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溫以安不會利用我,乾爹也不會拋棄我,都是你的錯,你這個賤人……我今天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溫以安,枉費你聰明一世,你可知道,你的女人、你的孩子,馬上就要下地獄了……」
「不要……」雲楚楚感覺自己全身的痛覺已經麻木,肚子疼痛一片。
她在心裡大聲地祈求,希望自己的孩子千萬不能有事!
受到這個念頭的支撐,雲楚楚背對著寧芳芳,努力把肚子護在牆壁和自己的背脊之間。
溫以安,你到底在哪裡?快點來救救她,救救他們的孩子……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鬧彆扭的,不應該那麼輕易地離開溫以安的範圍內,置她的寶寶於危險境地。
可是,全身好疼,身上的拳打腳踢還在持續著,雲楚楚感覺一陣眩暈,面前的牆壁都快看不清楚了。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溫以安,快來,救救我們的孩子……身子越來越冰冷,兩腿之間似乎也有溫熱的東西滑了出來。
感覺到不尋常的雲楚楚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不要,孩子,不要離開我……
她掙扎,想要逃脫這種困境,可是她無力也無法,只能看著那個瘋狂的女人,最後舉起椅子,朝她砸來——
對不起……寶寶……
對不起……以安……
雲楚楚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摟著肚子,絕望地等待著最後疼痛的來臨。
眼前一片昏暗,她想,她快要堅持不住了吧?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擊來,反而是「砰」的一聲巨響響起,耳邊一片嘈雜,在這片混亂中,她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楚楚——」那一天,她最後的記憶是溫以安絕望又害怕的大叫。
她終於安然地閉上了眼睛,溫以安終於來了。
他終於來救他們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迎接雲楚楚的是一室的寂靜,只是,面窗迎著月光站立的男人,那一身的寂寥,讓她突然很心酸,只想掉淚。
肚子那空空的一片,雖然是初次懷孕,但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才剛要做母親啊!剛剛知道那個寶寶的存在,就必須面對已經失去的現實。
雲楚楚的眼睛開始模糊,再也止不住地嗚咽出聲。
是她不好,是她任性,是她不安,所以害得他們的寶寶永遠沒有睜開眼睛的機會了……
雲楚楚咬著拳頭,哭得壓抑,但還是被窗邊的男人發現了,他快步走到雲楚楚身邊,翻過被單中哭得渾身發抖的女人。
一張小臉已經哭成大花貓了,眼睛都睜不開,嘴巴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臂,無聲地哭泣著。
這幅景象,讓溫以安終其一生都無法忘卻。
也是那一刻,讓溫以安下定決心,凡事不能留有餘地,不要放過任何成為毒瘤的可能,以免傷害到他身邊的人。
看著雲楚楚這個模樣,溫以安知道她必定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他摟緊那個哭得壓抑的女人,心中一疼。
他太大意了,居然沒感覺到那個孩子的來臨。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孩子,卻是在已經失去他的情況下。
「對不起……楚楚……還有……對不起……寶寶……」溫以安輕柔地把雲楚楚的手臂移開,那裡已經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了。
他握著雲楚楚的腰肢,往自己懷中一帶,探手抹了抹那溫熱的眼淚,聲音低啞地說道:「楚楚,不要咬傷自己,要咬,就咬我吧!」
「哇……」聽到溫以安這麼一說,雲楚楚終於放聲大哭了。
她的委屈,她的不安,她的害怕,還有她的寶寶……
那還沒來得及在這個世界上走一遭的寶寶,還沒來看看爸爸媽媽的寶寶,就這麼失去了……
雲楚楚無法原諒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那麼晚才意識到寶寶的存在,她更加不能原諒自己的任性和不安,明明溫以安說了他的世界很危險,讓她待在原地就好,可是她不聽,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
摟著身前的男人,雲楚楚把自己的眼淚都揉進男人的懷中。
身子很疼很疼,但是更疼的是心。
「對不起……」雲楚楚吸著鼻子,淚眼朦朧地抬頭,「對不起,以安,是我太任性了,害死我們的寶寶……」
「楚楚……」溫以安撫著雲楚楚淚流的小臉,輕輕抹去那濕熱燙手的眼淚,安撫她說道:「不能怪你,楚楚,從來都不是你的錯,你說的對,一開始我就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明明說要保護你,最後卻讓你陷入不安之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沒有讓你感到安全,是我沒能考慮到你的感受,是我沒能及時去拯救你,是我沒能救到我們的寶寶……」
是的,一切都是他,縱然寧芳芳該死,但最有罪的人是他。
當初若不是他急著想早點扳倒寧神,這才選擇接近寧芳芳、利用她,也不至於讓寧芳芳狗急跳牆,綁架了雲楚楚、害死了他們的寶寶。
一切都是因為他,他才是罪無可赦的人。
懷中的哭泣聲漸漸弱了下來,溫以安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但是,楚楚,我求求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判我死刑,不要離開我,現在的我雖然暫時還無法給你想要的平靜生活,但是我請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向你證明,我一定會讓你平安快樂。」
握著雲楚楚冰冷的手心,溫以安單膝跪地,真誠地祈求道。拜託,不要離開他……縱然傷心,但是,請不要放棄他……
溫以安抬頭,一雙幽深的眸子中滿是祈求。雲楚楚沉默著,一秒、兩秒、三秒……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楚楚搖搖頭,歎息一聾,把自己的手從溫以安的大手中抽了出來,慢慢地、但是堅定地抽了出來。
瞬間,溫以安面色蒼白如紙。
最終,他的楚楚還是放開他了嗎?再也忍受不了,所以選擇放開他了嗎?
