
幾個年輕人自然也聽到旁人的吹捧,更加挺起了胸膛,揮著折扇,像是要照顯自己不凡的氣度與出身。
湛初白聽到那些話僅只挑了挑眉,「原來如此。」
她輕歎了口氣後,轉頭朝向炎武郎道:「所謂的江湖第一大派的弟子,不過爾爾,我看武郎,你還是退出江湖吧!免得染上一身黑了。」
第6章(2)
她的一番話讓眾人頓時錯愕不已,聽傻了眼。
首先回神的一位穿著白衣的男人,惱差成怒地斥道:「無知村婦懂什麼?」
說著,他手中的折扇也隨勢甩出,炎武郎身手敏捷的帶著湛初白閃過襲擊,那折扇收不了攻勢直接打向一個端著殘羹剩菜正走往廚房的下人。
那名下人躲不過這攻擊,手上的剩菜全潑到身上,接著絆到腳,重心不種地跌落身旁的水池裡。
「救……救命啊……我不會泅水……」
他在水裡載沉載浮呼救,但是四周卻無動於衷,尤其是那個白衣男人,還一臉厭惡地對自己失手很不悅。
炎武郎一聽到有人呼救,顧不了這麼多,他連忙放下懷中的湛初白,草草交代,「先在這裡等我,我去救人。」
說完他脫下外衣,跳下水池,將那名下人給撈起,拉著他游向岸。
看著炎武郎平安地將那個下人拉上岸,湛初白才放下心地露出一抹微笑,將後眼間立刻換上冷凝的臉,環視在場所有的人後,視線定在方纔那惹禍的男人以及他的同伴身上。
「原來,這就是江湖第一大派所教出來的弟子?遇到人見死不救就是你們的風範,把人推落水卻不知悔意就是你們的涵養?看來這江湖中能人之士已經斷絕。」她的話說得很重,清冷的眼神掃過這些所謂的名門大派,忍不住加上一記冷哼表達她的不屑。
其中一名南山劍派弟子還不甘地搶話道:「方纔那人全身髒污,怎可要我們師兄弟下水去救?」落水之後那水面上的油花,光看就令人覺得噁心。
搖了搖頭,湛初白義正辭嚴地教訓道:「讀聖賢書,難道不知生命哪有貴賤髒污之分嗎?今日落下的若是江湖第一美女,你們會同樣不救?你們這些名門大派自詡為風雅俠士,讀了書又如何,心地卻如此醜陋,一條人命只因為他身上骯髒就置之不理,你們有何資格批評武郎,他或許書讀得不多,但是心地善良,行善不為人知,豈是你們這些偽君子可以相比的?若要我說,你們不過就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不只是武功不怎麼樣,就連那顆骯髒的心還有愛道人長短的嘴也該好好的練練,看能不能長進一點,才不會每天只在那裡裝風花雪月當草包。」
「你──」一群人被她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炎武郎在確定那個下人無事之後,便回到她身邊,也聽到她的這一番話,他感動得握住她的手,久久無法言語。
反握住他的手,不去理會他因為救人而一身濕,她淡淡地說:「這個江湖目前我看得上眼的就只有你了,其他人……哼!」
這群被羞辱的名門弟子惱羞成怒地直想打得這對男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見他們表情不對,炎武郎蹙著眉將湛初白摟緊,打算苗頭不對就先帶著她跑,以免傷了她。
忽地,幾聲大笑不遠處傳來,所有人抬頭看去,只見幾個老人或穿長袍、袈裟或是勁裝,飄然而至。
現場眾多的名門弟子全都跪下,齊聲大喊,「師父!」
一名身穿長袍,佩帶長劍的老人沒看自個那些沒用的徒子徒孫們半眼,反而笑咪咪地看著湛初白還有炎武郎,「炎小子,這位小泵娘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娘子吧?」
炎武郎打個揖,得意的宏聲回答,「是!她就是我的初兒娘子。」
幾位老人滿意地看看湛初白,一位穿著袈裟的老人說:「阿彌陀佛,這位小泵娘好見識,人的生皆可貴,哪裡有富貴之分,尤其修武卻不修心,反而不過是懂武的粗人,即使外表裝得有多麼的風流俊雅也是徒然,小姑娘,你方才說的意思是我說的這樣嗎?」
湛初白沒有畏懼這些人人見了都下跪的老人們,反而笑盈盈地看著他們,「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看來這幾個老人就是炎武郎晚上跑出去會見的幾位大師了。
「小泵娘護夫心切,也讓我們這些弟子好好上一課了。」拈鬚的老人笑望著她說。「炎小子,你這小娘子可喜愛你喜愛得緊啊,瞧,這不就是正替你出氣來著嗎?」
湛初白臉色微紅,小女人的嬌羞風情展露無限。
「初兒娘子……」炎武良先是錯愕,後來又感動的望著她。
原來……原來她是在替他出氣嗎?