月色幽幽,沉寂冰冷,一如此刻他的心情。
溫以安渾身冰冷地僵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臉上傳來了熟悉的溫熱,讓他驀地回過神來。
「楚楚?」他難以掩飾心中的震攝。
雲楚楚小手溫柔地拂過溫以安冰冷的臉,對他溫柔一笑,「我怎麼可能放開你?就算我知道我們差別那麼大,就算我知道我不屬於你的世界,愛我或許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就這樣放開你……」
「不麻煩,愛你一點都不麻煩。」她的告白讓溫以安紅了眼。
「這件事不能只怪你。」孩子的事情,溫以安有責任,難道她就沒有嗎?
作為一個母親,她失職了。
失去了孩子,她很痛苦,但是一想到如果失去溫以安,她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抬眸,她溫柔一笑,臉頰貼上溫以安冰冷的頰,她柔柔的聲音響起在溫以安的耳側,「我愛你,我不會放開你,所以,也請你絕對不要放開我,好嗎?」
「好,不放開,我發誓,我們誰也不准放開誰。」溫以安沙啞地立下誓言。
尾聲
「楚楚……」低沉溫柔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雲楚楚睜開眼睛,對上溫以安充滿愛戀,卻又像是大狗般的無辜眼神。
雙手捧著溫以安的俊臉,雲楚楚無力地歎息一聲,「以安,你不要老是這樣,總用這一招讓我心軟。」
那次之後經過這麼多年了,每次,溫以安都會雙手握著她的小手,滿眼祈求地看著她。
天知道,她最受不了他如此可憐兮兮的眼神了。
再次深深歎息一聲,雲楚楚終於軟下心說道:「說吧!這次又怎麼了?」
「楚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就是,今天小唸唸在學校出了一點點事情……」
「什麼事情啊?」雲楚楚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小唸唸是他們的寶貝女兒,因為紀念第一個連是哥哥還是姊姊都不知道的孩子,才取名叫唸唸。
可是,就因為溫以安太溺愛這個寶貝女兒了,小唸唸雖然今年才五歲,但調皮搗蛋已經是一流了。
隱隱有些頭疼,雲楚楚無奈地問道:「到底什麼事情?」
「哦,」溫以安摸摸腦袋,「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情……就是在幼兒園的時候,不小心和另外的寶寶進行了意識性的身體交流而已……」
「……」
良久,黑暗中才響起一聲大吼:「溫唸唸,你給我出來!不要以為有你老爸護著你,你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居然欺負其他小朋友,看我怎麼收拾你……還有,溫以安,我說了多少次不能這樣寵她!」
「楚楚……」
「媽咪……」
她就知道,她不能輕易心軟!這麼多年了,她的軟心腸讓這對父女逃過多少責難?不能再繼續放任下去了。
「楚楚,下次不敢了。」男人一手抱住愛妻,俊臉露出大狗般的求饒眼神。
「媽咪,唸唸下次不敢了。」小女孩有樣學樣地攀住媽媽的大腿,大大的眼睛也瞬間蓄滿亮晶晶的淚光。