她大可不理會那些人的說法的,沒想到她卻挺起小小的身子站在他身前替他出氣。
他即使曾為這些羞辱的言語感到憤怒,在這一瞬間也全都消失了,因為他明白了就算這世界上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還有他的初兒娘子會護著他,為他說話。
這世上,只要有她一個人認為他好,認為他還有一點可取之處,那就夠了……
「別瞧了。」他太過熱情的視線讓她嬌羞得低下了頭,忍不住低嗔。
幾個老人看著小兩口恩愛甜蜜的氣氛,忍不住低笑出聲,接著轉頭看向那些還跪在地上的弟子們,臉色一冷。
「平日我們怎麼教導你們的,看來你們全未放在心上,今日被一個小泵娘這麼直接的點破後,不知悔改竟然還想出手反擊,真是丟人現眼,莫怪小姑娘要說這江湖已沒有能人了,現在全都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一個身穿勁裝的老人冷言道。
幾位老人以同樣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弟子,瞬間花園裡的人走得只剩下伺候的奴僕還有炎武郎和湛初白兩人。
「炎小子,娶到這個小泵娘算你好福氣,拜堂成婚的時候別忘了送張喜帖來給我們這幾個老人家啊!」
話落,幾個老人家又如來時一般,身形幾個浮掠就消失不見,讓湛初白看得嘖嘖稱奇。
她忍不住崇拜地問:「那幾個老人到底是誰啊?」感覺好像七龍珠裡的龜仙人喔!
炎武郎替她解惑,「他們是目前武林最大三派五教的掌門人。」
「難怪……」難怪他們說完話,現場人全都跑了,因為全都是他們的弟子嘛!
「初兒娘子,你……」他緊抓著她的手,想說些感動的話來表達他的心情,還要順道說說她,要她下次別這麼衝動了。
畢竟他今天還能替她阻擋一些危險,要是哪天他不在她身邊,她這樣說話容易替自己招來危機。
湛初白揮手阻止他要說的話,眨了眨眼,「停!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以後我會注意的,這樣行了吧!」
「我說──」他皺了皺眉,想把話說完。
「炎武郎,不是說要帶我到處逛逛嗎?」她連忙又岔開話題。
「是沒錯,可是我──」
「好啦!要去玩了就別囉唆了。」
兩人笑鬧著走離了花園,聲響漸行漸遠,風中也似乎帶著笑聲,替他們幼稚的對話消音。
坐在書房中,湛初白專心地看著出門這段時間累積的賬目。
而那個原本該坐在她旁邊練字的男人,此刻卻在外面大吼,那響亮的聲音即使她都用棉布充當耳塞了,還聽得很清楚。
不過這次她根本就不想理他,因為理了,她可得就要乖乖地成親去了。
那個男人正在跟她鬧彆扭,他要成親,但是她不要。
開玩笑,她才幾歲啊!她還打算多玩幾年呢!哪肯就這麼被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